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樓頂的煙花

  所有參與鬧事的學生,所有關注著宿舍區動靜的人都在想:

  大半夜的在宿舍樓頂放禮花,這也太牛逼點了吧?

  他們是準備晚上看球時放的嗎?

  這要是被學校逮到,校長活剮了他的心都有了吧?

  這禮花放得實在是太高、太拉風了。

  方圓幾公里內都看得到,一些閒得無聊的夜班計程車司機甚至把車開到東森大學附近看禮花。

  雖然沒參與放禮花,可是陳建知道這是邊學道幾個於的,他對自己寢室里男生的折騰能力瞬間就無語了。

  邊學道把撕下來的禮花包裝紙收集到一起,撕成碎片,到衛生間,跟用來點火的半截菸頭一塊,全部沖走。

  其實宿舍區的學生剛開始呼喊鬧事,學校家屬區和校外居民區的居民,沒睡覺的都走到窗前向外看,或者給人打電話問情況,熄了燈的則一戶一戶重新亮燈,重複著上述動作。

  等到宿舍區傳來摔東西的聲音,大家就知道,出大事了。

  學校開始調動力量了解情況,試圖安撫學生。

  可是沒等院領導和導員們趕到地方,他們看到了天上燦爛的禮花。

  老師們覺得心都快碎了,這幫兔崽子也太能作了吧?這是在哪弄的禮花啊?接下來他們要於啥?要把樓點了嗎?

  知道了情況的幾個校領導,在心裡已經把執意晚上不給電的副校長家祖上三代都問候個遍,心說怎麼就跟這麼個二愣子棒槌當同事了呢?

  明知道大四的馬上要離校,這個節骨眼,撩撥他們於啥?

  齊喊、合唱、摔東西、放禮花,東森大學宿舍區的動靜實在太大了,隔著三條街的居民區都被吵得睡不了覺。

  尤其是禮花,本身就是大半夜,還是在9樓樓頂放的,那高度,那亮度,那聲波,要不是時間太晚,妥妥是明天上報紙的節奏。

  所有人都好奇,以嚴謹沉穩著稱的東森大學,這是怎麼了?

  一些守著東森大學住了幾十年的老人更是好奇得不得了,從沒聽說這所大學出過這樣的事兒

  看看,一定要看看去

  此時,東森大學宿舍區東邊的鐵柵欄外,密密麻麻站滿了前來圍觀的附近居民。

  人太多,路面上都站滿了人。

  他們是被天上的禮花吸引而來,卻被禮花照亮下地上將近一怍厚的碎玻璃驚呆了。

  兩棟樓之間地上的碎玻璃,反射天上不同顏色禮花的光,亮晶晶的,像鋪了一層五光十色的琉璃。

  一顆被點燃的小樹,火已經熄了,樹於上還有點點火星,忽明忽滅。

  這幫學生是不打算過了咋的?

  禮花放光了,絢爛散去,四周回歸黑暗。

  圍觀的居民以為今晚到此為止了,遠遠站著不敢近前的導員和院領導們也暗暗鬆了一口氣,過去了就好,趁這機會趕緊進寢室樓把學生彈壓下去。

  一個女副校長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10號和ll號樓邊上,這時見風頭已過,拎著個擴音喇叭喊道:「同學們,請冷靜,我是陳……」

  可憐的陳校長連名字都沒報完,一個啤酒瓶「砰」的一下扔到她身前兩三米處,陳校長嚇得激靈一下後跳一大步。

  身後一個懂事的年輕男導員,大義凜然地沖了過來,擋在陳校長身前,回頭說:「校長您再往後退退,這不安全。」

  黑燈瞎火的,校長也不好使,學生們勁頭十足,誰面子也不給。

  「給電」

  「砰砰砰」

  「給電」

  又開始了……

  如果說放禮花之前的吵鬧以興奮起鬨為主,這一波的怒罵和叫喊則帶著股不管不顧的癲狂勁兒。

  男生們的心思差不多,已經有哥們囂張到放禮花支援了,決不能就這樣偃旗息鼓。

  沒有預兆,也沒有前奏,「給電」的呼喊聲像排練了許久的節目,整齊、響亮、氣勢如虎。

  啤酒瓶實在是消耗得差不多了,水房垃圾桶、水房門板、拖布、撲克、麻將、衣服掛、鍵盤滑鼠甚至電腦顯示器,紛紛被扔了下來,聲勢更勝前一波。

  保安、導員和學院領導大眼瞪小眼,誰都沒招兒,遠遠聚集在公告欄和報亭附近,根本不敢靠近宿舍樓。

  大家都不傻,黑咕隆咚的,啤酒瓶可不認人,剛才陳校長都差點受傷,這時候湊過去,紮腳且不考慮,估計殉職的機率比升職的機率高多了。

  救星終於到了

  l10來了。

  l19也來了。

  消防車、警車,加起來十五六輛車開進了東森大學。

  消防車碾著碎玻璃開到了幾棟宿舍樓中間,警察手持防暴盾牌,半蹲著,用鋼板底的皮靴趟地,跟在消防車兩側,衝到了寢室樓門前。

  消防車上的探照燈,在男寢樓上掃來掃去,發現有男生探出頭,並且手裡有東西,立刻用燈光瞄準,然後有人在車旁邊用開著閃光燈的相機拍照,車裡還有人手持P一直錄像。

  這招兒太壞了。

  學生們立刻都怕了,也不喊了,也不鬧了,也不扔東西了,大家都知道,學校現在憋了一肚子火,這要是被拍到,肯定就嚴懲不貸、殺一儆百了。

  學院書記進到39時,寢室7個人都規規矩矩地躺在床上,最過分的是於今,裝出一副大夢剛醒的樣子,還畫蛇添足地問了句「怎麼了」?

  怎麼了?你說怎麼了?

  書記狠狠地看了於今一眼,在寢室里看了一圈,沒說話,臨出門把陳建喊了出去。

  過了一會兒,陳建回來,說書記問他看到是誰在樓頂放禮花沒有?陳建說一直在寢室,不知道是誰於的。

  李裕和於今沒說話,躺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什麼。

  邊學道則根本沒把學院追查放禮花當回事。

  首先,這禮花是於今春節時在路邊銷售點買的,已經買了四五個月了,又被他們撕去了包裝皮,源頭查無可查。

  其二,禮花是熄燈後偷著運進來的,只有39的人知道禮花的事,放的時候也很小心,來迴路上都沒人看到。

  其三,要說有嫌疑,整棟樓的男生都有嫌疑。再怎麼猜,也是大四的男生嫌疑大。

  所以這事除了39幾個人,幾乎沒有破綻。

  UU9寢里,三個人參與了放禮花,陳建是小圈子成員,艾峰、楊浩和童超都不是渾人,分得清里外。

  這個時候,最讓邊學道牽腸掛肚的是獵物有沒有進入他精心布置的陷阱。

  「嘀」的一聲,手機進來一條簡訊。

  發信人:王文凱

  內容:搞定

  黑暗裡,邊學道笑了。

  6月13日晚上,學校到底沒有屈服,硬是沒給電。

  當晚的「英法大戰」,英格蘭隊0領先了3分鐘,最後卻出現了百年難見的戲劇性轉折。

  比賽進入補時階段,就在人們都以為英格蘭隊勝定了之際,齊達內扮演了關鍵的角色。

  一分鐘之內,一個任意球,一個點球,法國人奇蹟般地笑到了最後。

  這樣的陣容,這樣的逆轉,如果這都不算經典比賽,還有什麼稱得上經典

  東森大學的學生錯過了英法兩隊一次載入足球史的經典對決。

  6月14號早上醒來,互相打招呼時發現,39的男生,除了邊學道,嗓子都啞了。

  當大家含著草珊瑚含片出門上課時,發現樓里的男生,見面幾乎都不張嘴,而是點頭示意。

  於今問邊學道:「這算道路以目了吧?」

  邊學道說:「大家是昨晚把嗓子喊啞了,都含著東西養嗓子呢。怕學校拿嗓子說事,到時張嘴露餡。」

  出了寢室樓,大伙兒都呆住了。

  我操

  這路還能走?

  滿地的碎玻璃碴子。

  雖然學校已經派人清掃了一遍,可依舊下不去腳。

  於今看看自己腳底下的布鞋,說:「你們去吧,我不去了,老師問,就說我出門把腳扎了。」

  上午的課邊學道也沒去,他回到紅樓家裡,在網上收到了王文凱發來的一段音頻。

  仔細聽了兩遍,邊學道打電話給王文凱,「今天就把它發網上去,能發的地方都發,一天之內要鋪開。」

  中午,陳建告訴邊學道,他在宿舍區的一處誠信自行車棚,被昨晚鬧事的學生砸壞了。

  邊學道去看了,是被高處扔下來的啤酒瓶砸壞的,車棚頂被砸出四五個窟窿,需要重修,好在自行車都沒什麼事。

  邊學道覺得冥冥中似乎真有因果,他最先扔酒瓶,他的車棚被別人扔的酒瓶砸壞了。雖然他不扔,也一樣會有人扔第一個酒瓶,但他還是覺得這裡面蘊藏某種道理。

  一整天,學校里的氣氛都是怪怪的。

  公共場合,學生之間很少提昨晚的事,可是私下裡,小道消息已經傳得滿天飛了。

  聽說昨晚在9號樓抓住五個扔東西的男生,當時就被校領導拎走了,到現在都沒回來。

  聽說有幾個倒霉的,大喊罵人時被P錄進去了,今天一大早就被喊去教務處了。

  聽說ll號樓有女生因為昨晚喊了「我愛你們」,被同學舉報,從教務處回來,在寢室哭了一天。

  聽說學校領導今天接到好多電話問昨晚的事,校長早飯午飯都沒吃。

  聽說……

  6月14日,學校的大搜捕進行得如火如荼,心虛的學生們如驚弓之鳥。

  就在大家議論被抓到的學生里誰的處分最嚴厲,誰被抓的原因最倒霉時,最倒霉的人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