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狼靈兒的第一眼,我就想要現身,過去幫她攔住追兵。
畢竟這一位,我還算是了解——曾經的神殿聖女,爾後意志堅定,同情人族,最終參與進了反抗軍的序列,並且著實是做了不少的事實……
這樣的人,是不可能配合著出演這麼一場大戲的。
而且瞧見她身後,有好幾個同伴倒在了血泊中,就知曉她是真正在逃命。
方擒虎也認出了狼靈兒,下意識地渾身一震,看向了我。
我卻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
如果是在別處,我就毫不猶豫地直接動手了。
但在這群凶環伺的白蓮鎮附近,在摸不清楚敵人底細的情況下,我還是決定暫緩一下。
很快,伴隨著追殺的持續,狼靈兒身邊的人一個接著一個的減少,最終只剩下了渾身皆是傷痕的孤身一人。 ✯✥
並且,她被圍困在了一處陡峭的崖壁邊上。
左方,是百丈懸崖,罡風吹拂。
右邊則是大隊追兵。
落於此番絕境,狼靈兒咬著牙齒,回望眾人,慘白的小臉上滿是驚容。
隨後,超過三十名的追兵,將著崖間,圍了個滿滿當當。
不少的傢伙,因為站立不下,直接攀爬到了附近的山壁,或者樹上去。
這些妖邪,大部分都完美化形。
但也有少部分還保留著妖邪之時的特徵,一時之間,看起來各種猙獰與怪異。
追兵之中,領頭那人,卻是一個身材筆挺,容貌極為俊美的青年。
他唇紅齒白,長發披散,身穿獸皮,手持一猙獰狼牙棒,有著一種異域佳公子一般的奇異特質。
此刻的他,來到人前,看著被逼入絕境的狼靈兒,咬著牙齒說道:「靈兒,何至於如此?」
狼靈兒轉身,看了一眼此人,慘然一笑,說:「庚上章,庚統領,靈兒自知必死,又何必跟我掰扯這些?」
那俊美青年走上前一步,有些激動地說:「靈兒,作為同族,我們一起入選神殿,你成為聖女,我異軍突起,一步一步,最終打敗老東西,奪了庚字護法統領之職,本欲等你流職輪轉,娶你為妻……你為何要加入那幫不成氣候的傢伙?」
狼靈兒閉上美目,一副不願與其理論的樣子:「跟你說也說不明白!」
「混帳……」
這位庚字護法統領,猛然一跺腳,周圍的山頭都為之一震。
他紅著眼睛,一步一步地上前,然後對著狼靈兒說道:「靈兒,你若現在幡然悔悟,寫下認罪書,我願意豁出臉面,去國師處求個情,讓他饒你性命,如何?」
狼靈兒抬起頭來,與他直視,說:「然後呢?然後我去了你的府中,整日伺候你,服侍你,幫你生一幫狼崽子?」
庚上章回答:「對,不過像你這樣的犯錯之人,不能成為正妻;但你放心,即便為妾,我也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的,如何?」
哈、哈、哈、哈……
狼靈兒放聲大笑,指著這個俊美青年說道:「庚上章啊庚上章,你真當我不知道?每個月,從你府中拖出去、被糟蹋的美貌少女,或死或傷,不知有多少?像你這等殘酷的人,談何珍惜?」
庚上章一臉正色地說道:「你與那些賤人,不一樣的……」
狼靈兒臉色冰冷,不退反進,惡狠狠地說道:「怎麼,是哪裡不一樣?是臉蛋兒不一樣,還是胸不一樣,又或者是……」
她說得如此露骨,直接讓這位同族的青年俊彥受不了了,怒聲大吼:「夠了,你何必作踐自己?」
狼靈兒卻不以為然,指著庚上章的鼻子說道:「道不同不相為謀,收起你那副偽善的面孔——要打就打,要殺就殺,何必惺惺作態?」
兩人眼看著聊崩了,庚上章身後一頭渾身鐵甲的狗熊走上前來,拱手說道:「統領,兄弟們上?」
他卻一把,直接將這高達三米,宛如鐵桶一般的傢伙推飛。
這位庚字統領,將手中的狼牙棒抓緊,惡狠狠地說道:「老子的女人,老子親自解決……」
說完,他猛然衝上,朝著狼靈兒的天靈蓋砸去。
轟!
狼靈兒手中,是一根九節軟鞭,本就已經是強弩之末,哪裡能抵得住這等衝擊?
只幾下,狼靈兒就承受不住,搖搖欲墜。
而那庚上章,卻越發兇狠,一棒強過一棒,每一棒都仿佛奔著奪人性命去的。
十幾個呼吸之後,狼靈兒終於支撐不住了,面露一聲慘笑,將心一橫,直接衝著身後的懸崖跳去。
這等懸崖,與俗世那峭壁不同,下方連接地底深淵,呼呼罡風吹拂,即便是妖邪之輩,都難以忍受,跳下去絕對只有死路一條。
但就在這時,崖下突然伸出一隻手來,將渾身鮮血的狼靈兒一把抓住。
然而鮮血滑膩,一時抓空,差點兒沒有拿住。
好在最後,那手卻是抓住了一毛茸茸的尾巴,終於將其拿捏。
而此時,一心求生的狼靈兒,卻敏感地大叫起來。
這人是誰?
正是用了花間隱身術,摸到崖間的我……
巴中許秀。
一心偷雞的我,哪料會如此橫生枝節,抬頭一看,瞧見懸崖之上,露出了半張臉來,正是那庚字護法的統領庚上章。
兩人四目相對,那傢伙滿臉暴怒,卻是足尖挑起一坨石塊,揮舞手中狼牙棒。
那架勢,宛如棒球一般,朝著我砸了下來。
我措手不及之下,也是顧不得調整姿勢,揪住狼靈兒那毛茸茸的尾巴,於崖間山壁之上,不斷騰挪躲閃。
砰!
又一顆石塊砸下,卻是落在了一處凸起大石之上,砸成無數粉末。
但當粉末散盡,庚上章強忍罡風帶來的不適,打量著崖下。
卻發現人影無蹤。
是逃走了,還是落入山崖下去了?
他臉色陰晴不定,幾秒鐘後,惡狠狠地揮了一下手:「搜,去山下搜——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
十幾分鐘後,我將昏迷中的狼靈兒給弄醒。
她睜開了眼,看著臉上滿是癩疤的我,一臉錯愕:「你、你是誰?」
我將臉上的遮掩一抹,開口說道:「是我,許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