大老王身死,然後兇手,居然是我認識的那個小顧?
對此我顯得有些難以相信:「不能吧?小顧可是王哥最信任的手下,他怎麼可能會對王哥動下殺手呢?是不是哪裡弄錯了?」
「弄錯?」
那「行九」金鶴冷笑一聲,示意了一眼旁邊的人。
旁邊一個穿著正裝、抱著文件夾的男子走上前來,對我說道:「兩天之前,顧承西和王雙花兩人待在這裡的隔間,差不多半小時左右,房間裡傳來了王雙花的咆哮聲,外圍的兄弟立刻趕過來,瞧見王雙花躺到在了血泊中,顧承西就在旁邊,雙手鮮血……當時現場有七人,都是親眼目睹……」
他大概形容了一下當時的情況,面無表情。
我問道:「那小顧人呢?」
金鶴冷臉說道:「當時在場的兄弟們將他給擒下,準備先過刑堂處理,結果在押運過程中,那傢伙製造車禍,趁機逃離……」 ❈
逃了?
難怪我這兩天既打不通大老王的電話,也打不通小顧的電話……
然而我對此依舊存在疑惑,打量了不遠處的事發現場,然後問道:「能不能讓我看一眼現場?」
這位袍哥會的行九,金鶴盯著我,好一會兒,方才緩聲說道:「許先生,我知道你與王肅是不錯的朋友,而且也還有生意往來……但王肅是我袍哥會的兄弟,他出了事,就得由我們兜著……」
說完這些,大概是覺得語氣有些過於生硬,他又稍微和緩地說:「許先生,王肅是我們袍哥會的高層,與我也是過命的兄弟——你放心,我們絕對不會讓兇手逍遙法外……」
聽到金鶴的如此保證,我嘆了一口氣,不再多問,拱手離開。
等出來了,虎子很是焦急地對我說道:「秀哥,小顧他絕對不會做這種事情的……」
作為小顧的髮小,也是在這城市裡,與小顧關係最為親近的人,虎子聽到小顧出事,自然是焦急無比。
我嘆了一口氣,說:「我也知道,但現如今袍哥會接手,根本不給我們了解的機會啊……」
虎子腦子不太好,只是反覆地說:「小顧是絕對不會殺人的——秀哥你不知道,小顧對他老大,不知道有多忠心……他沒事總跟我講,說要不是他老大把他從山裡帶出來,他可能現在還飢一頓飽一頓,甚至可能在街頭被人砍死了……」
我拍了拍虎子的肩膀、啊不,腰,然後說:「你放心,我會想辦法弄清楚,到底怎麼回事的。」
從城裡返回江邊小院,無論是我,還是虎子,情緒都顯得有些低落。
這時小杜從江邊釣魚回來,扛著一竹簍收穫的他,將魚簍子放下,問我:「秀哥,怎麼了?」
我把今天發生的事情,跟他講起。
小杜身處局外,有些不明就裡:「既然已經有了目擊證人,那麼說明人就是他殺的啊,這個有什麼好疑惑的?」
旁邊的虎子聽了,悶聲悶氣地說:「小顧不會殺人的——就算是殺人,他也不會殺他老大……」
小杜是個直腸子,說話不經過大腦:「人都是會變的,你又沒有跟他天天待在一起,哪裡會知道他什麼想法呢?」
虎子瞪了他一眼,說:「他老大,那是他恩人——就好像你,你會殺你師父嗎?」
小杜嘻嘻笑:「那也說不定哦……」
虎子聽了,沒有理他,轉身回去剁木頭去了。
他個子大,手臂長,拿起那大斧頭,一斧頭一斧頭地砍下去,木頭沒一會兒就規規整整。
小杜瞧著生氣的虎子,依舊沒心沒肺地笑:「這孩子,真不經逗……」
這時何水走了出來,瞧見這一簍子的魚,頭疼地說:「小杜,你怎麼又弄這麼多啊?家裡都放不下了……」
小杜格外熱情地喊道:「水水……沒事,我看院子東北角不是還有塊空地嗎?回頭讓秀哥買點材料,然後叫虎子規整一下,弄個魚池出來——到時候魚就先放這裡養著,什麼時候想吃,什麼時候抓一條……」
不遠處劈柴的虎子耳尖,聽到了,直接悶聲說道:「要修你修,我可不干……」
虎子自從來到江邊小院,幹活從來都是積極主動,搶著來的。
現在說出這句話,可見是真的生氣了。
我也沒有讓兩人繼續鬧下去,直接說道:「小杜,你把魚拿到丁老闆那裡放著,他要的話,就賣給他……虎子,你去廚房,燒兩鍋熱水……」
大概是主要出資方的緣故,大伙兒對我這個出錢維持小院的人還是比較尊重的,各自離去,不再拌嘴。
回到屋子裡,我拿出筆記本來,盤算著該怎麼進行影寶的晉級,結果心卻不定,總感覺有些心煩意亂。
於是我從抽屜里翻出擱了許久的半包煙,抽出一根點上。
呼……
一口煙入肺,然後徐徐吐出。
在那淡淡的藍色煙霧中,我不由得回想起了自己與大老王的交集來。
其實說起來,最早我對這個三四百斤,看著氣場很強的胖子,其實並沒有太感冒,與他有些交集,也不過是出於生意的緣故。
畢竟我採買一些稀有的藥品,都得通過大老王這邊來弄。
但就跟大春哥所說的一樣,大老王這人,別的不說,對朋友這方面,還是挺講究的。
京城人把這個,稱之為「局氣」。
無論是在茶樓幫我處理小優弟弟唐小萌,還是給我介紹生意,又或者帶我去甘孜參加行業鬼市,又到後來幫我接單不抽成……
以及他對於萱寶那種肉眼可見的喜愛……
總之,儘管對他以前的事情了解不多,但與大老王交往的點點滴滴,都讓我感覺到這是一個值得深交的朋友。
你跟他交朋友,絕對不會差事兒……
但就是這麼一個仗義的哥們兒,卻突然間慘死了去。
不管從哪裡講,都是一件讓人難受,並且為之遺憾的事情。
而更讓我接受不了的,是殺了他的,居然是小顧。
就是那個不苟言笑,拙於表達,但做事絕對果斷利落的小顧……
噗!
我吐出一個煙圈,隨後從所剩不多的煙盒裡面,抽出了三根來,豎直朝上。
一一點上。
大老王,一路好走!
……
因為大老王的死訊,大家的心情都很低落,草草吃了晚飯後,便各自休息了。
當然,小院裡的成員,身份都比較特殊。
所謂「休息」,其實就是修行。
小杜依舊去江邊草窩待著,我則幫著萱寶入定修行,隨後核查手中的所有材料,準備著就這兩天,給紫僵小影完成晉級。
如此一盤點,差不多已經到了凌晨時分。
就在我感覺有些睏倦的時候,突然間聽到院子裡傳來低聲細語。
我聽著並不真切,但像是虎子在與什麼人說話。
我有些好奇,於是走出了屋子,結果瞧見虎子在院門口站著,而他似乎感知到了我,瞬間轉身,有些緊張地看向了我。
我問:「虎子,跟誰說話呢?」
虎子有些笨拙地搖頭,說:「沒,沒……」
我眉頭一皺,說:「哦?」
虎子被我的態度弄得很是緊張,越髮結巴起來:「我,我……」
就在這時,虎子身後,閃出了一個人來:「秀哥,是我,小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