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009 法國人不應該這麼菜啊！
克賴將軍選定的這個戰場，在1799年4月4日的大雨過後，泥濘而鬆軟。
現在他倒是清楚一點，法軍有超過6000騎兵，而且還擁有炮兵，這是在義大利軍團當中比較能打的一部分作戰部隊，但是這個.
「那位舍雷爾將軍，應該是急了！要不然也不會選擇在這麼個地方主動開戰！戰場雖然地形還算平坦，但是因為剛下過雨，並不適合騎兵衝擊。」
「將軍閣下，那雙方的炮兵呢？」
克賴這位老將看著索洛維約夫，聽到他提問就回答，畢竟奧地利現在的年輕軍官，比這小子年齡大的，要麼是主動精神不強，要麼就是那些積極的過了頭的騎兵軍官。
「這樣鬆軟的土地，只有讓戰場上的皇后，雙方的步兵來發揮了！」
「可是兵也要拱到棋盤底部才能變後。」
「是啊，沒有好的調動，棋子的作用發揮不出來。」
克賴對於這個年輕人還是很滿意的，反正他也是蘇沃洛夫派來觀察前線戰況的，在骰子擲下之前，還是可以聊聊的。
就在他們談話之間，有一名奧軍傳令官過來報告。
「將軍閣下，法軍左翼似乎有所行動。」
「先不要急，要等到法國人到了我們的交火範圍內，炮兵會給佐夫男爵的捷克縱隊支援的！寫下命令，要捷克縱隊，在我們的炮兵開火以後再反擊！」
既然克賴將軍已經進入了指揮狀態，索洛維約夫也不好提問，他們現在所處的這個陣地，正好可以看到法國人在戰場上的所有動向。
甚至他用隨身攜帶的望遠鏡，都能夠看到在籬笆和一堆獵兵紮下的尖木樁背後，已經潛伏多時的奧地利獵兵，那是正面奧軍的馮·凱姆縱隊。
說起來，這幾個縱隊的司令官，都是些老將，奧軍的將領當中，這種七年戰爭時期成長起來的老古董特別多。
他們的優點很明確，作戰經驗豐富，雖然年老一般還都不缺乏勇氣，而且擅長運用步兵和騎兵的配合。不過普遍用炮的水平不太高，克賴和約翰·佐夫男爵打好招呼，也是他這邊要親自掌握炮兵的行動情況。在背後還放上了小黑興根親王的預備隊，在那裡以防不測。
法軍的隊形頗為整齊，舍雷爾將軍在會戰進行到這個時候，莫羅將軍還在他的作戰序列當中，指揮著中路的兩個師展開行動。
「將軍閣下，法軍中路動了！」
「還不用著急給馮·凱姆發命令，這老傢伙的陣型，就已經夠法國人受的了！」
索洛維約夫剛剛也看過馮·凱姆將軍的陣型，這種位置本身就占據了戰場中間複雜坡地和一些籬笆，還卡住了道路，他此時還不知道舍雷爾的副手是莫羅，只是感覺到了法軍的行動很迅速。
在佐夫的捷克師交火開始以後，馮·凱姆這裡的獵兵也跟法軍前面的散兵交上了火，法國人的目的就是為了要掩護後面的線列步兵衝上來，而奧軍則是要遲滯阻攔法軍的行動，也方便己方的各個步兵營進入戰鬥位置。
法國人採取這種有點「平推」的戰術，確實也讓人不解，按照正常來說，右翼的法軍應該早就有所行動，保護正面法軍行動的一支分隊，現在倒看上去是「右翼」。
奧軍和法軍此時都是排出正面四個師，背後帶有預備隊的典型會戰姿態，但是舍雷爾到底是怎麼考慮的，索洛維約夫作為在司令部這個觀眾席觀戰的「觀眾」，想問問對面的法國將軍到底在搞什麼熱氣球。
畢竟，這會兒只有熱氣球能夠載人飛行，還沒有飛機。
隨著炮兵的開火，還有雙方輕步兵的燧發槍擊發騰起的白煙，這次會戰算是打響了。
奧軍的中路和右翼雙方都在激烈的對射當中，由於奧軍的左翼距離較遠，也讓克賴不能第一時間掌握這個方向上卡爾·梅爾康丁將軍的動向，直到接到了這個方向上傳令兵的報告。
「法國人在中路和左翼先和我們接觸的情況下，倒是想用兩個師直接發起進攻，再加上一些騎兵，來加強他們的右翼，然後轉過來發起進攻？這樣會脫節的，中路的法國佬乾的就不錯，至少讓馮·凱姆只能在陣地上堅守。」
那裡畢竟還是「名將守門員」莫羅將軍直接負責的地段，部隊的陣列本身還比較緊密，因此經驗豐富的馮·凱姆也沒有辦法，只能老老實實的排成三列陣，在那裡利用地形上的一點微小優勢來拖延法軍的進攻。
而佐夫的捷克師那邊，現在交火起來，是法國人略占上風，之前的一場戰役當中，雙方打成了平手，也才會有這樣一場戰鬥。
「將軍閣下，要現在動用預備隊麼？」
「你是說我們的呂西尼昂侯爵？不，現在還不要著急，右翼預備隊已經用上了，我們不能在這個時候，把最後的兵力給壓上，如果左翼出現問題了呢？」
至少中路沒事，不被打崩，這樣還是讓克賴比較放心的。
而且正如他所料，隨後左翼的奧軍被法軍維克托師給衝破了防線，梅爾康丁將軍在戰場上中彈身亡，這一側似乎陷入了混亂，法軍看上去占了上風。
克賴的經驗還是很豐富的，他又命令身邊的兩名副官騎馬到奧軍的左翼去觀察情況，回來以後的報告，還是讓他比較安心的。
「法國人這樣衝擊，兵力上就會比較分散，這個舍雷爾，上一次會戰的時候，就把隊形搞的很散，給了我們機會重組部隊。」
隨後他下達了命令：「呂西尼昂侯爵的預備隊可以動了，不要對射，直接發起刺刀衝擊！」
索洛維約夫聽到「刺刀衝擊」，還以為自己是聽錯了，奧軍的戰鬥習慣應該不是這樣的，不過考慮到法軍右翼加強，突破了奧軍的陣線，甚至當面的左翼部隊已經有崩潰的跡象，這樣直接踢過去，貌似也沒有什麼問題。
尤其是法國人的陣型，能看到的已經割裂成了三塊，也就是莫羅那裡兩個師的兵力比較集中，要不然還會有更多的破綻。
而法軍右翼剛剛取得勝利，他們就遭遇了呂西尼昂侯爵這隻預備隊的側擊，尤其是還直接發動了刺刀衝擊，法國人雖然白刃戰是不虛的，但是他們在這個時候已經消耗了不少體力，加上對手是生力軍，只能選擇後撤重組，或許能夠依託哪裡的地形再對抗一下，等待法軍預備隊的到來。
然後，在這裡負責指揮的維克托將軍就得到了一個令他震驚的消息。
舍雷爾將軍，他，舍雷爾他沒有準備充分的預備隊，這樣下去，怕是只有被奧軍追著打的份兒。
一些參加過義大利進攻戰役的老兵，還是知道當年這位原陸軍部長的將軍，就是被他們的「小排長」給替代的，要不然也不能有在義大利取得的勝利。
而這位將軍，顯然是一位庸將，之前把自己已經打出優勢的戰局，在幾個小時內變成平局，讓對手安全撤出戰場；這一次，更是因為沒有預備隊，導致奧軍借著預備隊的反擊，反而取得了優勢，甚至已經在最初戰鬥當中取勝的法軍右翼，現在反而變成了潰兵。
倒是之前後退的那些奧軍，在軍官們的呵斥下，總算是完成了重組，在呂西尼昂侯爵的預備隊後面填坑當個氣氛組，也比什麼作用都不起強。
這就是第二次反法同盟當中，義大利戰場並不起眼的一次馬格納諾會戰，現在奧軍的全面反擊，在下午時分，法國人不得不選擇撤退。
莫羅將軍率領的中路法軍，還算是有些組織能力，正在擔任後衛，邊打邊撤，沒給老奸巨猾的馮·凱姆報仇的機會——半個月前的維羅納會戰，這位老同志可是被法軍散兵不講武德，發起了「偷吸」，被一顆子彈給擦傷了。
克賴則是見好就收，這是奧地利將領的毛病，從歐根親王以後，也沒見過有幾個奧軍統帥在戰場上會選擇追擊的，追擊容易誤事，可以算是一條奧地利將領戰爭手冊裡面的定律。
他也覺得目前奧軍的損失比較大，也就是派出輕騎兵騷擾法軍，遠遠的把他們驅離戰場，就算是這次戰役勝利了。
「將軍閣下，我認為您應該發起追擊的，至少在呂西尼昂侯爵的縱隊取勝以後，應該粘住法軍的中路，通過捷克縱隊打擊他們的左翼！」
「孩子，你還是太年輕了，我們要達成戰略目標，不需要過分的追擊。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有一支友軍能夠在現在這個時間到達，我們追擊還可以考慮。可蘇沃洛夫元帥，還有梅拉斯將軍，他們還都在路上，並不能到達戰場。你這樣的做法，可能會取得一場大勝，但是敵人如果都像是中路的法國人那樣，邊打邊退，我們的兵力一定會被消耗，這個時候，就是法國佬沒有預備隊來投入反擊，我們的損失也會很大。」
他這一串，濃縮一下就是「窮寇勿追」，其實也沒有大錯，奧軍的老將們，在關鍵戰役以外，都還是普遍比較謹慎，不會採取追擊的。
更何況，這種時候求穩，敵人也不會完全跑掉，倒是會出現在阿達河一線。
索洛維約夫出發之前，就聽到兩位老將在討論法軍接下來的部署，明齊奧河或者是阿達河，利用波河的支流展開防禦，似乎是法軍目前能夠採取的比較有利的辦法。
等到當天晚上，奧軍方面得到了一個比較準確的戰報，奧軍在戰鬥中有兩名將軍陣亡，總兵力損失超過6000；法軍方面，雖然最後在莫羅主動擔任後衛部隊的情況下，沒有出現大規模的潰敗，但是也損失了超過8000人，至少一名將軍陣亡，維克托將軍麾下的第56半旅被分割包圍，最終被消滅。
「我們繳獲了18門大炮，40輛馬車和7面軍旗，這樣的戰果就足夠了，現在需要向蘇沃洛夫元帥報捷，上尉，伱也看到了戰役的全過程。我想可以回去，給元帥閣下進行匯報了。」
雖然索洛維約夫認為奧軍的會戰表現過于謹慎，但是這也沒法說什麼，畢竟克賴這位老將取得了勝利，他在戰場上觀摩，也還是學到點東西的。
克賴還只是並不著名的一個奧地利老將，但是他就是資歷夠老。
而蘇沃洛夫呢，他和梅拉斯，兩個70歲老頭在研究了克賴的戰報以後，認為這樣已經足夠了。
「元帥閣下，我想這次克賴將軍，雖然取勝，還是選擇了一種求穩的態度，在當時應該選擇追擊的。」
「好了，米沙，你先坐下，不要著急。要知道，Ктосостояниемсвоимдоволен，томужитьвесело.」
他突然在德語當中插回來一句俄語，搞的索洛維約夫都有點猝不及防。
意思也很簡單，就是「滿足於現狀的人過的最開心」，這也是老元帥的名言之一。
「你要記住，在戰場上，不僅僅是大膽的進攻，有時候步子也不能走的太快，你們這些年輕人啊，都只管自己把拳頭打出去，卻不管接下來要幹什麼。」
梅拉斯將軍知道剛剛蘇沃洛夫是突然說回俄語教育年輕人，也沒有干涉，其實要照他的想法來說，克賴至少應該平推式的前進，把敵人從戰場上趕出去，或許這樣可以在殲滅一個第56半旅的基礎上，再消滅更多的法國部隊。
「元帥閣下，追擊或許會有些戰果。這也不要緊，我們至少取得了勝利，而且敵人無論在哪條河上防守，形勢都對我們有利。現在法國人只剩下了3萬多人，而我們現在能立即投入戰場的有6萬人，還有後續部隊在陸續趕來。對著這樣被啄木鳥打的到處都是洞的樹幹，我們會有很多辦法的。」
既然是這樣，蘇沃洛夫也沒有繼續多說，戰場上還是要去達成主要目的，同時也要考慮到現在是俄奧聯軍，有時候，也要顧及友軍的立場。
在這種時候，蘇沃洛夫也並不主張快速的追擊，在會戰當中打敗敵人只是最後手段，在戰略上的執行也很關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