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021?俄國的變色龍是一種傳統
在馬倫哥取得勝利以後，聯軍繼續向西開進，他們來到了皮埃蒙特地區的首府城市都靈。
蘇沃洛夫進城的時候，發現城內還有大量的軍需物資，經過詢問都靈市長和當地貴族的代表以後，才知道莫羅因為皮埃蒙特和熱那亞境內反對法國的起義不斷，而聯軍又在附近的緣故，已經把兵力都向南收縮，在熱那亞周圍的沿海地區布防。
到此為止，俄軍進入義大利以後的戰鬥，還算是暫時告一段落，大大小小的戰鬥下來，除了曼圖亞要塞和波河南岸部分地區以外，波拿巴將軍在義大利戰役當中取得的成果已經完全喪失。
他本人此時倒是回到埃及，準備對付英國人海運過來的奧斯曼帝國軍隊，對於義大利的戰況，也是從狡猾的西德尼·史密斯提供的報紙那裡了解到的。
先不說他要不要從埃及返回法國，都要干一些什麼。
現在蘇沃洛夫也暫時停了下來，不過他的軍隊主要在都靈周圍休整，也在觀察著法國人的動向。
法國人需要的是麥克唐納的軍團回師波河平原，而俄奧聯軍此時正在進行協調，卡爾大公在南德意志和瑞士的戰場，也把法軍的萊茵軍團和瑞士軍團都向西趕，第二次反法同盟戰爭打到現在，已經優勢很大。甚至英國人都已經把下一階段，在荷蘭聯合登陸的作戰給提上了日程，他們的海軍優勢，這個時候還是很起作用的。
難得英國佬這次不挖坑，還沒少出力氣，也就讓對法國的作戰，前所未有的優勢巨大。
無論怎麼看，現在法蘭西共和國的督政府，都是一副藥丸的架勢。
但是，這種情況下，不出意外，將來還是要出意外的。
且按下義大利的戰局不表，彼得堡的沙龍里，現在傳來的消息陸續也有了進展。
在布雷西亞的戰報傳來的時候，彼得堡的沙龍里，都是一片對蘇沃洛夫元帥的讚嘆之聲，此外還有巴格拉季昂親王的英勇奮戰，仿佛這個世界上沒有這樣的將帥和士兵一般。
但是隨後的阿爾科萊和巴西尼亞諾，這些貴族們，在社交場合上，也公開的表示了，蘇沃洛夫元帥還是老了，雖然能夠接連取勝，但是他的精力已經不足以支撐起這麼多戰役了。
這個評價，總比對庫圖佐夫的評價來的客氣的多。
畢竟亞歷山大·瓦西里耶維奇，在戰場上論最終的結果，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巴西尼亞諾的渡河失敗，也被歸咎於羅森博格將軍沒有按照命令發起進攻，同時也在感嘆康斯坦丁大公的英勇。
「只見大公飛起一腳，就把那法國人收買的義大利奸細，是踢入水中哈！」
有些法語用的比較少的大型聚會上，還是這種公開的描述，比較引人注目。
「那然後呢？」
「然後啊，後面還有個傢伙，是手執短刀，迎面就向殿下衝過來，這種危機關頭，大公也是臨危不亂，把那柄短刀打落水中，就都在一處，雙雙是墜入河中！」
「這殿下遇險了，身邊還應該有護衛啊？」
反正這種街頭巷尾的傳聞裡面，都是在吹噓康斯坦丁在戰場上是多麼勇猛無敵，還有英勇果斷云云。
但是實際的情況，卻是因為他的魯莽，而導致俄軍幾乎遭到重創，也就是頑強的俄國士兵，在戰場上的英勇表現，讓大部分過河部隊能夠全身而退。
隨後法軍又釋放了部分俄軍士兵，這樣損失也就不是很大。
保羅仔細的閱讀了戰報，對於羅森伯格的所謂「過失」，他是不相信的，畢竟這也是一位60歲的老將，戰場經驗極為豐富。從報告的字裡行間來看，怎麼看都是自己這個兒子搞出來的禍事。
「我這個兒子啊，哈，他要是真的像戰報上說的這樣，那我也不會送他到軍前去歷練。帶著這麼多軍隊出去，上來差點被法國人給打敗？這裡面就很有問題！」
「陛下，只是您也要考慮到，這是涉及到殿下名譽的問題。如果在戰場上盲目進軍，最後導致的失敗，目前皇太子殿下雖然有子嗣，可是還沒有繼承人。康斯坦丁大公作為第二繼承人」
「好了，不要再說了，這次戰場上有功的人員，都要授勳。獵兵在戰場上的表現也很出色，生擒了法國人的總司令不說，還在接連兩次戰鬥當中表現出色，所有的軍官和士兵都要褒獎！」
也有索洛維約夫的一份特別報告，是康斯坦丁給保羅寫信的時候，表示他作為護衛和參謀都很出色，甚至把自己落水，護衛們要撈人的時候，也是他第一個跳下水來接應，應該根據歷次戰鬥的功勞頒發勳章。
不過，索洛維約夫此前因為發明後裝線膛槍和轉輪手槍，已經得過三級聖安娜勳章，還允許把勳章刻在武器上面。
「庫塔伊索夫，我要出去轉轉，還有就是視察騎士團的駐地。」
「但是，陛下，不知道有件事情該講不該講。」
「你是我的近臣，還是國務秘書，有什麼不能講的？今天這辦公室里，連個衛兵都沒有，只有你我。」
「陛下，是騎士團的理事長利塔伯爵，和前那不勒斯大使的遺孀」
保羅聽說了，還有這種事情，也覺得並不奇怪，斯卡夫隆斯基家的家風就不怎麼樣，這位伯爵夫人又是波將金的外甥女，在宮廷里雖然很有地位，但是發生些什麼事情，也並不意外。
利塔伯爵深受保羅的信任，現在這位來自義大利米蘭的貴族，還是維斯康蒂家出身，是一般人注意不到的。
要是索洛維約夫在都靈知道了這事兒，他都要尷尬死了。
至今為止，他在彼得堡的社交圈，凡是跟他熟絡的，幾乎就是一個緊密的親友團。
先不說沙皇這一家子，「小妖精」的母親這回和一個義大利貴族墜入情網，她妹妹是尤蘇波夫親王的媳婦，還有幾個姐妹各自嫁了一些貴人。這裡面還跟戈利岑親王家，沃爾康斯基親王家，多爾戈魯科夫親王家都沾親帶故，從他出了莫斯科的新手村到現在，還沒走出這個家庭關係網呢。
在義大利泡了個妹子，要是算算輩分和血緣，怕是還得管這位伯爵叫叔叔，都是米蘭維斯康蒂家的後裔，雖然是不同的分支。
這還不算現在保羅已經盤算好了巴格拉季昂親王能凱旋歸來以後，要給他指婚，哪家未出閣的姑娘最合適，就是「小妖精」本人。
要是讓斯卡夫隆斯卡婭伯爵小姐知道了，她都得哭出來，畢竟她自己看好的是小帕倫伯爵，而這位伯爵也要被指婚，新娘是她姐姐瑪利亞。
之所以這麼搞，就是因為「小妖精」雖然總是想要「釣男人」，但是她沒出嫁之前，口嗨的成分居多，真的動手動腳，她雖然理論上給拉滿了，實踐還一點都沒有呢。
她小小年紀，心思活絡的很，不過在正式嫁人之前，她還挺「純情」的。
想想她以後在上流社會的地位，以及成為眾多法國和俄羅斯小說家的素材來源，反差確實也很大。
反倒是她姐姐，在繼父來到家裡以後，整個家的氣氛都感覺怪怪的。
這也搞的她也不願意在家裡翹班了，反而主動的回到了埃琳娜身邊，不過因為二公主下半年就要出嫁，她也得在之後，給自己找個好地方去當宮廷侍女。
這個編制在她出嫁之前都固定不變，而埃琳娜建議她到路易莎那裡去，這也是順理成章的。
瑪利亞和葉卡捷琳娜都還沒到出嫁的年紀，她們身邊也不需要那麼多宮廷侍女，亞歷山德拉那裡，日常就是在討論她的聯姻問題，也並不會長久。
唯一的問題就是，皇太子本人也是個很風流的，前段時間又去追求斯特羅加諾夫伯爵夫人，結果被那位夫人採用巧妙的方法，再次拒絕。
這都讓「小妖精」感到迷惑了，太子妃的知識儲備已經堪稱才女。對歷史和詩歌的了解且不說了，她還聽過這位殿下在講哲學，反正這些貴族小姐們都聽不懂，只有亞歷山德拉女大公能夠在詩歌方面跟太子妃交流。
以及最近亞歷山大為了討好她，特意建設的那座水族館裡面，已經選定的動物，很多都是太子妃自己挑選的。
然而為了不在家裡看到那種尷尬的景象，她還是咬咬牙，帶著行李搬到了冬宮裡來，在嫁人之前，也要充分的進行學習，她是這樣想的。
還有經過她的分析，皇太子殿下更喜歡的，還是那些很有才華的女性，至少最近一段時間，他的口味是這樣的。
不過屢屢碰壁，外加路易莎最近又有了反應，這導致亞歷山大在保羅的命令下，也不要整天在外面晃了，回來陪伴妻子一段時間，要盡到作為丈夫的責任。
而且保羅現在發現，自己活成了當年最痛恨的樣子——跟母親葉卡捷琳娜女皇一樣，對孩子們開始催生。
康斯坦丁那種粗暴的對媳婦的態度，也讓保羅極為尷尬，既然已經有了懷孕跡象，他倒是批准了二兒媳回娘家療養的計劃。不過在埃琳娜要出嫁的時候，她還是要提前做準備，回來參加婚禮儀式的。
亞歷山大這邊呢，跟他弟弟不一樣的是，到處拈花惹草，但是還處處碰壁。
保羅本人，可是除了當年女皇為了要測驗他的生育能力，給他安排過一個侍女以外，都是只跟自己的老婆睡覺。情婦只是用來傾訴的對象，而跟老婆恩愛，才能夠多生孩子，增加為俄羅斯帝國誕生下一代繼承人的機率。
對於這一點，保羅這個虔誠的教徒，頗具騎士精神的「堂吉訶德沙皇」，他在祈禱室里向上帝禱告的時候，也在請求上帝要寬恕他這兩個兒子的罪過。
他本人能不能感動上帝不好說，反正在彼得堡，整天都在變色，也讓他感覺到疲勞，這種心態下去，怕是要鬧出毛病來的。
這會兒他還不知道，朱莉安娜這次回娘家，其實也不打算再回來，她對於康斯坦丁已經受夠了。
雖然家裡其他成員都很好，但是她偏偏倒霉的有這麼一個丈夫，沙皇本人在國家大事上錙銖必較，但是在家裡卻非常寬容。兒子要建水族館這種工程，他也是從俄國皇室的費用裡面給撥出來了——反正沙皇本人除了女皇時期留下來的排場，也不需要添加新物件，省下來的預算都給了孩子們花，也包括給女兒們準備的豪華嫁妝。
他本人對於科學事業和各類工程，還是非常在意的，尤其是軍隊的新式武器，這關係到未來俄國軍隊在戰場上能夠有怎樣的表現。
過去對於他的新政和新式武器都有很多嘲諷，現在至少蘇沃洛夫在戰場上的勝利，已經沒有多少人能夠質疑這一方面，普魯士式的軍事改革，倒是也因為他態度的鬆動，讓近衛軍和擲彈兵，採用一些其他訓練方法，獵兵和新式武器結合表現出來的戰鬥力，也確實改變了很多人的看法。
俄羅斯這地方，人翻臉跟翻書一樣快，過去反對保羅政策的，現在又站出來進行擁護，著實滑稽可笑。
而這樣的名場面，其實保羅也有心理準備，他不知道從哪裡淘來了一本故事集，裡面就有些看了以後都想發笑的段子。
在晚上的皇室家庭聚餐當中，他就講了這個「變色龍」的故事。
「陛下，您講的笑話一般，但是這個故事，倒是挺滑稽的。」
庫塔伊索夫對沙皇也進行吹捧，倒是讓保羅本人想到了，在朝臣當中，很多都是這樣的。
他現在已經感到了一種孤獨，除了老婆孩子，幾個忠誠於他的心腹，似乎很多人都帶著面具生活，甚至說，他的孩子們，是不是也帶著面具生活？
多少在這個沙皇的寶座上，他自己都感覺到了孤獨，就像是他的偶像腓特烈大王那樣。
那位普魯士國王曾經親口對他說，我現在只能夠感覺到我養的寵物狗是忠誠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