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039 這一次釣魚，魚不上鉤
這一場大勝，對於法國人來說，也不是個恥辱性的大敗。
但是，索洛維約夫釣魚執法的套路，卻已經成為了法軍內部最近最大的一個話題。
甚至連拿破崙在和瓦萊夫斯卡伯爵夫人做健身運動的時候，都會提到這個問題。
畢竟是一萬多波蘭軍，一天的時間就給打的差不多了，按照逃散回來的少數士兵描述，俄軍的雷霆打擊，讓上午還占優的他們，一個下午不到就交待了。
至於索洛維約夫耍了花招，波蘭人倒是沒有發現，他們只是講述了自己蹲草叢裡如何躲過俄軍搜捕的情景。
「真是個阿米尼烏斯，先生們。還好我們損失的並不是軍團，只是剛剛招募的波蘭新兵，但這也證明了俄國人真的很危險。」
「陛下，我想在這種時候，應該重新評估俄國人的戰鬥力。」
拿破崙剛說完，貝爾蒂埃就補充道，在被召見以前，他已經想好了說辭。
雖然問題在於巴伐利亞軍於普烏圖斯克擊退俄軍以後，馬塞納沒有派遣法軍追擊，而是讓波蘭新兵追擊，才導致了這樣的醜劇。
但馬塞納這個老兵痞，總是個不粘鍋，他已經讓自己的參謀人員寫下了命令，也要考慮到俄國人可能的伏擊。
這算是開卷試題，出去偵察的法軍就已經被擊敗過了，命令當中提到了。
拿破崙甚至也不好對馬塞納進行處罰，把莫羅趕走以後，能夠指揮軍團級別作戰的指揮官，也就是這個老兵痞，雖然他貪財好色還會整活，不過現在總是需要他的。
至于貝爾蒂埃的提問，他這樣回答道：「這些斯基泰人又不是日耳曼人那樣可以分化瓦解，派刺客也不大好用，誰知道俄國的沙皇會派出個什麼人來擔任指揮官。一個法國人來擔任總司令，配了一個完全沒有從他老師那裡學到本領的年輕參謀長，就已經能在我們的眼皮底下取得勝利了。」
聽了這話，貝爾蒂埃都不知道應該怎麼說好了。
這到底是誇獎還是貶損呢？拿破崙還說過蘇沃洛夫有韜略而沒有智謀，總之騷話還是挺多的。
索洛維約夫也是個騷話很多的人，雖然兩個人的血緣關係在波琳娜的次子，但這沒有什麼必然的聯繫。
當然，拿破崙也不會後悔，沒用自己二妹把這小子留下來，聽起來就不大可能，而且人又不是先知或者德魯伊。
倒是在俄國這邊，對手越強，他就越興奮。
「陛下，歐仁親王來了。」
「魯斯塔姆，他來的好，我要和貝爾蒂埃元帥談談前線的局面，而且有個直觀的分析，為什麼歐仁能夠讓這個年輕的將軍，自稱是我妻子親戚的年輕人」
「陛下，您說的這是.」
「貝爾蒂埃，有本領的對手才值得研究呢，能擊敗莫羅和我弟弟呂西安，獲得美人芳心的年輕人，不是個浪子，反而是個難對付的敵人，可以給我的元帥和將軍們製造這麼多麻煩，聽起來就很有趣。」
當然，拿破崙還是很自信的，能擊敗他的怕是只有他自己。
而歐仁在繼父召見以後，也進入了這間行宮裡的辦公室。
「歐仁，看起來在普烏圖斯克你乾的不錯，至少擋住了俄國人的進攻，這是個很大的進步，我一直都和你母親說，你很有紀律性，在戰場上首先要掌握自己的軍隊，這樣就很好。你以後還會進步的，有一天或許能夠獨當一面。」
「陛下，可是我不得不說，在保衛浮橋時，我們只是取得了一個微小的勝利，馬塞納元帥也是擔心俄軍的伏兵，才沒有派遣主力追擊的。」
「是啊，誰知道俄國人會從樹林裡調動出來多少人呢？你對索洛維約夫這個人怎麼看？在巴黎的圈子裡，還有我們軍中的小圈子，都流傳著皇后的俄國親戚，或者說是馬提尼克流散多年的表妹，和她的一家子。」
「這種事情，或許只是風聞風雨，可是卻有很充分的證據。」
歐仁這麼說話，拿破崙也就知道了，他其實也聽到了風聲。
「歐仁，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在下個階段來率領俄國軍隊來行動？」
「陛下，那麼我是不是可以來模擬這個俄軍參謀長的行動？」
「這樣正好，只是貝爾蒂埃你可能模仿不了年輕人的思路，可歐仁卻對朗熱隆有些了解。」
「是啊，我在父親那裡曾經見過他，只是當時他還是個誇誇奇談的人，比我現在的年齡略大。而且說話一直有些損，這可能也是導致他跑掉的一個因素。」
「但朗熱隆很熟悉我們，要打敗俄國人，就要分析他們統帥的行動，還有就是俄國士兵很有韌性，我們不能像是過去對付任何聯軍的對手一樣來分析他們。我們的大軍團力量在成長，可是俄國人也在進步，而且有些地方出乎預料。」
「比如說，陛下，他們很喜歡釣魚行動，用誘餌來吸引我們的注意力。」
貝爾蒂埃這一句話，也就說明了重點。
俄軍從第二次反法同盟至今的勝仗，除了蘇沃洛夫率領俄軍在義大利取得的勝利，普遍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在戰場上誘敵深入，在他們認為合適的時候，最後送上致命的一擊。
「那麼，朗熱隆很可能會採取這種手段，我們也需要有些防備。」
至於拿破崙的構想，卻不是吃不吃魚餌的問題，而是要借著法軍在機動作戰當中更強的機動力來強力拆解。
這大概就是另外一種形勢的不咬鉤了。
與此同時，正在回師途中的索洛維約夫，可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雖然這一次伏擊戰取得的戰果，可以說是師級作戰當中比較輝煌的勝利，可是也暴露了俄軍的一貫特點，就是喜歡和對手釣魚和進行極限拉扯。
士兵們是很高興的，至少這一次的套路很成功，用一個月的軍餉和一堆繳獲的破爛戰利品，換來了殲滅敵人，而且還爆了波蘭人的銀幣。
很可惜，波蘭這邊用的貨幣，還是銀幣比較多，沒能獲得金幣也是小小的遺憾。
「我想以後這種級別的調度，法國人可能不會上當的。」
「那應該怎麼辦？」
「既然他們不上當，我們也只有把這個局面推回到法薩盧斯以前了。」
索洛維約夫看到的跟凱撒有關的戰例還是比較多的，只不過拿破崙考慮的是一個山寨條頓堡森林戰役以後該怎麼取勝，而索洛維約夫擔心的問題，根本就不在眼前。
他這麼說話，自然有人文化水平不夠，不見得能夠聽懂。
看到這幾位將軍，一看就是平時讀書不太多的那種，他也只好把地圖擺出來。
「我們正在回軍東普魯士，如今但澤還沒有被法國人攻占，因此在西普魯士這個方向上，暫時不需要擔心法國人會變更他們的交通線。可五月間如果發生了變化，我們在夏天的作戰可能就會非常的不利。在冬季時，我們能夠誘敵深入，一方面是利用法國人冬營的準備空隙，讓他們不得安生。另外，就是我不得不提到得一點。」
索洛維約夫又指向了阿勒河這一線，也是之前冬季時法國人追擊的三條路線都經過的地方。
「這一次我們採取的辦法，有可能敵人不會上套。可是我們要是主動進攻？那麼就會像是普魯士人之前那樣，進入法國人的圈套。」
「你這不是釣魚，是獵人和危險的獵物，比如說獵熊。」
「啊，熊」
既然被打岔了，索洛維約夫也可以重新思考。
整個戰役的構思，他之前本就很不滿意，雖然取得勝利，可是暴露的問題也越來越多。
俄國的將軍們，雖然關係戶很多，但是總歸非常勇敢，也一定程度抵消了走後門的問題。
可是這些人，很多都也就是個團長水平，不是立即把軍隊給升級有師一級的編制，就能夠形成戰鬥力。
法國人在這方面有先發優勢，他們較早的理清了軍隊的組織架構，因此也占據了一定優勢，加上指揮官們高超的指揮藝術和法軍官兵本身為了保衛共和國的高昂士氣。
沒錯，雖然法蘭西現在有皇帝，可是在1808年以前，法國都還是第一共和後期的終身執政體制下的政體，並不是完全意義上的帝國，只不過跟羅馬人一樣，多了個第一公民罷了。
而且，這個詞本來就是「大帥」，來形容拿破崙倒也沒什麼問題。
總體上來說，雖然俄軍可以調動更多的兵力，然而能夠同時使用的力量還是不夠的。
如果單獨和法軍在東普魯士交鋒，顯然也不是個好的設想。
甚至索洛維約夫一直有個考慮，從布列斯特這一線出擊，只是因為軍隊的調動，以及俄國境內南北方向的道路有不少極為難走，俄軍又因為普王反對放棄柯尼斯堡不得不在這個小圈子裡行動，其實已經失去了空間優勢。
要知道，進入俄國和波蘭這種爛地，還是本地人更為適應一些。
「情況並不好我們回到司令部里，準備再次展開行動的時候，或許可以討論出個什麼結果。」
然而，他人到了柯尼斯堡的時候，朗熱隆就拉著臉告訴他一個壞消息。
英國皇家海軍的「大膽」號試圖為被圍普軍提供補給，在河道當中擱淺被法軍俘獲。
隨後俄軍手上的幾艘蒸汽船，又因為法軍重新組織了火力，封鎖維斯瓦河河口，導致他們連續幾次運輸任務都沒有成功。
而且，還搭進去了一艘蒸汽船，只不過結構法國人都知道，被繳獲也沒什麼技術上的意義。
這樣，但澤的守軍，就被徹底切斷了和外界的聯繫，小卡緬斯基在海岸邊上的陣地也被孤立，而且沒法打通聯繫。
失敗，也只是個時間問題。
「看起來，為了讓但澤這個城市還在我們手裡，甚至可能還要付出更多的代價。」
「你也不過消滅了這些波蘭人，準備把他們怎麼樣？」
「波蘭人可以讓他們到西伯利亞去伐木麼？或者送到美洲去，這樣眼不見心不煩。」
「你越發的有意思了，米歇爾，現在我們就要考慮，下一個月和法國人正面較量。如果這樣讓法國人完成了他們在波蘭境內的交通線，只要西里西亞那邊和但澤的釘子都被法國人拔掉，他們就可以來找我們了。」
「這種時候，看起來還是我們要被動的進攻。」
「但你總是想釣魚，對方也一樣在用魚餌吸引著你。」
朗熱隆這麼說了，也是他對目前的局面還是認識比較清醒的。
「柯尼斯堡這裡，現在也沒法放棄，反而是個累贅。普魯士的那個國王，還不如縮在他老婆的懷裡.」
「你在葉爾加瓦宮見過路易絲王后了吧？」
「王后殿下很有魅力，這個優柔寡斷的國王真是個幸福的男人。如果是王后的話，她可能會狠心的毀掉或者轉移柯尼斯堡的物資，從而方便我們在更廣闊的戰場上機動作戰，如果能夠在波蘭和東普魯士拖延更久的時間，英國人總是能夠有什麼舉動的吧？」
「也許他們不會，但為了對付法國，這方面我還是更清楚的。」
索洛維約夫也知道，朗熱隆麼.法國人，最大的樂趣就是黑英國人。
同時，他的認識也很清醒，英國人也不大可能在這個時候，沒有個支點就在西歐上岸，那也不是他們的風格。
但現在連個電報都沒有，打錢的速度會受到影響的。
除此以外，因為索洛維約夫實在是給法國人添堵搞得太厲害，以至於現在他已經出了名，甚至在倫敦都上了《太陽報》。
只是上《太陽報》第三版，要不是現在的第一代《太陽報》是傾向於保守黨的政治類報紙，而不是20世紀60年代以後，那個很有名的小報，那羞恥感怕是要爆棚了。
哪怕你們英國佬，在第三版上多關注一下用波琳娜作為模特的維納斯雕像，也比把這個版面搞成政論版面要強一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