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 042索洛維約夫和高斯的生意經
雷卡米爾夫人純粹是覺得，在彼得堡沒什麼意思，才決定帶著還在吃奶的女兒克拉拉出行的。
孩子是在索洛維約夫出發之前降生的，新生兒看起來還很脆弱，她在醫生告訴自己，孩子身體非常健康，這樣的情況下，才決定帶著孩子到南方去。
那裡的氣候也更溫暖一些，而且索洛維約夫在那裡任職，雖然不過是情人關係，不過在一個法國人更多的社區，顯然這位夫人更有用處。
要不是「萬惡」的異端問題，索洛維約夫不見得能等到卡佳。
她乘坐的馬車，還是加上了減震彈簧的，雖然現在也不算是什麼新鮮事物了，不過也有效減輕了她們母女一路上的顛簸。
到了克里米亞以後，還可以乘船走水路過來。
黑海的航運，也出現了蒸汽動力輔助的飛剪艏帆船，從塞瓦斯托波爾出發的「陶里達」號客船，定期在克里米亞和敖德薩之間往返，這條航線雖然比較新，不過也是一個快速的選擇。
這位夫人選這艘船，大概也是因為索洛維約夫提供了創意，由赫爾松的造船廠完成的。
甚至這艘船還有一個貨艙，實際上是提供了輪渡滾裝船的功能，馬車也可以跟著上船，一起被送到敖德薩去。
在這之前，索洛維約夫先是等到了高斯，新開道路的測繪，自然也都要交到他的手上來。
「博士，我聽說您三歲的時候，就知道父親的帳目錯誤？」
「這個故事，應該是公爵大人和你說的吧？」
「確實，老公爵和我講過很多關於你的故事，我還是有興趣搞一些應用數學的工作，雖然我個人的能力有限，可是這也是一種有益的事業，我們將來可以做的很好。」
「這樣來說，您準備做什麼？」
「如果是投身銀行業的話，可能我的本錢也不夠，我家裡的生意，也不支持這個方向。您知道的，以前我提到過家族的出身，敖德薩這個地方又是這樣的湊巧。」
在講話的時候，他也不失有一種幽默感。
「只是我更關心田野測量，敖德薩這個地方不錯，氣候很好。真是可惜，要是喬安娜能到這裡來療養，說不定她的身體還能多撐一陣.」
高斯不久前失去了妻子，對此還是有些感傷的，加上一年多以前他的父親去世。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不過您也不能一直這樣憂傷，我準備給您提供一處花園，在那裡和您的家人一起生活。」
「謝謝，我的孩子們也還年幼，倒是這裡的環境比較適合。」
「說起來，雷卡米爾夫人最近也要來了，我的事情，您也是知道的。」
「這位夫人來到這裡，是要做什麼呢？」
「本地的法國人很多，她希望能夠在敖德薩居住。另外，就是這裡的氣候很好，我記得她邀請了一位私人醫生，就是精通兒科的，您的孩子身體狀況怎麼樣？」
「路易的身體有一些弱，不過按照醫生的建議，服用了一些藥物。」
「只是給孩子使用的，總是要減量，畢竟他們還太小，不能承受完全的藥性。」
當然，索洛維約夫這個人，還是個很熱心的人，他也很關心高斯的個人生活，失去妻子固然悲痛，不過他的日子還很長呢，需要有人來照顧他的生活。
索洛維約夫邀請他到彼得堡來，也有這方面的意思，要不是有和不倫瑞克公爵的交情，以及高斯本人就是俄羅斯科學院院士。
更重要的，就是兩個人是不同方向上的「奸商」家庭出身，多少在錢的問題上是「臭味相投」的。
高斯的父親在鄉村幫人打理財產，也是小有積蓄.
提到藥物的時候，高斯倒也有些感慨：「您的注意力太分散了，伯爵。」
「沒辦法，我是個軍人，雖然主要的精力要放在軍事上，可是你也看到了，現在我在這裡當軍事總督，也要管理本地的民事。注意力生來就是分散的，如果在學校的話，也許會更專注，那樣我可能在某一個方面會有所成就。」
「是啊，您父親對於財產的管理，就很有一套。不過我也有些想法，可以通過數學分析，還有經濟學的規律，一樣是可以積累財富的？」
「您對於證券有些興趣吧？」
「是的，只是敖德薩遠離任何一個交易場所，不過我也對這裡興趣很大，您一直都投資航運業，也是考慮到了新技術提高了效率，可是也要注意運營成本。」
「可惜，朱莉她在這方面沒什麼天賦，她的前夫年紀很大，對她太過呵護。她可能是個美麗的沙龍女主人，可惜對於經營一竅不通。」
索洛維約夫還是很相信高斯的人品，因此也和他講了這個。
「那位夫人每年都要花掉很多錢，雖然這些財產也足夠她日後的生活，哪怕她很長壽，能活到丟番圖的年紀。」
話說，這也是一個題目。
「您在這個時候，居然還要出個題目麼？」
「我想是的。」
「哈哈，這個題目我還是知道的，畢竟就在墓碑上，還被記載了下來。只是現在的人，不見得會知道丟番圖的墓碑在哪裡，當年西塞羅曾經去找到阿基米德的墳墓，可是後人經過一千八百年，也難以尋找到蹤跡。」
高斯也知道，索洛維約夫有個最大的優點，就是喜歡讀書。
「那麼，雷卡米爾夫人的事情.」
「雖然我只是順嘴一提，我在家裡學到的本事，主要還是經營莊園和工廠，航運業都是跟技術有關係的，這裡面涉及到了專營權的問題。在金融業方面，銀行、證券、債券和保險，除了這些以外還有信託，都是需要數學的。只是現在的俄國，因為地域遼闊，以及技術方面的問題，很難形成一個有效的金融網絡。」
「您想的是這方面？」
「修路的時候想到的，我這個人，就有這個毛病，反應速度實在是太快，經常會突然陷入發散性的思維當中。」
「這也算是一種道路，只不過看不見。看得見的道路自然是可以通過測量來校正的，看不見的話，伯爵，您希望怎樣？」
「如果是建立銀行的話，博布林斯基伯爵最近來信，就提到了要在彼得堡開辦一家銀行。只是除了銀行以外，還要經營證券和保險業務。」
說起來，高斯小時候在家裡，就沒少看到父親從事保險評估的工作，雖然只是不倫瑞克當地的小公司。
這方面的話，他還是耳濡目染的，也難怪會有些「奸商」的頭腦。
而且為了讀書，也會和父親鬥智鬥勇。
「啊，看樣子還真的需要數學方面的知識。」
「朱莉和我提到過，她想要用自己的財產進行投資，不過我也擔心她並不懂這方面的知識，最後下來也只會賠本。這您知道的，她的生活全部依靠遺產，要是她一無所有，我倒是也能養的起。」
當然，他確實是擔憂自己情人的投資能力為負，就好像岡察洛夫家的當家人揮霍能力極強，經營能力絕對值倒是很大。
嗯，就是這樣，而且這位夫人還在來到敖德薩的路上，可能今天船就會到。
雖然高斯的脾氣不太好，容易和人陷入爭論，不過現在他和索洛維約夫討論的是錢的問題，在討論數學、天文學和物理學時，他可能會和人陷入爭論的漩渦。
但是，要提到了錢，還有應用數學和一些實踐內容，這會兒他還是一個不錯的討論對象。
「伯爵，這也要考慮到，在彼得堡要是開辦銀行，針對的都是怎樣的客戶，要借錢也要放貸，而且利率要合適，也涉及到運營成本。」
這完全就是個銀行家的做派，不過高斯本人可沒有銀行家那樣心黑，他只是提到了自己擔憂的問題。
索洛維約夫倒是回憶起來，雷卡米爾先生之所以掉了腦袋，不光是因為他被牽連到陰謀集團當中，還有他的生意主要來自於西班牙的毛紡織業和海運行業。
這樣的話，算是天然的「英國間諜」，拿破崙的法庭當中，就羅織過這個罪名。
當然了，富歇先生在這方面，還是很有些本事的。
「確實，雷卡米爾銀行就是因為法國海運業遭遇了打擊，最後失去了法蘭西銀行董事會地位的。而且，現在開辦銀行，也不是個好想法。倒是保險公司」
俄國現在還沒有保險業，倒是信託因為財產分割而提前出現，也是索洛維約夫的傑作。
他這會兒又給高斯講了保險業的事情，尤其是長期持有的年金保險。
高斯聽了以後，倒是點頭贊同這個設想。
「如果按照複利計算的話，確實也會保證財產的價值，只是這要比銀行給的利率要高，而且這家公司要有足夠的償付能力。否則的話，將來要是返還保險費，卻沒有支付能力的話，這可是一個巨大的漏洞。」
「啊，那樣不就是陷入支付危機了麼？」
索洛維約夫的金融知識，還是比較充足的，而且他對於那種不能支付最終導致危機的事件，自然也是早有耳聞。
一些金融危機，要是嚴重起來，牛頓這麼大的本事，都能虧了自己五年的薪水。
沒錯，說起來，就是南海公司的危機，嚴重依賴投機的做法肯定是不可取的。
高斯就沒有這方面的擔憂，他總是比較謹慎的運用投機技巧，而且考慮到老高斯經常當評估員，這位博士自然也會考慮到背景調查。
再加上他專心研究，對於人事鬥爭相對遠離，在經濟層面上也比較穩健，這方面是很少見到他會吃虧的。
「這樣的話，也總是要引入一個評估的過程。伯爵，您總是能給人啟發，之前您的來信，雖然只是和統計學有關，還有就是一些不完全推導得出的經驗結論，可是也為我的研究提供了依據。這一次，我們可能還要做些更有趣的事情。」
他的熱情似乎被點燃了，誰也不會跟錢過不去，索洛維約夫自然喜歡銀盧布，就跟高斯喜歡塔勒金幣一樣。
這位數學家，發現了非歐幾何卻終生沒有發表，不過在應用數學領域，他還是非常熱心的。
「我們要做什麼？你要進行評估，還是要分析金融業的一些經濟學規律？」
「我們還是來做評估吧，伯爵。其實您說的很對，這種複利的計算，確實也有用處，我們以比較低的利率，來推算出一套完整的收益表格，看起來也會比較明了。」
「只是這樣，我們還需要手工計算。」
「您在簡單計算方面，還是有些天賦的。您不是炮兵，卻能夠熟練的手工開平方和立方，有這樣的數學基礎，在指數的應用方面，自然也是有幫助的。」
「這樣說來，我乾的都是反方向的工作了？」
「算是吧！您提到了保險公司，自然也要注意到這裡面的收益，公司的總體資產一定要保證償付能力，沒有償付能力的話，自然也會最終破產。甚至一點小小的謠言，就可能導致公司的股價暴跌。這個公司要做的，主要還是保持穩定，錢也要存到銀行裡面去」
要說起來，高斯在這方面還是很謹慎的，他也在黑板上寫出來了一大堆內容。
索洛維約夫聽的也很入迷，甚至沒有注意到僕人進來。
雷卡米爾夫人帶著克拉拉，已經乘坐著馬車來到了總督府的官邸。
按照索洛維約夫一般的習慣，他會出來迎接。
可是今天，這人根本就沒有了蹤影。
「你家主人現在幹什麼呢？」
「老爺正在和高斯博士討論些什麼，似乎跟掙錢有關係。」
雷卡米爾夫人多少也有點生氣了，米歇爾果然也不是錢的對手！
一旦提到了錢，那種奸商的DNA自然就會覺醒，如同第聶伯河的河水一樣洶湧而無法收拾。
不過這樣她也能夠理解，以索洛維約夫的將軍薪水肯定不行，莊園經營好了才能養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