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8章 有喜

  不知不覺,窗外暮色已至。Google搜索閱讀

  邊學道和祝天養對坐喝茶,包房裡寂靜無聲。

  該說的話都說了,不能說的話兩人誰也不會說。

  祝天養不會說他偶然拿到了邊學道手寫的日記本;不會說他想把大女兒嫁進邊家,借邊學道之力,當祝家家主。

  邊學道也不會說你老子是「借屍還魂」,真正的祝海山已經死了半個世紀了;不會說我打算過了2014年就退休,逍遙餘生。

  看了一眼手錶,邊學道放下茶杯說:「不早了,今天就這樣。」

  下樓時,祝天養親自送邊學道到一樓大堂。

  臨出門前,站在祝天養身後的丁一從兜里拿出名片遞向邊學道:「邊總,以後請多指教。」

  邊學道沒接名片,看向祝天養。

  剛才丁一在包房裡又是連電腦,又是開投影儀,又是跟祝天養耳語,邊學道已經看出這家店跟祝天養有關係,十有七八是祝家在松江的產業。

  祝植淳知道丁一是誰,邊學道可不知道。

  一個沒經祝天養介紹,經理級別的人的名片,是不夠格讓邊學道親手接的。

  祝天養見了,笑著說:「忘了介紹,丁一,我乾兒子,剛來松江半年。從我父親那兒論,你是他叔叔輩,以後多幫我照應照應。」

  看著眼前起碼比自己大一輪的丁一,邊學道接過名片,低頭看,只見上面印著六個字——中天集團,余彤。

  嗯?

  不是姓丁嗎?

  余彤是什麼鬼?

  看見邊學道的表情,丁一主動說:「丁是父姓,余是我母姓。」

  邊學道點點頭,盯著丁一的眼睛看了兩秒,把名片交給身後的李兵,李兵掏出名片夾,抽出一張名片,交到邊學道手裡。

  將名片遞向祝天養,邊學道說:「光顧著看電影,把名片給忘了,以後不用讓植淳傳話,可以直接找我。」

  祝天養接過名片,看了幾,說:「實在抱歉,我已經有近10年不用名片了。等下我把我的號碼發到你手機上,到歐洲的話,我可以帶你逛逛,我算是歐洲通。」

  邊學道笑著說:「一定。」

  握手。

  出門。

  站在一樓窗前,看著邊學道和李兵、穆龍坐進裝甲車一樣的騎士十五世里,啟動駛遠。

  丁一問祝天養:「義父,剛才我說錯話了?」

  祝天養背著身說:「欲蓋彌彰。」

  丁一說:「我母姓確實姓余,不怕他調查。」

  祝天養看著窗外的樹說:「有人能在幾秒鐘內看透另一個人,有人花半輩子也看不清一件事的本質,洞察力的差距,正是命運天差地別的原因。」

  看著騎士十五世消失的方向,丁一說:「他的眼神確實很特別。」

  轉身走向電梯,祝天養邊走邊說:「人要學會和適應被人拒絕。」

  知道義父是在開導自己邊學道不接名片的事,丁一點頭說:「我明白。」

  走進電梯裡,等門關上,祝天養說:「進攻和防守,就像飛彈和反導的關係,攻擊的一方不要求彈無虛發,而防守的一方卻要求萬無一失,所以兵家才說進攻是最好的防禦。」

  丁一沉聲說:「兒子受教了。」

  ……

  ……

  祝天養生了七個女兒,沒有兒子,從小一直拿大女兒祝德貞當兒子養。

  祝德貞繼承了父母的聰明基因。

  小學、初中、高中祝德貞全跳過級,本科在史丹福大學讀的經濟學。畢業後,在麥肯錫諮詢公司(McKinsey-Company)工作了3年,跳槽到摩根史坦利(Morgan-Stanley),在「大摩」工作兩年後,祝德貞考上了哈佛商學院MBA。

  需要指出的是,祝德貞本科畢業後能直接進入麥肯錫,跟她的家族有關係。中國經濟持續高速發展,麥肯錫越?越重視中國業務。想要拓展中國市場,除了和官方打交道,還要跟祝家這樣的超級財閥處好關係,所以當祝天歌跟他麥肯錫公司的朋友Dominic-Barton提了一嘴後,祝德貞順利進入麥肯錫,由最優秀最有經驗的老同事帶領,參與了不少重要單子,成長非常迅速。

  進入麥肯錫第三年,祝德貞偶然得知自己能被招錄,是因為五叔打了招呼,覺得自尊心受傷的她毅然跳槽摩根史坦利,一度跟家裡不怎麼聯繫。

  後來報考哈佛商學院MBA,事前祝家完全不知情,憑的是祝德貞的真本事,她是那年哈佛商學院MBA招收的唯一一名華人。

  這樣一個祝德貞,難免有其非常強勢自我的一面,也正因此,祝德貞對祝天養操控她的婚姻非常抗拒。

  祝家別墅地下射擊場裡。

  儘管老管家列舉了邊學道的諸般優點和不凡,儘管無論外形、事業還是能力祝德貞都挑不出邊學道的缺點,可她就是抗拒。

  祝德貞當著老管家的面列了幾條她能想出來的邊學道的弱項:「第一,他學歷很差。東森大學?我都沒聽過。」

  老管家平靜地說:「你看過他大學時發表的那兩篇論文嗎?你知道有多少家媒體和期刊轉載過他那兩篇論文嗎?你知道多少專家學者在經濟論壇上討論他的那兩篇論文嗎?你知道跟他聯合署名的那個教授因為那兩篇論文得了多少好處,博了多大名聲嗎?貞貞你名校畢業,身邊有多少同學寫出來影響力大過他那兩篇論文的?」

  被一連串問題問得有點無語的祝德貞沒好氣地說:「第二,我比他大……好幾歲。」

  老管家說:「這不是問題。」

  祝德貞瞪著眼睛問:「這還不是問題?」

  老管家笑著說:「邊學道身邊有名有姓的女人里,兩個跟他同齡,三個比他大,所以我覺得年齡不是問題,甚至可能是優勢也說不定。」

  祝德貞:「……」

  老管家收起笑容,問道:「你還有什麼理由?」

  祝德貞說:「他這人多情。」

  老管家直直看著祝德貞:「我很意外。」

  祝德貞問:「意外?」

  老管家反問:「你覺得他多情?」

  祝德貞問:「不是嗎?法國一個,美國一個,香港一個。什麼道藏紅顏容,什麼尚道園。」

  老管家搖頭說:「看來我真得再勸勸你父親,慎重考慮這門親事。」

  祝德貞一愣,問:「什麼意思?」

  老管家說:「你在對邊學道的基本判斷上出現了嚴重偏差,這一點非常不利於長期相處。」

  祝德貞不解地問:「偏差?」

  老管家說:「他真不是個多情的人。」

  ……

  ……

  金河天邑。

  邊學道少見地沒洗淋浴,而是整個人泡在恆溫浴缸里,閉著眼睛,似睡非睡。

  他在思考。

  今天跟祝天養見一面,儘管話說三分,益處依然十分明顯。

  首先……

  跟祝天養的一番交談,讓邊學道看到了祝家權力整合的跡象。

  祝海山活著時,他是祝家的終極決策人,祝家精英二代們組成近似董事會的家族議事機構,大家各司其職,運轉有序。

  祝海山去世後,家族議事機構還在,終極決策人卻沒有了。

  祝天生名義上接了家主之位,可實際上祝天生的控制力和壓迫力都有所不足,這樣一來,不可避免地要「二次洗牌」,只有完成這次整合,祝家才算真正開啟新時代。

  權力整合對祝家來說是好事,對邊學道來說喜憂參半。

  如果祝天生一系獲得勝利,祝家還是盟友;如果祝天慶一系成功上位,祝家敵友難明。

  不過看今天這意思,祝天養似乎有意打壓祝天慶。

  只要祝天慶失勢,跟祝家繼續做朋友的機率就大得多,說到底,邊學道不在乎誰當祝家家主,只要這個人對他友善就行。

  至於祝植淳,他是祝家第三代,二代個個身強力壯,祝植淳接班的日子還早著呢!

  另一方面……

  得到祝天養的親口保證,祝家不會在智為微博上市時發難,這讓邊學道輕鬆不少。

  祝天慶掌控祝家金融大權,一個可以給親生兒子兩槍的人,基本上什麼事都幹得出來,邊學道不能不防著他在上市時作梗。

  如果祝天養親口保證之後,還讓祝天慶有小動作,那完全可以視為祝家兄弟合謀蒙邊學道,或者視為祝天養壓制不住祝天慶。

  無論哪種局面,祝天養都不值得深交。

  不只祝天養,對祝家,邊學道也會敬而遠之,因為祝天慶上位,即意味著祝家內訌分裂。

  邊學道是答應了祝海山為祝家保駕護航,可要在祝家值得保,他能自保的前提下。

  何為護航?

  護航首先得祝家這艘船齊心協力,正常航行。

  這個時候,邊學道可以幫祝家指點一下航線,少碰幾個暗礁,或者在遇見海盜時,幫著開幾炮轟海盜,這叫護航。

  祝家人在自己的船上開槍開炮,鑿船點火,這不是邊學道一個外人能管的,他不會充大尾巴狼去當什麼調停人,他頂多救幾個落水的祝家人,讓祝家血脈不斷。

  血脈……

  不知道為什麼,想到「血脈」這個詞時,邊學道心頭忽然跳了兩下,然後心底里莫名生出一絲歡喜。

  接著,似是感應到了什麼,他睜開眼睛,看向浴缸旁的手機。

  幾秒鐘後,手機神奇地響了起來。

  用毛巾把手擦乾,拿起手機一看,是沈馥。

  接通,按開免提,傳出沈馥的聲音:「喂!」

  邊學道勾著嘴角說:「雙雙,想我了?」

  隔著電話,都能明顯感覺到沈馥愣了一下。

  邊學道笑著說:「這樣,今天咱倆必須商量一個稱呼出來,馥馥……雙雙……你挑一個。」

  兩秒鐘後,沈馥柔柔地說:「我懷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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