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028 巴黎的一起冤案

  第216章 028 巴黎的一起冤案

  離開南錫以後,一行人繼續向巴黎進發,對於這座城市,多爾戈魯科夫親王一家還是很在意的,親王本人送兩個兒子到斯特拉斯堡的時候,就順路來過巴黎,到了這個時候,又是要住一段時間。

  而且他們還有房子可以租,就住在勒布倫先生收回來的鄉間別墅,那裡的環境也很好,又有幾個小孩子放在一起養。

  正好葉卡捷琳娜也要跟她的朱莉姐姐學學基本的繪畫技巧,在這裡也就要和索洛維約夫告別了。

  「米什卡哥哥,我會給你寫信的。」

  「從巴黎到鄉下也沒有多遠,而且你們要去哪裡?」

  「爸爸說,是蒙塔日,勒布倫夫人最近住在那裡。」

  蒙塔日.索洛維約夫覺得自己可以閉嘴了,蒙塔日的距離也不算太遠,他要是有時間的話,還可以去一趟。

  現在就要到大使館去,見到莫爾科夫伯爵。

  然後,他就知道了自己的軍銜被晉升了,反正從穿著的軍裝上來看,都看不出來,這個年代的衣服更多的是漂亮,畢竟肩章上沒有辦法區分。

  「中校,你可以住在二樓,我們這裡還很寬敞。」

  「謝謝您,阿爾卡季·伊萬諾維奇,可是我想要在外面租住公寓,也不會把機密文件帶出去,更何況我並沒有這類文件。」

  「那伱也要在這裡僱傭僕人,最好要找到個從國內來的同伴一起住,這樣也好有個照應。」

  不過要僱傭個跟班,這件事情從巴黎第二區出去,也並不算太好找的。

  好在索洛維約夫換一身衣服,他就不像是個俄羅斯人,說話的時候,口音也很難被分辨出來。

  只是這麼年輕的體面人,他要是僱傭個跟班或者女僕的話,從Htel de Lévis的俄國大使館出來,也不能在附近就把事情給辦理了。

  而且索洛維約夫還是個很小心的人,他剛離開大使館,就發現門口有人在那裡盯梢。

  不過巴黎警察局的人手也有限,主要盯著的,應該是大使先生本人和他長期在身邊的隨從。

  雖然莫爾科夫伯爵和塔列朗先生相談甚歡,還在1801年完成了雙方的和平協議,但是第一執政不太喜歡這位大使先生,雙方的意見並不統一,有時候會有些小摩擦,不過這對於第一執政都還是小事。

  現在拿破崙還沒有趕走莫爾科夫的意思,而且雙方處於和平狀態,採取怎樣的外交姿態,都還是需要比較謹慎的。

  而轉身出來的索洛維約夫,他很快就轉到了義大利劇院大街這一邊,這是一座1783年建成的劇院。

  只是不太巧的是,他轉到這裡時,正好趕上一場義大利語的戲劇散場,很多人從這裡出來,還能夠看到一些盾章,似乎還是一些義大利人。

  想想目前第一執政兼任「義大利共和國」總統一職,他在義大利的支持者出現在這裡,也並不奇怪。

  而且其中也有博爾蓋塞親王,他們是從羅馬那邊來的,索洛維約夫認得他們家的盾章,還是西爾維亞的來信當中提到的。

  也不知道西爾維亞怎麼樣了,索洛維約夫在女孩子身上用心處雖然不少,可是他還要分出更多的注意力去做事情,他這種地位雖然有些錢,不過也不夠多,而且還需要事業,畢竟他還很年輕。

  要是西爾維亞在這裡的話,他或許還要和她見一見,想必她現在也成了一位漂亮的女士,從去年的來信當中,知道她還沒有出嫁。

  當然索洛維約夫也不大清楚,西爾維亞正在給博爾蓋塞親王家當女管家,而且這一家的兄弟兩個,經常來到巴黎,他們是波拿巴將軍的狂熱支持者,只是他們很少帶家裡的女眷過來。

  等到這些人散場過去以後,索洛維約夫就往前走,不過他看到了人群旁邊,蜷縮著一個小女孩,旁邊還有一輛花車。

  「小姑娘,你怎麼了?」

  「先生,你要買花麼?來看看吧,從花市來的花,可以用來裝點您的臥室,插上一支.」

  這孩子雖然蓬頭垢面,但是眼睛非常亮。

  可憐的女孩,索洛維約夫是這樣想的,不過他也注意到,這孩子在大夏天是赤著雙腳,把自己弄得髒兮兮的,一隻腳似乎還有點紅腫。

  索洛維約夫這人也有個老毛病,就是心軟。

  打仗的時候,一直都兇狠,可是性格還比較溫柔,待人也很寬厚。

  「小姑娘,你的花怎麼賣的?」

  「只要10個生丁,先生,這些就都是你的。」小姑娘還是有點聰明勁的,從她身旁的花車上收拾了一大捧花出來。

  索洛維約夫在家裡有時候會擺放鮮花,不過他現在還沒有確定自己要住在哪裡,大使館那裡是保羅沙皇和當今瑪利亞皇太后在巴黎時下榻的官邸,要是找個住的地方,義大利劇院大街和格拉蒙街,從使館出來這兩條街,感覺上都不太合適。

  「先生,這些太多了,您要給20生丁,能買的花更多,但是買這麼多又不合適。」

  「不,小姑娘,我要給你20生丁,想問問你,這附近哪裡的公寓,房租比較便宜?」

  「在第二區,蒙馬特街有些地方可以租到便宜的公寓,而且還很乾淨。」

  「嗯,是要乾淨一些,我是第一次來到巴黎,看我穿的就知道,我是個體面人。」

  不過索洛維約夫看著這孩子,還是有點憐憫,她應該是扭了腳,但還要在這裡賣花。

  「如果要你來當女僕,給我打掃房間呢?2天1法郎的工錢,怎麼樣?」

  「先生,你給的太多了,而且我還要在這裡賣花。」

  「你叫什麼名字?」

  「阿黛拉,先生。」

  「家裡面都有什麼人?」

  這個叫阿黛拉的女孩,在這裡賣花,倒是有個姨媽,不過對她似乎也並不太好。

  母親染上疾病死了,而父親上了斷頭台,多一副餐具,不過在巴黎街頭的小孩子,生活狀況都並不太好,她的身體還算健康,除了有些營養不良和扭了一隻腳以外。

  索洛維約夫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居然在這裡又等了一會兒,畢竟也快到了收攤的時間,而且這孩子就住在蒙馬特街某個巷子的拐角裡面。

  「你要是這樣,怎麼把這花車給拉回去呢?而且還扭了一隻腳」

  索洛維約夫倒也不是沒辦法,他轉過來並沒有走遠,而是給這姑娘接了個大活。

  大使夫人也跟著一起來到了巴黎,住在大使館裡面,索洛維約夫要討好一下伯爵夫婦,於是把這一車花給包了。

  反正他到了巴黎以後,也換了一些「天使」銀幣的法郎,都在錢包裡面。

  「這些錢是綽綽有餘了,甚至連你的花車都給買下來了。」

  「先生,你這樣做是為什麼?」

  「你能看出來我是外國人麼?」

  「先生,從您的舉止上看,確實是個外國人。可是更讓人印象深刻的,是您的綠眼睛。在巴黎是有人會花掉很多錢來買花,可是不會一次性買這麼多。」

  「我想讓你來當我的女傭,打掃房間,在公寓裡看家,還有就是一些時候要幫我去辦些事情,比如說送信或者是做些別的事。雖然對於一個12歲的女孩子來說,可能辛苦了一些。」

  索洛維約夫腦子裡,大概是租住公寓的時候,女房東應該會幫忙打掃,不過他雇用一個小孩子當女僕,做一些事情的時候,不會被懷疑上。

  而且,巴黎的情況他也不太清楚,房東要是沒有眼力的話,這孩子看著還聰明,其實辦事情也可以當個幫手。

  「先生,你.是個很好的人,只是我想.」

  不要緊的,我領你回到家裡去,和你的姨媽來說明這件事情,然後就是趁著這會兒時間,去租房子,你也要換一身衣服,把自己洗乾淨。給我,一個外國的男爵當僕人,還是要穿的乾淨一些。

  說起來,他有時候做事情也很抽象,不抽象不俄羅斯。

  阿黛拉扭了腳,走路也並不靈便,是一拐一拐的在路上走,卻拒絕了索洛維約夫的幫助,還是個有點性格的小丫頭。

  至於到了她姨媽這裡,事情似乎也非常簡單,阿黛拉的姨媽並不想繼續收留她,而且給上今天買花的錢還有些富餘,就好像直接簽了賣身契一樣。

  「這樣,阿黛拉,你現在就是個小女僕了,我們先去找到蒙馬特街205號,為什麼是那裡?」

  「先生,那裡發生過一起冤案,因此租金也特別便宜,我是之前聽了去當兵的表哥說的。」

  「你表哥對你還不錯?」

  「可是他去了義大利,再也沒有回來,不知道哪裡去了。」

  索洛維約夫聽了,也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很可能在義大利被奧軍或者俄軍給打死了。

  至於這麼一起冤案,跟當年巴黎到里昂的運鈔車,在督政府時期的1796年被搶劫有很大關係。

  只不過劫持運鈔車的,是真正的劫匪,而不是喬治亞銀行家。

  最終巴黎警察局在抓人的時候,根據描述抓錯了人,在把約瑟夫·勒蘇奎斯等幾人,按照五百人院的決議送上斷頭台以後,直到1800年才發現抓錯了人,砍錯了腦袋,案犯另有其人。

  阿黛拉的表哥大概是知道勒蘇奎斯公民是冤枉的,因此對小表妹說過。

  而且這一家人的結局,也頗為悲慘,妻子發瘋而死,兒子加入了法國軍隊當個鼓手,為了洗刷父親的冤屈,只有一個女兒還住在那裡。

  也就是蒙馬特街的205號這所公寓裡,索洛維約夫在見到房東的時候,對方還提到了這個姑娘。

  「先生,我這裡的租金很便宜,看著也很乾淨,是有個小姑娘在這裡打掃的。只是沒想到你自己還雇了一個女孩來當僕人,當然這樣房錢也好說。」

  「我是從國外來的,馬克斯·奧托·馮·施季里茨男爵,來自奧格斯堡,您需要先付多少?」奧格斯堡的那個假身份,倒是還有份奧地利人當初幫忙做的假證明可以拿來糊弄過去。

  「像是您這樣的體面人,能住在我這裡也是我們的榮幸。」

  「我還以為這裡說話的時候,都要稱呼公民呢。」

  「並不是所有人都稱呼公民,現在也可以稱呼先生,施季里茨男爵。最動盪的時間已經過去了,所有人都應該好好享受生活。」

  「也包括那個可憐的女孩麼?」

  「是啊,這孩子本來是商人的孩子,可現在家破人亡,財產也都被沒收了。明明是冤案,可是司法部長不過她很勤快,你要是把這個髒兮兮的小丫頭打理乾淨,還需要她來幫忙。讓娜,來幫這位男爵先生帶來的小僕人清洗一下。」

  「謝謝你,先生。」

  「這是應該做的,而且這孩子我知道,阿黛拉的姨媽對她不好,要是有一位心善的先生能僱傭她當女僕,總比讓她一直在那裡賣花要好。要知道,穿成這個樣子,就是賣花,在劇院的門口都經常賣不出去的,也就是阿黛拉遇到了您。」

  看樣子這位房東,心眼還不算壞,索洛維約夫也比較擔心,在巴黎這種眼高於頂,巴黎人瞧不起外省人,外省人瞧不起殖民地居民的鄙視鏈當中,會有些傲慢和不得體的傢伙出現。

  至於那個讓娜,取的名字和她去世的母親一樣,看上去也就十三四歲的樣子,穿的倒是很整潔,臉上看著也很柔順,就是無精打采的。

  真是個可憐的女孩,房東說的沒錯,她把阿黛拉帶去洗澡和換衣服了。

  就是這裡從國王換成了公安委員會、督政府然後是第一執政,將來還要換成皇帝,對於一些市民來說,生活都沒有變化,甚至讓一個富有的商人家庭很快就家破人亡。

  這還是當時負責案卷的法官道班頓先生一直心存疑慮,之後進行調查的結果,不過法官先生也只是把真正的犯人繩之以法,可是平反冤案卻一直都做不到。

  真正要讓這個案件翻案,其實也只需要司法部長和國家元首出面,推翻原來五百人院的決議就能夠完成,可是在法國這經常是視而不見的。

  PS:這一起案件,歷史上直到1868年的拿破崙三世時期才最終翻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