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052?奧斯特里茨（一）
1805年12月2日，0時剛過，計劃也不大可能來改變了。
安德烈在那裡，是聽到庫圖佐夫說法的，這位老將又是那種失敗主義謀士的說法。
他這麼說，完全是一種悲觀主義的態度，而樂觀主義的索洛維約夫，此時還在為近衛軍部隊做出最後的安排，甚至還在構築陣地，保護各路聯軍撤退的南方道路。
至於北面，巴格拉季昂在右翼，那邊的退路是他能夠把握的。
但是中路和左翼，這邊就比較麻煩。
同樣是面對奧斯特里茨戰役的觀點，索洛維約夫這個樂觀主義者，他選擇了一些附近的莊園，這裡雖然沒有迪倫施泰因那樣險要的地形，但是可以卡住要道。
從外圍的石牆柵欄，一直到內里的莊園建築，索洛維約夫其實還是有點擔心的，畢竟這個不大不小的地方，牆體能不能擋住6磅炮的直接射擊都難說。
不過現在還有時間，他就要部隊在這一地段好好部署，構築工事，甚至還要來了幾門6磅炮在這裡。這幾門炮和炮兵，還是因為俄軍的戰馬雖然齊整，不過損失了一些拉扯的挽馬，不能動用全部的大炮，因此也被他留在這裡強化了營地。
康斯坦丁大公對他的營地構築也感到奇怪，雖然整天都有庫圖佐夫身邊的這些人在散布失敗主義言論，但像是這個傢伙這樣，踏實在幹活，到了後半夜還在挖坑的做法，還是很有些他個人特色的。
至於索洛維約夫居然學習了炮兵的那一套，正在確認每一門炮的射界，而且還上了工具，並且和炮兵有所攀談。
當然，他是要不來圖申這樣踏實可靠的炮兵連長，只能和近衛軍的炮兵連長先湊合一下。
而且各個炮位上，他也要有所考慮。
「上校，您要我在這個地方這麼布設炮兵，如果大炮丟失了怎麼辦？」
「別管那些，上尉，我們這幾門炮，因為缺馬都給留在這裡，你們的目標也是要保衛我們這個營地。雖然沒有大營，但是也要考慮到，法國佬隔著一個山，他們在那邊燒東西，鬼知道他們要幹什麼。或許是要打過來，或許還是要跑掉？」
索洛維約夫的態度，倒也是非常的明確。
現在他在這裡布陣，也確實是因為近衛軍擺在後面，並沒有在第一線出擊。
這樣干，康斯坦丁看著，也覺得有點尷尬。
他這個辦法，怎麼看都非常復古，搞得好像是過去羅馬的大營。
可是管他呢，這個陣地部署的也有些道理，但這一仗能打贏還是會吃敗仗，目前並沒有定論。
康斯坦丁自己是有勝利信心的，跟索洛維約夫這樣的樂觀失敗主義謀士還不太一樣。
如果是悲觀的，等到12月2日的下午，就知道他要說什麼了。
在這個時候，很多人都要回去睡覺了，倒是法國人那邊特別的興奮。
畢竟他們的皇帝在這個時候在軍營當中活動，法國人在那邊高呼「皇帝萬歲」的聲音，隔著普拉岑高地，一直到近衛軍駐紮的奧斯特里茨附近都能夠聽到。
雖然這場戰役會被叫做奧斯特里茨戰役，但是圍繞的主要是布爾諾以東，奧斯特里茨以西，在奧爾穆茨大路和普拉岑高地周邊展開的大戰，會戰的命名並不見得在戰場。
至於回去睡覺的索洛維約夫，他現在也有些忐忑不安，畢竟這是一次非常激烈的戰鬥。
他哪怕是不在立即投入到戰場當中的近衛軍，也很清楚這一次戰役，雙方十幾萬軍隊在這裡，等到白天的戰役會如何，並沒有人會預料。
到了戰場上，有這麼多人在這裡，哪怕是統帥也有很高的危險。
不過也沒法管這種事情，雖然命運掌握在每個人自己手中，但是也要看歷史的進程，要順應著任何地方的發展。
在把那幾門缺馬的炮都給拉出來構建了一個面對普拉岑高地方向的陣地以後，近衛軍這邊的部署也就完成，要等待白天的會戰正式開始了。
只是白天起來以後，在普拉岑高地那邊，起了大霧也總是會隱藏一些東西，而法國人那邊要是有了什麼歡呼，除了「皇帝萬歲」以外，還跟太陽有很大的關係。
這一場戰役是拿破崙一直希望進行的，在幾天前他還有所擔憂，甚至想讓塔列朗給約瑟芬皇后做個解釋，避免敗仗的影響。
但是現在他根據戰略部署和部隊調動，雖然兵力上處於劣勢，卻是成竹在胸。
在太陽升起的時候，戰場上還是霧氣繚繞，兩邊的軍隊此時也都在進行部署，雙方都在鼓點和軍樂當中開始集結。
士兵們從篝火旁邊，從帳篷當中出來，現在已經開始整齊列陣。
對於下級軍官和士兵們來說，他們也還是要在戰場上去竭盡所能，還要建立功勳。
在俄國軍隊這邊，幾個縱隊的排開倒是沒什麼問題，只是聯軍當中的第五縱隊，屬於列支敦斯登大公指揮的騎兵縱隊，目前的部署卻不是按照他們預計的那樣。
這樣攔在路上，顯然也違背了韋羅瑟最開始的安排，甚至要按照隊形上來說，也破壞了整體的部署，而幾個步兵縱隊和預備隊倒是嚴格按照部署進行行動的。
至於正在普拉岑高地頂上的庫圖佐夫，他這邊並不著急開始，實際上他的態度頗為消極，並不願意從普拉岑高地頂上下來。
這個高地在他看來，還是非常關鍵的，要決定著整個戰役的成敗。
他知道當初蘇沃洛夫遠征的時候，俄奧兩軍合兵一處，梅拉斯就經常違反蘇沃洛夫的命令，把奧軍留在原地。
現在他的想法也是如此，因此也按兵不動。
只是，有的時候，你不能指望著自己能夠掌握軍隊。
庫圖佐夫實際上，現在已經只是名義上的聯軍總司令，真正的「指揮」倒是亞歷山大本人。
年輕人麼，難免年輕氣盛，而且亞歷山大這樣的年輕君主是不可避免這種脾氣。
隨著一些士兵在高呼「烏拉」，庫圖佐夫也就知道有人來了。
亞歷山大本人來到這裡，他的問題就是，現在到了關鍵時刻，還要干預指揮。
在見到庫圖佐夫以後，他的問題就是。
「怎麼還不開始啊，我的將軍？」
而庫圖佐夫的回答，倒是也簡單。
「我們正在等待，陛下。」
而且還得重複一遍，要知道亞歷山大本人的兵科也是炮兵，他過去打炮打的太多，而不是因為腎不好，導致一側的耳朵失聰，這樣他的聽覺就是不完整的。
庫圖佐夫在這樣空曠的地方，周圍還有士兵在那裡，歡呼的「烏拉」聲正在遠去的時候要響，自然也要重複。
「有一部分部隊現在還沒有完全集合好，陛下。」
事實也是，目前俄軍的命令是全部傳達，但是有一些部隊，仍然在進行著最後的部署和調動。
當然，亞歷山大本人的態度還挺輕鬆的，甚至表現出來對老將的關照，語氣聽起來還很和緩：「這又不是在舉行閱兵式，庫圖佐夫。閱兵式上，才需要等齊隊伍開始檢閱。」
亞歷山大這麼說，顯然也是他主動求戰，顯然是一種催促，只是聽起來態度沒那麼強烈。
然而庫圖佐夫這個時候，他的態度還是非常嚴肅的，畢竟打仗可不是兒戲。
「正因為不是閱兵式，不是皇家檢閱場，我才沒有宣布開始。」
而聽到這個話，亞歷山大的臉色顯然也不怎麼樣。
但也還不至於讓自己的顏色，跟俄軍的制服一樣。
作為一個老油條，能給祖博夫這種小年輕屈尊去親自搞手磨咖啡的老機靈鬼，庫圖佐夫察言觀色的能力還是很強的。
既然亞歷山大的臉色驟變，他也要表態：「不過，陛下，只要您下達命令，我們就可以開始。」
雖然神色當中有所不甘，但亞歷山大是君主，庫圖佐夫也只有按照他的意志來辦事。
在這種時候，戰鬥也就要開始了。
不過戰鬥發起的地方，最初也並不是第四縱隊所在的普拉岑高地，這裡的部隊還在集結當中的時候，在聯軍左翼的第一縱隊已經開炮，法軍陣地發起了進攻。
多赫圖羅夫和朗熱隆各自指揮一個縱隊開始行動，朗熱隆下達的命令是以第二縱隊的炮兵直接對著法軍開火，看上去進展也很快。
法國人居然在這一輪炮火下來以後，就放棄了部分前沿陣地，在清晨的霧氣當中後撤了一段。
這樣倒是讓左翼的聯軍開始向前運動，完全把冰湖給放在了後面。
拿破崙在他的指揮所接到報告的時候，也並沒有緊張，反而顯得非常輕鬆。
很顯然，聯軍的攻擊算是正中下懷，他的示弱也是要讓聯軍把攻擊的兵力放在這一側，從而削弱正面，以及要策應的部隊都陷於戰鬥當中。在這個方向，也不需要過多的擔憂，達武第三軍的部隊正在快速行軍加入戰場，就是要補充到這一側。
至於正面，現在他還在等待時機。
等到霧氣散去的時候，也就是一個比較恰當的時機了。
聯軍目前的這個部署，多少也比較混亂，庫圖佐夫這邊剛剛展開行動，但是他的行動卻非常緩慢。
如果真的從普拉岑高地上下去，法軍從正面發起進攻，情況可就不妙了。
但亞歷山大在這裡，他是發起了進攻命令的，這種時候也就不得不把部隊給派下去。
而此時的濃霧當中，聯軍一側是看不清楚法軍部署的，戰場上除了西側雙方交戰的部隊以外，都只是聽到了炮聲，知道戰鬥已經打響了。
拿破崙在高地上觀察前方，他的身邊總是有頭頂熊皮帽的老近衛，卻總是把這最精銳的部隊捏在手裡，當作最後的預備隊。
「看樣子可以了.蘇爾特，普拉岑高地就在那裡，你打算怎麼辦？」
蘇爾特的回答倒是非常的乾脆：「陛下，我們只需要二十分鐘！」
拿破崙聽了這話，還是非常滿意的，而第四軍現在也已經全軍推進過去了。
同時，拿破崙倒是做了一個加強前線的部署，把烏迪諾指揮的擲彈兵師拉入戰場。
雖然這支部隊是拼湊的，而且兵力不過五千多，但是非常有用，擲彈兵一向是軍隊當中精選的士兵。
這支部隊要是衝起來的話，對於戰場的形勢，還是會有些影響的。
但是，近衛軍還是給放在後面，並沒有加入戰鬥當中。
現在蘇爾特的部隊已經繼續向前，而太陽已經位於更高的位置。
隨著霧氣散去，剛剛從普拉岑高地上下來的這些俄軍士兵，也發現了距離他們並不算遠的法軍士兵，而且還遭遇了一輪蓄謀已久的射擊。
雙方就在這個位置上開始了交火，取代了之前濃霧的，這回是雙方交火當中由黑火藥帶來的煙霧。
但是對於在後方的軍人來說，這種戰鬥也是比較煎熬的，畢竟他們還沒有被投入戰場。
至於近衛軍目前所處的這個位置，倒是還不錯，畢竟炮彈對反斜面沒什麼殺傷，而且不少部隊當前還都在射程之外，相對來說比較安全。
而索洛維約夫就站在近衛獵兵團的士兵前面，他倒是非常的放鬆。
「上校，晚上的時候我看伱還一直都在校正炮位，現在怎麼又安靜下來了？」
「戰鬥開始了，反而更好一些。嗯，讓弟兄們都坐下，我們沒有必要在這裡傻站著消耗體力。」
「原地~坐下！」
當然，也就是他這兩營士兵，相對來說也比較好調度。
至於康斯坦丁大公接到的命令，也是要近衛軍縱隊的步兵團準備投入戰鬥，但是並沒有確切命令。
這還要看高地上的戰鬥如何，現在這個程度的火力，雙方槍炮齊鳴的情況，也就意味著聯軍和法軍的交火非常激烈。
對於別人來說，可能是戰況激烈。
但是索洛維約夫看起來平靜，內心卻非常不安。
畢竟一個人，在戰鬥開始之前，已經根據這大差不差的部署知道了結局，就好像是過劇情一樣，難免會這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