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9章 悄然潛入

  糞車的夾層,狹窄而沉悶,雖然是空車,但長年日久累積的污垢,散發出來的氣息卻能讓人窒息。

  我就這般,在那搖搖晃晃的糞車夾層之中轉運著。

  一開始,我還是有被這裡糟糕的環境所困擾著,處於一種燥郁和想要逃離的衝動中。

  但隨後,我開始平復下心情來。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比起自己死亡,或者隊友死亡這些更悲痛的事情來講,此刻容身糞車,反倒顯得不算什麼。

  我開始讓自己的心定下來,然後思考著進入這妖窟魔國以來,發生的一件件、一樁樁,不同的事兒……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間,我感覺到自己的思緒,變得無比敏銳。

  許多模模糊糊的感知,以及一些毫無關聯的信息,突然就被我想明白了。

  或許……

  我的思緒,仿佛處於高速路上狂飆的汽車,圍繞著原本的整體計劃,漸漸有了自己的想法。

  或許,這一場大戰之中,我們這些生瓜蛋子,也不一定僅僅只是充當誘餌和配角……

  或許,我許秀,以及我所擁有的能力,能夠改變什麼。

  ……

  如此顛簸,終於到了與狼靈兒約定的時間點。

  因為身體極度蜷縮,我需要花費很長的時間,一點一點挪動,終於將錦囊拿了出來。

  錦囊口處,有一處禁制,似乎是防止打開的。

  不過時間到了,這禁制的力量正在逐步消散,所以我沒費什麼力氣,就將其解開,掏出了裡面的字條來。

  波琳娜。

  得知自己需要營救的對象,蜷縮在夾層中的我,頓時就直接愣住了。

  這位北熊公主,她不是應該在雲霧山脈的反抗軍基地嗎?

  怎麼會在這裡?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她會被抓到魔國防衛最嚴格的魔國之中來呢?

  並且狼靈兒還重點說了她,極有可能影響到亥豬法王?

  難不成,狼靈兒手中,有亥豬法王「勾結」外人的關鍵證據?

  對了、對了,妖窟魔國與外界的通道,正好處於廣闊而荒蕪的西伯利亞高原。

  而這裡,正好處於北熊公主她父親掌控的區域。

  作為大帝的女兒,知曉更多的消息,也是正常之事。

  正因如此,波琳娜的被抓,也讓反抗軍背後的大佬亥豬法王,處於一種隨時都要暴露的危險狀態。

  所以狼靈兒才會說,如果營救不力,就需要將其剷除……

  拿著任務紙條的我,陷入了沉默之中。

  如果是別人,或許我在危險之時,真的就只有痛下殺手了。

  但如果是認識的人,尤其是像波琳娜這種……

  那麼我就只有一個選擇。

  也就是全力將人救出來。

  ……

  沒過多久,騾車停了下來,然後似乎有人在檢查這輛騾車。

  不過可能是已經打點妥當了,所以並沒有檢查太多,簡單敲打過後,便被放行,進入了其中。

  又過了幾分鐘,糞車邊緣被敲擊幾下,隨後夾層被打開了。

  我從裡面艱難地爬出來,只見車夫旁邊,有一個全身上下,連臉都包裹在鎖子甲里的黑衣人。

  那人遞過一套同樣的黝黑鎖子甲,悶聲說道:「穿上,跟我走。」

  說話間,那個車夫已經開始收拾夾層,然後與那人招呼一聲,去往別處。

  我打量了一下周遭,發現我們居然處於山腹之中。

  周圍是人工開鑿的空間。

  車夫趕著騾車往右,而當我穿上鎖子甲後,卻被這個黑衣人帶著,轉向了左前方。

  我跟在那人身後,走過一個寬敞大廳,卻突然轉折。

  拐了兩回,最後居然來到了一處十分狹窄,僅能容一人側身通過的通道。

  兩人側身而行,那人沉默不語,而我終於忍不住了,問:「那啥,兄弟……」

  那人繼續往前走,並沒有回應我。

  我卻停下了,說:「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那人走了十米開外,方才意識到我沒有跟過來,於是停了下來。

  隨後,他在黑暗中,打量著我。

  我與他對視,沉默了一會兒,走上前幾步,又倔強而認真地問了一遍:「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那人盯著我看了幾秒鐘,方才說道:「他們沒跟你說清楚?」

  我說:「說了一些,但我希望了解全部。」

  那人沒有說話,就在我以為他要發飆的時候,對方卻突然開了口:「我也不知道,只知道自己的任務,是帶你混入重囚區,然後等待著外面陷入混亂,兵力調遣時,讓你去將裡面的一個重囚帶出……」

  我說:「所以……」

  他說:「所以,你跟著我走,不要說話,不要暴露身份……」

  說完,他繼續走了,沒有再等我。

  我也沒有再鬧情緒,而是跟著他一直走。

  我們通過那條狹窄的縫隙,一路走著,最後來到了一處類似於更衣室之類的地方。

  這裡有成排鐵柜子與裝備槽。

  還有兩個正在休息閒聊的兵士。

  這兩個屬於化形不完整的妖邪,身上的鱗甲層層疊疊,腦袋則如同穿山甲一般。

  瞧見角落裡突然冒出兩人來,它們都愣了一下。

  其中一個人用妖語問道:「你們是哪部分的,怎麼有點臉生?」

  我身邊的黑衣人沒有廢話,直接貼上,然後陡然暴起。

  他速度極快,而且對方在這腹地之處,防範也並不算多,所以電光火石之間,兩人便倒了下去。

  我有些愕然。

  黑衣人卻輕車熟路地將兩具屍體拖入鐵柜子,將其處理好現場血跡。

  隨後他又從一個鐵格子裡,拿出了一個銘牌來,讓我掛在腰間。

  弄完這些,他慢條斯理地幫我整理了一下黝黑鎖子甲,又弄了個覆面頭盔帶給我戴上。

  隨後兩人繼續出發。

  從這邊出來,我們憑藉著令牌,過了兩道門崗,一處懸空鐵鏈橋……

  最終居然一路順利,混進了一片仿佛全是金屬打造的鐵籠房間來。

  這兒的整個空間,都仿佛一個整體鑄就的鐵器。

  裡面蜂窩一樣的結構,每一個格子就是一個囚籠,然後地上、天花以及柵欄之上,都布滿了流動的暗紅色符文,將此間整體聯合在了一起,仿佛一件恐怖法器。

  然後,在中間的地方,有兩道碗口大的小溝。

  左邊的小溝,流著銀白色的水銀河流。

  右邊的小溝,流著暗紅色、刺鼻腥氣的血槽……

  這兩條小溝,就仿佛那法器的經脈一般。

  伴隨著它的流動,整個金屬空間,就仿佛有了呼吸與脈搏。

  黑衣人來到此間,整個人都佝僂起來,小心翼翼地走著,不敢有太多的動靜。

  我則好奇地用餘光左右打量,卻並沒有發現有一個守衛。

  就在這時,突然間我左手邊的一個鐵格子裡,伸出一隻宛如枯樹根的手。

  有人抓住鐵欄。

  緊接著一個蒼老的聲音,對我說道:「年輕人,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