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上走走停停，波琳娜確實也有些任性，走到了皮亞琴察，這才算是進入了她的「前領地」。
因為她覺得管理領地麻煩，就把這裡賣給了帕爾馬，她自己只保留了瓜斯塔拉的莊園，至於其他的地方怎麼樣，她丈夫還有領地，她自己也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這裡的地方，似乎你也很熟悉啊。」
「在特雷比亞河也打過仗，不止是漢尼拔，還有俄國軍隊和法軍在這裡打過，波河沿岸都曾經是我戰鬥的地方，這也沒什麼可奇怪的。」
至于波琳娜本人，她坐在馬車上，也看著一路騎馬的索洛維約夫，倒是有些好奇。
他明明都和瑪利亞在凡爾賽宮的維納斯廳那麼親昵，在人前還是表現出來很大的克制。
怎麼說，卡佳還在這裡，讓瑪利亞和卡佳都心情愉悅，不能讓她們傷心。
他能做的，大概就是這個，只不過波琳娜倒是很高興，她和卡佳玩的很好。
「你去過這麼多地方，到我那裡也要住上一陣。」
「可能也只有幾天時間能夠在你那裡，我還要去維也納和柏林。」
「那你老婆和瑪利亞，就留在我這裡好了。」
「你怎麼可以擅自做決定呢？」
「米歇爾，這不要緊的，等到卡佳願意回去的時候，我再想辦法送她回家。你不是還有任命麼？」
「一路上是走走停停，不過去敖德薩的話，要穿過整個奧地利。」
「不要緊的，這段時間你該做什麼，米什卡，都去做吧。我和葆拉在義大利旅行，正好也帶著孩子們到那不勒斯去看看。」
索洛維約夫是清楚，從地中海坐船回家不太可能。
卡佳要是身體狀況不方便遠距離的旅行，大概就要留在義大利波琳娜的宮庭里居住一段時間，要麼就是和瑪利亞一起到魏瑪去。
還有兩個孩子，看起來老婆和情人之間關係很親密，倒是自己有些多餘。
「那好吧，不過你要是回家，也不要勉強自己的身體。」
他們正說著的這段時間，還有一隊法國兵從旁邊路過。
這些法軍也注意到了身穿綠軍裝，卻脖子上掛著榮譽軍團勳章的索洛維約夫，並且向他敬禮。
綠色的軍裝，在這些法國兵看來也很明顯，俄國人。
之前和他們還是敵人，不過皇帝娶了個俄國小娘們，此後關係就發生了一些變化。
他們這樣路過，也毫不掩飾自己的行動，還在推著車子。
索洛維約夫倒是有些好奇，就策馬過去問道：「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我們正在把這一批的稅款，還有徵收的糧食，都運到米蘭去。」
索洛維約夫隨後還大概問了一下本地的糧食價格和物價，以及他們徵稅征糧的情況。
這些法國兵還都照實回答，只不過接下來就是反問。
「您是俄國的將軍，旅行從這裡經過吧？我看您還掛著一枚榮譽軍團勳章，應該是皇帝頒發給您的。」
「是從這裡路過，我正在去瓜斯塔拉的路上。而且說起來，皇帝和約瑟芬皇后離婚之前，我應該還叫他姨父，我的繼母是約瑟芬皇后的表妹。」
「難怪，你就是那個給皇帝製造了不少麻煩，但是又很有本事的索什麼來著？」
「索洛維約夫，我們俄國人的姓有些是比較長。」
「這麼跟您說吧，這幾年一直都在打仗，我們要征糧徵稅，也是提供給西班牙戰場的。在那裡什麼也弄不到，還需要我們從法國和義大利來弄糧食。皇帝陛下呢，他是很偉大的，不過有時候也欠考慮。我是個擲彈兵，按理說也有資格申請加入近衛軍了，不過在那裡也沒什麼意思，打仗的時候總是在後排。」
「可你這麼能發牢騷，跟那些老傢伙倒是很像。我也在俄國的近衛軍幹過，這也是經常的事情。」
「誰說不是呢？我的服役期，從大革命那會兒就開始了，要是運氣好的話，再過個幾年，我也該到了服役年限，就可以回家了。跟別人不一樣的是，我當兵前在蒙塔日娶了老婆，也有孩子，中間還能探親回去。出來打仗，也是為了保證家裡分到的地。」
「是啊，法國就是這一點很好，農民都獲得了土地，在我們那裡自耕農雖然不少，不過分到的地塊也不太多。」
「就是為了土地、牲口和房子，我們手上的這點財產，也要跟那些該死的德國佬和英國佬拼命。可現在又幹什麼呢？您要是跟著我一起到這裡來，怕是和您一起的那幾位太太也要等一陣啊。」
「不要緊的，那個穿著白色裙子的是，是皇帝的妹妹，紅裙子的是我國皇帝的妹妹瑪利亞殿下，穿藍色裙子的是我妻子。」
「這是和親戚一起出來，不過說實在的，您福氣不小，有這麼漂亮又年輕的妻子，還給你生孩子。我那個婆娘不能說好看，但是也不醜，就是身體很結實，給我生了六個娃娃，不打仗能探親的時候，我們那個團駐地離家裡不遠可現在打仗也沒有個頭。你們俄國人倒是和我們和平了，皇帝還娶了你們沙皇的妹妹，可是那些英國佬.」
「我們也在打仗，和土耳其人，要不是過來送親，我也要和土耳其人打仗去了。」
「你們俄國人和那些蠻子是冤家，連我這個當兵的，蒙塔日的盧克·杜瓦爾都知道。我們跟德國佬也是，不過這些義大利人呢？我看不是，他們也種地，也是人，被奧地利人欺負過了，又要給我們法國人徵稅。」
說起來，這個老兵還有點思想進步，知道義大利人一直被欺負。
當然，雖然他也是蒙塔日來的，不過他也不是鋼蛋。
「你也知道，可是這沒有辦法。」
「誰說不是呢？我們也幫不了這些義大利人，倒是義大利的娘們不錯，不過咱是有老婆的，跟那些老光棍的『無套褲漢』也不一樣。」
「他們反抗麼？」
「反抗的話倒是不敢，我們手上還有刺刀呢，只要嚇唬幾下，這些人就會把糧食交上來的。說實在的，我們也不想這麼幹，之前在西班牙打仗的時候，還有個義大利來的獵兵弟兄救過我的命，對他的老鄉下手太狠，那就不地道了。而且，也不是我跟您說，連皇帝的妹妹都跟他翻臉了，因為在盧卡和托斯卡納徵收的糧食太多，本地不少人都變成窮光蛋了。馬車裡那位，該不會是托斯卡納那位大公夫人吧？」
「不是，是羅薩諾親王妃。」
「那個娘們啊，除了荒唐一些，總歸還是個心善的女人。皇帝這三個妹妹啊，我們當兵的也知道一些。而且，您這樣貌是不錯，王妃一定很喜歡你。」
這老兵說話是真相了，索洛維約夫和波琳娜是有些感情基礎的。
「您說的還有些意思，不過有些話也不能亂說。」
「這我當然知道，您也有些意思，還關注我們這裡的事情。」
「我這有些菸草，我看你這裡還有菸斗.是些從新大陸來的菸草，我只是吸鼻煙，像是這個倒不會用的。」
「那也謝謝您了，大人。」
這老兵拿著菸草走了，索洛維約夫又看看沿途的村莊。
被奧地利人掠奪過一次，又被法國人掠奪過一次，俄軍上一次到這裡的時候，看起來已經比較蕭條，不過架子到底還在。
這一次趕路也沒有按照之前行軍的路線來，也不知道那些遠征時候認識的商人怎麼樣了。
但是從沿途村莊這的樣子來看，法蘭西帝國治下的平民，在法國本土的還好一些，義大利這裡就算比較富裕的了，看起來也更加蕭條。
這還是在拿破崙直接統治下的地盤，義大利王國和托斯卡納、盧卡也都是拿破崙治下的領地。
在這裡法國人幹的，已經是有些殺雞取卵了，考慮到法國人也喜歡搞貪污和各種交易，實際上對當地人的盤剝更厲害。
也難怪埃莉薩敢和拿破崙對著幹，兄妹兩個就有了嫌隙。
要是這樣下去的話，義大利人變成窮鬼，以後也沒什麼油水可榨了。
埃莉薩對於領地要比波琳娜上心，她真的是拿自己當作托斯卡納的女大公，和丈夫一起治理這裡，多少也願意對本地的平民有些維護。
不過拿破崙麼，對於自己的兄弟可能狠一些，也就對大哥還有點尊重，但也不多。
三個妹妹倒是百般寵溺，埃莉薩這樣也只是讓兄妹兩個關係變差，拿破崙也沒有要剝奪他領地的意思，路易直接就被退位了。
甚至卡洛琳娜那樣作死，甚至密謀把自己的丈夫繆拉推出來，這就不可理喻了。
拿破崙居然當作沒發生，對於這些可能的陰謀，也只是臭罵了塔列朗一番。
然後，要說起來更離譜的，大概就是卡洛琳娜還和梅特涅上床，就差一不小心給他生個孩子了。
拿破崙的家務事就很麻煩，大概也只有波琳娜一個意識到自己的權力來自於哥哥是皇帝，家裡的權勢都基於他的力量。
於是，波琳娜索性連君主離線制都不管，把自己的領地都賣掉了，也不會盤剝那裡的百姓。
因此就發生了奇怪的事情，就是埃莉薩和波琳娜在義大利都還很受歡迎
至少一個總也是知道為了自己領地，無論出於什麼目的，都跟皇帝對著幹了。
另外一個，除了總是找男人，也還是人畜無害的小白兔，甚至還經常一邊過著奢侈的生活，一邊還拿出來錢財接濟瓜斯塔拉周圍的平民
這樣子，總比她們的皇帝哥哥，在義大利的所作所為要好一些。
不過義大利人也還算樂觀，他們至少也是覺得法國人還是略好一點的，至少在這裡也有農民獲得了自己的土地
換成奧地利的老爺，怕是連一個銅板都不會返回來。
索洛維約夫騎著馬又回來了，波琳娜倒是有些好奇。
「你剛剛乾什麼去了？」
「我和一個擲彈兵聊了一會兒，這裡的平民生活得有些拮据啊，看起來比十年前還要差。」
「總是在打仗，這也沒有辦法。我不想管理領地，是知道自己沒有那個本領，現在帕爾馬也成了法國的一個省，我不過是在那裡有個城堡。」
「你要是把心思多放在『釣男人』以外，大概就會好一些。」
「不，那樣太麻煩了。埃莉薩願意管理領地，是除了大哥管家以外，她也經常幫著媽媽做些事情。」
「那你呢？只負責穿的花枝招展，倒是越來越美了。」
「你老婆還在我懷裡呢，不過她睡著了。我要是有這麼一個乖巧懂事的妹妹該多好。」
顯然，卡洛琳娜做的事情，波琳娜是對她很不滿的。
這都不是姐妹們在哥哥和母親面前爭寵，而是真心的反感她的做法。
「卡佳是很乖，不過她要是真的發起脾氣來，我也有些害怕她。」
「不會吧？」
波琳娜倒是有些吃驚，索洛維約夫居然還怕老婆。
「只不過她太乖了，這種事情也沒有發生過。」
「那還好，我和凱薩琳，還有瑪利亞，我們要在溫泉里好好的泡澡。你到時候可不許在我們沒有允許的時候偷看啊！」
還是她一貫的風格，不過就這樣下來，盡情的快活，倒是能夠忘記周圍發生的那些事情。
更何況她還有三個兒子，說起來這種沒心沒肺的狀態，以索洛維約夫的「歪理邪說」，難怪和兩任丈夫和自己這個情人在內，都是生男孩。
要是大家都像是她這樣，大概歐洲也很快就會和平一陣。
只不過消費主義和這種享樂，隨後還是會有麻煩的。
而且馬車裡還有孩子們，這些日子，也就要徹底的把身心放鬆下來。
除了路易莎，和他生過孩子的，也就雷卡米爾夫人留在了彼得堡，說起來他還有些福氣，卡佳、波琳娜和西爾維婭三個互相也不敵視，關係還很親密。
至於瑪利亞麼
索洛維約夫看到她的臉色，大概就知道.
麻煩，全都是麻煩。
要是他能夠看到未來，知道瑪利亞給孩子安排的婚姻，可能會覺得更離譜一些。(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