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026?特雷比亞戰役的四天（第三天）
到深夜的時候，能夠聽到俄軍士兵在羅森伯格那邊的歡呼聲，還有人在揮舞火把，在特雷比亞河的岸邊，還有零星的交火。
「擲彈兵那些人，還真是膽大啊！」
「米沙，你也別管他們，先睡覺，明天起來怕是還要大打呢。」
馮·比斯特羅姆少校叫他躺下來，縮在毯子裡面，現在這個天氣，因為是夏天，多少找個地方裹個毯子就能休息，如果是在瑞士那些山區裡面，肯定是不行的。
羅森伯格的擲彈兵返回以後，這天的戰鬥也就告一段落。
雙方的損失都很大，對於法國人來說，情況已經非常糟糕，很多部隊在這兩天的戰鬥當中已經損失慘重，波蘭軍團現在只有一個營的步兵還能夠保持個建制，各個師下屬的半旅兵力損失也很大。
跟俄軍交戰的時候，總是會在戰場上出現這種情況，會戰打到最激烈的時候，很多部隊的編制損失都大，各個地段在戰場上都可能是最為激烈的地段。
戰鬥進入到第三天，無疑會是更為激烈的，對於麥克唐納來說，他要等待莫羅的軍團到來，而蘇沃洛夫則相反，他要粉碎莫羅和麥克唐納的匯合夾擊計劃。
貝勒加德此時在亞歷山大里亞要塞之外，他那邊能夠了解到莫羅的動向，不過以奧地利人向來報告無論好壞，都要大水漫灌的特點來看，蘇沃洛夫和梅拉斯能收到什麼樣的報告，敵人的兵力有多少，這都是個問題。
第三天的戰鬥當中，雙方現在隔著特雷比亞河，法軍在之前一天損失慘重的情況下，仍然派出士兵從河床上向俄軍這一邊開進。
在特雷比亞河的戰鬥當中，似乎在河東的這一方，總是極為急躁。
索洛維約夫前半夜睡覺，後半夜跟前面近衛軍的軍官換班。
以個人的力量，在戰場上是如此的渺小。他換班出來以後，就站在平地上眺望對岸法軍的動向，他們的營火，與17日相比減少了很多，這樣其實就已經能夠看出來，法軍的力量受到了很大的削弱。
在這種情況下，聯軍即將迎來決戰，這種時候，對於一些年輕軍官來說，似乎也能夠感受到，他們建功立業的時候就在當下。要用上他們全部的本領，在戰場上來建立功勳。
但是他們個人，在戰場上，又是非常渺小的，就算是一位將軍，甚至是軍事統帥，解決他本人，甚至可能只需要一顆子彈。
索洛維約夫倒是沒因為這個膽怯，對於個人來說，死可能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再說他自己也不能說運氣好還是運氣壞，無論是決鬥還是在戰場上，面臨生死危機的時候已經有幾次了。
他是不會選擇猥瑣在後面的，總是有句話很有道理，在家裡可能也會死去，到了戰場上還有可能活著回來。
現在他要做的，一樣是在戰場上顯露自己的本領，同時也要活下去。
「怎麼樣，米沙，你這換了後半夜的班，看到法國人的表現了？」
「他們可沒有要退縮的意思，這樣下來，今天還有硬仗要打啊！」
「這些法國人，他們可比波蘭人韌性強多了。」
不過，那說的，可能還是沒有什麼組織度的華沙波蘭軍，跟現在這種流亡到世界各地的波蘭軍團不太一樣。
當然，部隊現在要進行列隊，在太陽出來以後，士兵們也陸續起來。頭一天的戰鬥一直持續到深夜，俄軍過河的那支小部隊，就攪的法軍一度不得安寧。
太陽剛出來的時候，從總司令處就傳來了消息，前線的戰鬥部隊要在早上6時列隊，準備迎戰。
「該死的奧地利人，這個時候就要開始備戰，他們也不怕累，又不是過去的騎士團，還要穿個鎧甲！」
有些服役很久的老軍官，現在就開始咒罵起參謀部里的奧地利人來，他們年紀很大，很多是邊遠地區的在冊貴族出身，晉升到少校可能就到頭了，自然也有些肆無忌憚。
而戰前準備的時候，不少俄軍都拿出來了之前繳獲的法軍食用的餅乾，還有些人有麵包和奶酪。
這次出來，對於一些老兵來說，可要比在家裡吃的好多了。
俄軍這邊列陣整齊，但是傳令的速度，就在一條橫線的整個特雷比亞戰場上，發出命令最快接收到的，就是聯軍右翼的俄軍和奧地利龍騎兵，梅拉斯率領的奧軍和他的預備隊都在北面，他們居然在命令發出以後五個小時才收到了作戰命令。
而法國人在這時候效率還很高，他們在特雷比亞河的對岸已經組織起來，甚至大炮都已經開火了，就對著俄軍的陣列進行射擊。
法國人還是像前一天一樣，企圖從特雷比亞河的正面打過來。
不過同時，還是讓東布羅夫斯基的波蘭軍團，現在也只能稱為殘部，去吸引巴格拉季昂縱隊的注意力，然後拉開一個口子發動突破行動。
然而這種時候，特雷比亞河河床上的鵝卵石，在炮彈落下以後，會給法軍造成巨大的殺傷。
俄軍也沒有像是之前的戰鬥中那樣，上來就硬碰硬，東布羅夫斯基的軍團已經給消耗的差不多了：第一營作為前哨被俄軍獵兵殲滅，還丟失了4門大炮；第二營在昨天的戰鬥當中損失慘重，被俘超過兩百人；現在只有第三營還算完整，就是這點部隊來擔負攻擊和牽制任務，對於法軍來說，看上去也是遠遠不夠的。
就是再派出幾個半旅正面攻擊，這樣的接戰以後，法軍還要考慮到正面炮兵的不斷打擊下，給他們都造成多大的損失。
波蘭人跟之前兩天相比，已經在戰鬥當中失去了那種復仇的熱情，在持續不斷的精確射擊，以及俄軍炮兵的射擊下，這些人現在渡河過去以後並沒能牽制到巴格拉季昂縱隊。
在此前一天，他們還能夠對俄軍形成牽制，讓法軍從正面發起進攻。
到了6月19日，現在這個時候，他們就被俄軍獵兵從灌木和農田之間的低矮籬笆後面發射的子彈給打回了對岸去。
法軍的正面進攻部隊，情況也不太好，俄軍的大炮不斷開火，像是他們昨天撤退時一樣，炮彈在鵝卵石河床上開了花，不管是炮彈落在水裡還是直接落在岸邊，跟法軍造成的損失都不小。
這一次，就是再愚鈍遲緩的法軍指揮官，應該也意識到，他們在特雷比亞河的戰鬥，已經很難取勝了。
北面之前接戰並不激烈的奧軍，梅拉斯今天倒是遇到了對手萬餘人的有力攻擊，不過他也把12門大炮放在正面，轟擊準備渡河的法軍。
法國人今天的表現，只能用英勇而愚蠢來形容，在兩軍臨河對峙，而對手用相近兵力列陣於河的西岸，又用大炮封鎖渡口，這樣下來，又不是往日對奧軍的那種雙方大體平等的戰鬥，而變成了一種單方面的屠殺。
法軍要衝過對岸，才能夠對俄奧聯軍造成一些損失，但是兩天的戰鬥下來，這種銳氣已經不像是先前一天，聽到奧軍後方的炮火時，還能夠讓他們慷慨激昂的一直戰鬥到深夜，雙方都表現出來了莫大的勇氣。
今天法國人在經歷了一個絕望的下午以後，開始陸續撤回到對岸去，他們的損失已經很大。
聯軍並沒有選擇追擊，今天由於雙方是隔河對峙發生戰鬥的，法軍的損失很大，同時聯軍經過激戰也缺乏彈藥，正在等待補充。
這就成了「乏善可陳」的一天，當蘇沃洛夫來到戰線後方的時候，他對於今天的戰鬥結果也非常滿意，尤其是在巡視巴格拉季昂縱隊的時候。
他雖然因為年老力衰而神色疲憊，但是精氣神還在，還要召集在一線的這些軍官們。
「老爹還真行啊，三天基本上都沒有下馬。」
當然到了現在，他也有點疲勞，要僕人鋪了毯子，把地面也要弄得鬆軟一些。
「乾的很好，謝謝大家，乾的都很好！我們給了麥克唐納一個深刻的教訓，今天這是第三課，明天我們還要繼續給他上課！給我們的法國朋友，一個深刻的教訓！」
隨後他就靠在地面上，這個姿勢倒是很讓人熟悉，就是「XX癱」，對於一個連續指揮了三天的年邁統帥來說，確實也非常辛苦，與幾年前相比，他的活力也已經有所衰減了。
「今天弟兄們打的都很好，羅森伯格的團里，有個上尉奪取了一面軍旗，這要給特別獎勵，要給記述下來！」
奪取了軍旗的人，正是格里亞澤夫，不過他上面沒人，叔叔也不在這次遠征軍當中，因此也只是獲得了元帥本人的一個口頭嘉獎。
而蹲了戰壕一天的獵兵，今天用密集而精確的射擊，把敵人給趕回對岸以後，也並沒有什麼發揮的機會。
「元帥閣下，我想這次戰役的報告，除了記述下來的以外，還應該呈給皇上。」
「米沙，為什麼這麼說？」
雖然索洛維約夫只是個小上尉，但是他在蘇沃洛夫身邊掛的隨從副官和衛隊中隊長的身份沒給解除，加上在巴西尼亞諾救了康斯坦丁大公，因此說話越過幾個級別，直接當面提出來，沒有任何人反對。
甚至在元帥本人說這話的時候，康斯坦丁還在拍索洛維約夫的肩膀，鼓勵他說下去。
「上尉，你直接對亞歷山大·瓦西里耶維奇說也沒有事的。」
反正，就是保羅沙皇，他本人為了表現開明，在工作之餘也總是把軍官們叫到他面前去露臉，而誰都知道軍事改革裡面僅有的「法國化」獵兵就是這小子造槍的副產品，講一講也無所謂。
「弄臣」和「勇將」，以及誠實正直，這些都並不矛盾。
「我們的軍隊，從元帥到士兵，每一個人都在英勇奮戰，應該也要讓皇上知道，每一個在戰場上表現突出的人，都應該獲得應有的獎賞。」
「嗯，說的有道理，不過現在戰鬥還沒有結束，我們要準備給法國人下一次教訓。」
「是啊，誰活著誰就能看得見。」
「米沙，那我們不是都看到了？」
巴格拉季昂進來插科打諢了一句，都不像是他平常的嚴肅表現。
隨後長官們都鬨笑起來，而繼續討論目前的軍情。
貝勒加德將軍從亞歷山大里亞發來急件，聲稱莫羅的軍團集結了兩萬多人，正在向他發起進攻。
但是這個顯然是屁話，因為莫羅手上的兵力，經過補充也只有兩萬人，而且還要留下部分人馬守衛交通線和重要據點，不可能拿出來這麼多人向留守的奧軍發起進攻。
他也不大相信，而聯軍中一些將領已經有些動搖，甚至還想要往西撤退。
巧了，麥克唐納也是這樣，今天晚上對岸的軍營里篝火更多，這樣虛設營火的做法，倒不是蘇格蘭人看過三國演義，而是一種自古以來軍隊統帥都可能會用到的小技巧。
但是在營火周圍的士兵活動數量下降，在靠近特雷比亞河的俄軍前哨當中，其實看的非常清楚。
在綜合了所有的軍情以後，蘇沃洛夫認為應該留下來繼續打。
梅拉斯的奧軍兵力還比較充足，後續的預備隊尚有一定力量，同時在波河對岸還有奧軍炮兵和騎兵活動，要是集結起來隊伍，仍然可以繼續打下去。
對於法軍來說，可能就不是這樣。
但是現在說這些，都還為時尚早，畢竟聯軍的消耗很大，也不清楚麥克唐納最終的決定是什麼。
莫羅目前還不能突破貝勒加德的防區，同時要他把部隊以急行軍帶到皮亞琴察來，也不大可能，法軍除了科西嘉的那個男人，很少有能夠把行軍縱隊拉到蘇沃洛夫這個速度的。
因此聯軍還是要繼續準備再戰，不過根據今天早上參謀部下達的命令問題，蘇沃洛夫在休整以前，就調整了部署，要充分休息以後，在次日對法軍發動攻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