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0章 遊戲規則

  祝天慶真的給了邊學道一個驚喜,一個超出他預料的結局。記住本站域名sto55.COM

  在這件事情上,祝家效率驚人。

  邊學道是早上8點左右跟祝天慶通的電話,12個小時之後,當天晚上20點40分,祝植淳來到萬城華府,親手把黃玉瓶轉交給邊學道。

  整個祝家,真正跟邊學道有交情的只有五個人——祝海山、祝植淳、孟茵雲、馬成德和祝十三。

  祝海山和馬成德已死,祝十三分量不夠且不想趟渾水,孟茵雲又是個女人,不好夜訪邊學道,所以只剩祝植淳了。

  而且,這一趟必須得祝植淳來。

  因為……

  黃玉瓶里裝著兩枚子彈頭。

  換成別人來,就算如實說明子彈頭是從祝育恭身上取出來的,邊學道同樣會將這東西視為死亡威脅,然後全面跟祝家決裂。

  可是又不能不轉交黃玉瓶,更不能中途把子彈頭倒出去。

  祝天慶是祝家二代里最桀驁最有才幹的一個,他親手打了祝育恭兩槍,十年內不許祝育恭回國,是在祝老大、祝老二、外姓家臣和邊學道四方壓力下才做出的讓步,對祝天慶而言,這已經是極大的妥協。

  如果不將黃玉瓶送到邊學道手裡,不僅祝天慶可能會發飆,也可能讓邊學道因為信息缺失而造成錯誤預判,這二者都不是祝植淳希望看到的。

  所以,儘管來送這個玉瓶讓祝植淳很彆扭,他還是得來,生在豪門,總有些事身不由己。

  祝植淳走進別墅時,邊學道正在健身房裡健身。

  前世英年猝死,讓他比這個時空里的大多數人都更注重健康,更熱愛運動。

  看見穆龍把祝植淳領進來,邊學道繼續在器械上做仰臥起坐。

  直到做滿一輪的數,他才起身,一邊用毛巾擦汗一邊打趣祝植淳:「怎麼一張苦瓜臉就進來了,昨晚茵雲讓你睡沙發了?」

  祝植淳盯著邊學道漂亮的腹肌說:「邊老闆你也不用靠肌肉勾引女人,用得著這麼玩命練嗎?」

  邊學道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什麼都是虛的,身體才是本錢。看過《荒島餘生》嗎?現在飛機坐得這麼勤,萬一哪天遇到空難漂到小島上,沒好身體怎麼能行?說不定哪天就要靠體能保命呢。」

  祝植淳坐在椅子上說:「你的意思是機務組全體空姐和若干美女乘客一起漂到一個與世隔絕的島上,然後島上就你一個男人?要是遇見這種情況,體能不好還真可能出人命。」

  放下毛巾,拿起一瓶水,邊學道兩眼放光地說:「你這個提議非常有想像力,你說按照這個思路拍一個真人秀怎麼樣?會不會火?」

  祝植淳說:「你去演那個男的,估計就能火。」

  邊學道說:「我不行,我出場費太高,一般節目請不起。」

  祝植淳嘆了口氣說:「我出場費也不低,還是被人打發到你這兒來了。」

  鋪墊得差不多了,該進入正題了。

  邊學道一邊小口喝水,一邊笑著問:「說吧,找我什麼事?」

  祝植淳從兜里拿出黃玉瓶,遞向邊學道。

  邊學道走過來幾步,接過玉瓶,輕輕搖了一下,瓶里傳出「叮叮叮」聲。

  他好奇地問祝植淳:「這是什麼?誰讓你送來的?裡面是什麼?」

  祝植淳正色說:「這個是我四叔祝天慶托我轉交給你的。」

  「哦?」邊學道拿著黃玉瓶仔細看了看,問:「這個瓶子很貴吧?」

  祝植淳說:「請人鑑定過,據說是宋代的,還有說是明代的。」

  邊學道說:「文物啊,那我不能要,無功不受祿。」

  祝植淳說:「裡面是兩枚從祝育恭身上取出來的子彈頭。」

  邊學道:「……」

  祝植淳接著說:「今天下午,我四叔帶著祝育恭飛到海南,在船上,當著我爸和我二叔兩個助理的面,朝祝育恭腿上開了兩槍。四叔讓在場助理帶話,他說十年之內禁止祝育恭回國。還有,我來之前接到電話,祝育恭的右腿八成會落下殘疾。」

  邊學道聽了,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他打開黃玉瓶的瓶蓋,先朝瓶里瞄了一眼,然後把瓶口朝左手手掌一倒——果然倒出兩枚子彈頭!

  看著手裡的銅黃色子彈頭,邊學道心裡不是驚,不是喜,也不是怒形於色,而是生出一股自己竟小覷天下英雄的荒唐感。

  事實上,他預料到了祝育恭可能被「放逐」國外,因為祝植淳之前跟他說過,祝家有放逐「不肖子孫」的傳統。從某種角度看,在五台山遇見的那個拉拉祝聽嵐,就是被放逐了。

  在邊學道看來,出於雙方力量對比,祝天慶能把祝育恭送到國外,滿足那句「讓他從我眼前消失」,就已經很給他面子了。

  而如果臨行前再用雞毛撣子或者腰帶往祝育恭身上抽幾下,那就算「附送超級大禮包」了。

  結果……

  通完電話幾個小時後,祝天慶就用槍在祝育恭腿上開了兩個血洞,把自己親兒子打成了殘疾人。

  老實說,如果邊學道生出祝育恭這樣的兒子,在闖禍闖到一定程度後,他也有打斷兒子腿的殺氣,可是他夠嗆能想出用黃玉瓶裝子彈頭送給對方這一招兒。

  服軟都能弄得這樣有性格,能弄得這樣意味深長,邊學道發現自己小看了祝天慶,小看了祝海山教育子女的能力。

  他以為生出祝育恭這樣無能紈絝的祝天慶也是個紈絝,沒想到祝天慶繼承了祝海山的梟雄氣質,是個不折不扣的梟雄!

  太荒謬了……

  祝海山生出了祝天慶,祝天慶卻生出了祝育恭,難道真的是富不過三代?

  不對!祝植淳就算在某些方面比不上祝天慶,但在能力品格上絕對是人中翹楚。

  見邊學道對著手掌上的子彈頭髮呆,祝植淳緩緩地說:「這次的事,我二叔起了很大作用。」

  邊學道抬起頭,看著祝植淳。

  祝植淳接著說:「在祝家,真正能壓住我四叔的,不是我爸,是我二叔。」

  邊學道想了想,把子彈頭重新裝進玉瓶里,蓋上蓋,把玩著玉瓶問:「你說你四叔帶著祝育恭去了海南?」

  看著邊學道手裡的黃玉瓶,祝植淳點頭:「是的。」

  邊學道問:「為什麼去海南?」

  祝植淳沉吟一下,說:「我爺爺立有家規,祝家人不許在中國地面上動槍。」

  邊學道問:「這是什麼規矩?」

  祝植淳說:「我曾有個叔叔,是我二奶奶生的,極為聰明,很受我爺爺喜愛,上世紀80年代,因為玩槍,被嚴打了。」

  邊學道問:「死了?」

  祝植淳點頭。

  邊學道詫異地問:「你爺爺那麼多朋友都救不了?」

  祝植淳沉聲說:「我那個叔叔拒捕。」

  懂了……

  玩槍,還拒捕,別說在那個「嚴打」的時代,就是放現在,也只有一個結果。

  這就說得通為什麼祝海山實行「家族禁槍令」了。

  可能在祝海山想來,如果那個兒子不是玩槍,他就能把人救下來。而且祝家越來越興旺,越來越大,家族裡難免良莠不齊,難免生出驕狂之心。

  一些明顯觸及國家法律紅線的行為如果不加限制,今天這個拿著槍弄個動靜出來,明天那個拿著槍弄個動靜出來,祝家根基再深也難以綿延太平。

  好一會兒,見邊學道不說話,祝植淳說:「祝育恭這一頁揭過吧,你別往心裡去。」

  邊學道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他問祝植淳:「你四叔為什麼殺馬成德?」

  這個問題很直接,直接到可能會讓祝植淳不太舒服,可是既然祝天慶送來了兩枚子彈頭,邊學道就必須解開縈繞在他心頭的疑惑。

  在邊學道看來,殺馬成德的那個祝天慶,和今天打殘兒子的這個祝天慶,其行為邏輯上存在矛盾的地方,如果不解開這個謎題,就沒法準確揣摩判斷祝天慶下一步的動作。

  邊學道問完,一直知無不言的祝植淳第一次猶豫了,顯然這個問題讓他很為難。

  見祝植淳這個樣子,邊學道笑呵呵地說:「算了,實在不好說就不說了,走,帶你嘗嘗我家酒莊釀的道藏紅顏容。」

  ……

  ……

  奧運會期間,儘管燕京附近限產、限排加限行,可是到了晚上,空氣品質還是很一般,沒辦法,城市太大,人太多。

  坐在別墅二樓的露台上,邊學道打開裝著道藏紅顏容的木盒,問祝植淳:「四瓶,想先喝哪個?」

  祝植淳見了,臉上露出奇怪的表情,問道:「你跟我說實話,你這套酒真的就只有四季?沒有十二月?沒有二十四節氣?」

  邊學道咧著嘴說:「謝謝你揭開我的傷疤,不過我還想多活幾年。」

  祝植淳把桃紅葡萄酒拿出來,仔細看了看酒標,指著「蘊秀之季」四個字問:「這位是正宮娘娘?」

  邊學道說:「八字還沒一撇呢。」

  祝植淳搖著頭說:「實在是不能理解你的想法。」

  邊學道拿過酒,一邊開酒一邊說:「正是因為存在審美差異,人類才能繁衍至今,要是男人和女人都只喜歡一種異性,早就血流成河了。」

  祝植淳說:「別打岔,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麼。」

  邊學道反問:「你娶孟茵雲,是因為愛她,還是因為她的家世?」

  祝植淳看著小區路燈說:「二者兼有。」

  酒打開了。

  邊學道問:「要不要醒一醒?」

  祝植淳看了一眼酒瓶說:「還是算了,你這是新酒,要醒40分鐘到一個小時才好,我等不及了。」

  邊學道聽了一愣:「要醒那麼久?不是幾分鐘就行?」

  祝植淳笑著說:「你這莊主當的也真夠可以的,通常來說,只有白葡萄酒和黑皮諾葡萄酒(Pinot-Noir)不需要醒酒,而其他葡萄酒的醒酒時間長短,根據葡萄酒的種類和飲酒者個人口味喜好而定,大致最短5分鐘,最長2小時。」

  邊學道豎起大拇指說:「家學淵源。」

  看著邊學道往酒杯里倒酒,祝植淳說:「屁的家學,我出生時我們家算有點錢,但離大富還遠著呢。」

  邊學道心說:你爺爺掌握歷史大勢,那個年代,他怎麼可能露富?要不是祝海山在那個年代偷偷淘換到一大批價值連城的文物,你們祝家又怎麼可能30年就發展成超級財閥?

  端起杯,先淺淺抿了一口,然後喝了一小口,在嘴裡回味了一會兒,祝植淳點頭說:「不愧是頂級酒莊釀酒師釀出來的酒,口感好,回味好,香氣有層次,這酒不錯。」

  邊學道也喝了一口,端著杯說:「我喝不出來你那些道道,你說好就當它好好了。」

  一口將杯里的酒喝乾,祝植淳問:「這酒你怎麼定價的?」

  邊學道說:「暫定200歐元一瓶。」

  祝植淳又問:「每年產量多少?」

  邊學道說:「每種每年產60箱,30箱窖藏,30箱拿出來賣。」

  拿起酒瓶給自己又倒了一杯,祝植淳說:「你這是副牌,而且沒什麼市場認可度,200歐的話,價格有點偏高,不過賣點很足,收藏價值不言而喻,長遠看,甚至還有升值空間。」

  邊學道問:「那要不要再漲點?」

  祝植淳像看著怪物一樣看邊學道:「邊大老闆,你還缺這點錢?再說你一年才打算賣30箱,就算價格翻一倍,你能多賺多少錢?」

  邊學道被說得臉都紅了,不太好意思地說:「我不是琢磨集腋成裘聚沙成塔嗎?」

  將杯中酒喝光,祝植淳從木盒裡拿出紅葡萄酒,一邊開酒一邊問邊學道:「你玩過紅警嗎?」

  邊學道點頭:「當然玩過。」

  祝植淳說:「你知道玩紅警時只升級基地不造防空炮和圍牆的下場嗎?」

  邊學道說:「知道!被空投偷襲,被轟炸機和極樂夫炸出翔,被間諜和工程師偷到死。」

  祝植淳的開酒速度比邊學道快很多,他先聞了一下,然後倒出半杯,搖著酒杯說:「我爺爺說過一句話——人可以白手興家,但不可以手無寸鐵。所以只想著怎麼賺錢是不行的,還得考慮打狼驅虎趕狐狸,這是遊戲規則之一。」

  「打狼驅虎趕狐狸?」邊學道笑著說:「小心連你家親戚都罵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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