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032 穿越者不是註定能逆天改命的
和這位年輕的軍官聊天是很愉快的事情，之前索洛維約夫接觸到的「同齡人」，多半都是衝動的青年軍官，來自近衛軍的也比較多，這些人更像是一群冒險家。
像是內謝爾羅迭這樣的近衛軍官，看上去就比較另類，當然他自己對於從軍這條線，也覺得並不滿意，他更希望的是去在社交場合發揮自己的本領，對於一個出生在里斯本的德裔，而且還是在父親來俄國服務以後才到達彼得堡的外國人，他和這邊的環境，還是有天然的割裂。
就在附近的涅瓦大街17號，還住著那麼一對從小生活在國外的伯爵夫婦，他們倒是學習了俄語，努力在適應著這裡的環境，還有些本地的貴族，倒是崇洋媚外（對俄羅斯來說），更希望能夠得到歐洲主流國家社交圈的認同。
各自都有各自的活法，無論是人生還是一段歷史，都是一條河流，總有到達其終點的時候。
要是真的有什麼能夠逆天改命的系統，那就索然無味了，反正索洛維約夫喝茶不加糖，這點就讓素來味蕾非常敏感的年輕伯爵感到好奇了，要知道他可是個美食家，只要吃到嘴裡的東西，就能夠感受到其本來的面貌。
「Vous buvez du thé sans sucre ajouté， vous souhaitez retrouver le got original du thé?」（您喝茶不加糖，是為了感受茶的本來味道麼？）
「Oui， c』est le cas en Chine : la faon dont nous buvons le thé suit toujours la méthode européenne.」（是的，在中國就是這樣的，我們喝茶的方式，還是沿襲歐洲的方法來的。）
伯爵其實對中國很有興趣的，作為軍人他真的不行，但是要涉及到外交場合和宮廷禮儀，還是頗有些見地，只是現在他在宮廷擔任侍從副官，這些本領都用不上。
但是涉及到一些其他方面的內容，他還是很有興致的，比如說要討論茶的來源，這也並不妨礙他喝的是咖啡。
對於這一點，索洛維約夫了解的也很少，他只不過簡單的給年輕的伯爵介紹了一下中國茶和日本茶的一些風俗習慣，講一些新奇的事情，又比較淺，這實際上還是很適合入門的。
「J'ai toujours rêvé d'allerà l'Est， mais lorsque je m'engage dans un travail diplomatique et que je rencontre l'empereur chinois， la situation est différente de celle des autres pays.」（我一直也很嚮往能夠到東方去，但從事外交工作，朝見中國皇帝的時候，與別國的情況有所不同。）
「Si ce sont les Britanniques， ils sont trop arrogants et n』atteindront pas leurs objectifs par la voie diplomatique.」（如果是英國人的話，他們做事過於傲慢，用外交手段是不會完成目標的。）
這點上，伯爵倒是點頭同意，英國人雖然派出了馬戛爾尼使團，但是收效甚微，也沒有完成預定的目標。
到中國去，可能其他國家的使臣還更上道一些，畢竟在中國就要按照中國的方式來辦，認錢不認人的荷蘭人還是第一個學會的。也正是因為如此，荷蘭人在日本也還能有商館，別國的商人早就被趕出去了，而俄國和日本的交往，結果總也是不太好。
反正世界這麼大，也不都是按照「穿越者」的意思來的，你能夠做好身邊的事情，就已經謝天謝地了，如果能力不夠、等級不夠、場合不對，都是不行的，你怎麼能夠不打好基礎，在關鍵的時候就不會拉胯啊？
而這位伯爵，他對於中國的態度，其實要是讓索洛維約夫知道了，都能摔掉下巴。
總歸兩人的交談非常愉快，可以說是談天說地，內謝爾羅迭講了他在柏林上學時候的見聞，還有一些過往的經歷，而索洛維約夫講的，主要還是他在莫斯科和彼得堡的經歷，至於鄉下，本尊13歲就出來服役，鄉下能夠講的事情也並不是很多。
但是有一點是用來講的，老男爵在鄉下的時候，就經常來信講一些見聞，顯然鄉下的老爺和城裡的老爺，有時候是並不能共鳴的，但是因為沒見過，都嚮往對方的生活。
「Ce fut un plaisir de discuter avec vous et j'espère que nous pourrons nous voir plus souventà l'avenir.」（和您交談很愉快，我想以後我們能夠經常見面。）
這種關係，現在可能還用不上，但是在彼得堡要結交的人，還是有很多的。
當然，伯爵也提醒了索洛維約夫，現在哪裡有出售海獺皮的披肩和斗篷。
不過在看到價格以後，想想那個任性的「小妖精」，以及她幫自己擺平的事情，就是把保羅沙皇給的獎金都花了也無所謂。
更何況自己以後求官，光有功績也不行，總是需要有門路的，而且這些關係，總是需要經常維護。
至於討好一個經常不去宮廷服務的宮廷侍女，這種事情換在別人來說，都會感覺怪怪的。
但是確實有用，畢竟她的姨媽們，當初跟舅舅波將金親王不清不楚是一回事，這位親王對於外甥女們的「照顧」以外，還給她們各自安排的丈夫，或者她們自己通過介紹結識的丈夫，這層關係網非常有用。
那「小妖精」，還是四姐妹當中下一代最受寵的那個，至少現在這姐妹幾個聚在一起的時候，討論最多的，都是皇上到底會在她成年的時候給找個什麼樣的丈夫，或者是她自己膽大妄為，自己去尋求真正的愛情。
這事兒上，老男爵還提起過，就是緬希科夫親王家的一位公主，在多年前自由戀愛的趣事，不過那個年代也算比較久遠了，而且當時特級親王家被恢復地位以後，空有名望而沒有實權，是相對遠離權力核心的，也不過是宮廷當中一樁趣事而已。
可以想像伯爵小姐這一生衣食無憂，又不喜歡宮廷當中這種氛圍，她想要的是什麼。
不過以沙皇的脾氣，她在這個問題上還是跑不了的，尤其是已經被列入侍女名單，而且她媽媽和沙皇唯一的弟弟以前在宮廷當中的關係，不免讓這個作為「大家長」的總是要想些辦法。
當然，索洛維約夫不知道，因為在通信當中出現的馮·德·帕倫伯爵雖然和伯爵小姐長期通訊，但是慵懶的伯爵夫人並沒有對女兒的書信有任何的檢查，老姐妹們還不知道「乖女」現在的目標，倒是彼得·多爾戈魯科夫親王家還單身的兩兄弟已經進入了觀察範圍。
完全就脫靶了嘛！
在去找到了海獺皮的披肩和斗篷，並且買下以後，索洛維約夫又一次造訪了百萬街7號，他也是怕引起誤會，特意向伯爵夫人做了聲明。
「我是來感謝夫人一家在那次事件當中所給予幫助的，這是給小姐的披肩和斗篷，而這一件絲綢制的，更適合夫人。」
「你這樣，把皇上給伱的獎金花掉了不少吧？這些都是好料子，在彼得堡雖然『常見』，但價格可不低。當然，也感謝你經常過來陪我們聊天，也算是解決了勒布倫夫人的心病，畢竟我們也是認識多年的朋友，不僅僅是畫家和顧客的關係。」
「也祝願朱莉和她未婚夫幸福，我見過那位先生了，雖然文弱了一些，但是也很有精神，而且繪畫的技巧很出色，這兩天還進宮去給埃琳娜授課呢！」
伯爵小姐說的，大概就是朱莉的未婚夫，因為畫技出色，也一起進宮去給女大公們授課，至少二公主埃琳娜女大公喜愛繪畫，甚至整天拽著宮廷里的侍女們去給她當模特.
聽她的口氣，似乎是關係還不錯的樣子，但是也正是因為被拽去當模特的次數太多了，也讓伯爵小姐更喜歡在家裡或者到幾位年幼的女大公那裡去，陪她們到宮廷花園裡玩木馬也要比給埃琳娜當模特強，畢竟她總是要求別人一動也不動。
當然，這丫頭又想到了些別的問題。
「米哈伊爾，你是擲彈兵，是不是軍人都擅長一動也不動？」
「您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伯爵小姐？」
「我只是想到，埃琳娜殿下可能需要個模特，我看你就很合適，軍人不都是要服從命令，能一動也不動麼？」
「啊，那樣的話，可以找在宮裡執勤的近衛軍士兵或者年輕軍官啊？」
「他們可不行，心懷不良的傢伙太多。」
也是，近衛軍軍官裡面，伯爵都快滿地走了，新補充進來的一批年輕軍官，不少家世都不錯，他們沒準對女大公們會有點什麼想法，自從長公主亞歷山德拉女大公和瑞典國王的聯姻受挫以後，保羅甚至都在考慮，乾脆讓女兒們都在國內嫁人好了，省的將來遠嫁也見不到。要不是皇后是符騰堡來的，總想著借著嫁女兒來插手神羅內部事務，提高自己娘家的地位，這個對孩子還算負責的老父親，可能真的要照這個辦。
說罷，原來還在沙發上的伯爵小姐就跳下來，圍著站著一動不動，直接就是個立正姿勢的索洛維約夫打量起來。
「嗯，還真別說，你模樣長得不錯，要不是.」
「咳咳.」看著女兒說話馬上就要進入很危險的話題，伯爵夫人咳了兩聲，這才讓人性的「小妖精」停下來。
「我看就是你了，要進宮的話，也得提前準備。」
索洛維約夫的內心是崩潰的，這丫頭好不容易消停了幾天，現在又開始作妖，還要讓他進到宮裡去給女大公當繪畫模特，總之埃琳娜女大公一向活潑而有教養，但宮廷也不是隨便可以進入的，事先也要有所安排。
唯一的一點好處，是有機會見到沙皇和皇太子，這可是有露臉機會的，但要是表現不好，那是把屁股給露了出來，以後也不好辦。
總之，他能夠自己決定的事情，也很少，只能又被強行拽進宮廷里去。
那地方，他可是一點也不喜歡，現在也就是不打仗，要不他肯定要申請到前線軍團里去。
當然，從1798年年底開始，軍事調動會很頻繁，以後有的是仗要打，但今年冬天.要是沒什麼勤務，因為大雪和天氣關係各個軍團都在新軍營里度過這個冬天，這些軍官當中能惹是生非的傢伙，肯定是要跑去一些地方聚會招惹麻煩的，雖然多洛霍夫給他上了「隔離帶」保證安全，但是這種場合上不合群，只要你不是個高級長官，都是很麻煩的事情。
所以，長時間一動不動去給女大公當繪畫模特這種工作，總歸也不是什麼壞事。
而且也沒什麼他自己考慮的時間，這事兒已經被擅自決定了。
看著這位伯爵小姐，他內心是吐槽不止的，將來要是有誰給你「擅自決定」，那也有你受的，搞不好還得找我來幫忙！
至於進宮這件事情，埃琳娜女大公本人歡迎，雖然不需要皇后本人過問，但是也得讓宮廷里的女管家知曉。
索洛維約夫真的要進到冬宮，他其實還是更希望跟擲彈兵團的弟兄們一起去。
等待也沒幾天，他在加特契納的表現，其實宮廷里還是知道的。
然後麼，索洛維約夫不得不放棄了搞手榴彈的計劃，進入到宮廷里去。
這點上他根本沒得選擇，只不過在到宮廷里來的時候，他是和梅克倫堡公爵的四子卡爾·奧古斯特·克里斯蒂安一起來到宮廷當中的。
怎麼說呢，這位公爵是來俄羅斯旅行，是準備找個地方服役的，這些繼承順位靠後的神羅各邦國的貴族子弟麼，經常到各個國家去當軍官，也確實沒什麼問題。
不過另外一個問題現在也顯現出來，就是為了提升符騰堡娘家的地位，皇后還是準備要打消保羅把女兒們嫁在國內的要求，這樣看上去是對俄國在歐洲的地位有利，其實最後倒是把俄國更多的捲入了歐洲事務，這其實對於俄國來說，並沒有什麼真正實惠的好處。
在咖啡館裡，卡爾·馮·內謝爾羅迭伯爵已經給他解釋過俄國外交方向，在哪個方向更為有利，俄國的利益並不在中歐，事實上更多的在兩翼，一邊是波羅的海向瑞典這邊，另外一邊就是雙頭鷹總有一個腦袋「重點關注」的君士坦丁堡，過多的進入中歐，事實上對俄國來說沒有更多好處可言。
但是從最近神羅下面各個邦國來到彼得堡的活動來看，皇后的意見應該是占了上風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