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012 演技漏洞百出的馮帕倫(下)

  第155章 012?演技漏洞百出的馮·帕倫(下)

  「你做的很對,這麼安排之下,成年的皇室成員,各自都按家庭分開,晚上要到自己的寢宮裡去。護軍又各不統屬,一旦有人真的謀反,也不至於讓叛賊給一鍋端了。」

  老斯特羅加諾夫伯爵在索洛維約夫回報以後,是這麼誇獎他的。

  這是2月份的事情,保羅、亞歷山大和康斯坦丁都分開居住,保羅的護衛工作主要是普團進行,而亞歷山大和康斯坦丁分別是謝苗諾夫斯基團和伊斯梅洛夫團的團主,他們各自有各自的手下護衛也是分內的事情。

  同時,要注意到的,從米哈伊洛夫斯基宮出來,北面是戰神廣場,在這裡的西北角是巴甫洛夫斯克擲彈兵團的駐地,他們雖然不是近衛團,但這是保羅一手挑出來的兵。

  從兵制上,倒是跟近衛軍一樣,是選兵而不是徵兵出來的,因此雖然只有獵兵連是上過戰場的,但是訓練一直做的就很好,在演習場上的表現,這種部隊也能看出來是不亞於近衛軍的精銳。

  這個團駐地在百萬街2號,就在大理石宮對面,也就是康斯坦丁的家,這一處地方還有伊斯梅洛夫團每天出一個連輪流守衛,相對也比較安全。

  當時索洛維約夫還在保羅身邊,這麼搞了一個互不統屬的護衛方案,還把皇室最重要的三個成年男性都給分開,避免出事了被一鍋端。這父子三人倒是真的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也不至於自家先殺起來,俄國皇室跟別處的不太一樣,唯一保留的常規劇目是婆媳大戰,一般還都是婆婆單方面欺負小媳婦

  「父親,那接下來該怎麼辦?」

  「我們也是沾了皇親的人,帕沙,你祖母是從納雷什金家來的,雖然咱們這個家是豪商出身,發達起來,多少還都沾了是皇商的光,別管皇上是誰,都得謹慎小心的去侍奉,不要出半點的差錯。而且,成為君主個人的朋友,才更有利於我們完成神聖的使命,要俄國變成一個進步開明的君主國,明白麼?

  當初你在巴黎加入雅各賓派,為什么女皇陛下把伱和戈利岑親王,還有幾十個在巴黎的青年貴族都給召了回來?就是怕你們著了道,被人給煽動起來。現在看來,要把世界攪亂的時候,總是有英國人在裡面的。巴黎的事情和他們沒有關係,在維也納、柏林、羅馬、里斯本和那不勒斯,還有這彼得堡,無不透著他們的影子。英國人把水攪得越渾,把事情搞的越亂,就對他們越有利。如果是穩定下來的國家,對他們可是無利可圖的。」

  「父親,您為什麼突然講起來英國人了?」

  「皇上派到太子殿下身邊一個自己的護衛軍官,倒是無心的一步妙棋,眼看著就要把那個庫爾蘭馬夫給將軍了。帕沙,你說說這個索洛維約夫,跟他交往的時候,你們都在聊什麼?」

  「都聊的是藝術,不過要說到政治,米沙對哪一個國家的厭惡感都不強,唯獨對於英國不太友好。」

  「這孩子骨子裡是個大陸派,而且追求的是歐陸平衡,這一點是女皇陛下一直追求的。可是英國人不希望歐洲是穩定的,越是搞亂了,他們隔著海峽,就對他們越是有利。如果馮·帕倫伯爵得手了,無論是哪一種結果,他都覺得自己可以發號施令,進而和英國友好。但是啊,他不了解殿下,咱們這位太子殿下,也就是你們幾個心腹才會說那麼幾句真心話,對他是不會講到實話的。就是他這一次真的弄出了政變,成功奪取了政權,沒有來自皇族和近臣的真正支持,是成不了大事的!」

  「那應該怎麼辦?」

  「陛下不動,我們也不好動。只是可惜啊,這樣一位君主,如果他不是那麼偏執,倒是位理想的君主。只是可惜啊,他從小就是為了證明自己,喜歡跟別人對著幹,也難免會鑽牛角尖。我們這些在宮廷里的大臣,規勸起來也不是那麼容易,也就是他發現了弊病,卻總是要按照自己的方式來辦,才有今天這樣混亂的局面。太子殿下呢,他哪裡都好,就是缺乏決心和耐心,皇上是沒有耐心和偏執,這都不好,要真的革除弊政,也沒那麼容易。」

  伯爵父子都是主張改革的開明自由派,但是他們的豪門貴族身份,又只能通過影響君主本人來進行改革,其他辦法還是行不通的。

  「父親,這樣也解決不了問題。」

  「只能等,但願不要出事。但是要有人鋌而走險的時候,帕沙,你在太子身邊,一定要保證冬宮內侍的可靠,近衛軍那邊.」

  「父親,也不打緊,侍從將軍又不只在陛下身邊,殿下身邊也總是安排一個。」

  「最近這幾天的值班將軍是誰?」

  「殿下那裡是巴格拉季昂,陛下那裡是近衛驃騎兵團的科洛格里沃夫。」

  「如果真有人想要動手,怕是要對陛下那邊的值班將軍動手。一定要保證巴格拉季昂親王能夠作為侍從將軍,把命令給發出去。他手上的近衛獵兵團,可是陛下從加特契納帶出來的,感情深厚不是一般的部隊可比。只要這支部隊能動,哪怕他們在城外駐防,也要能讓這支部隊快速進城。」

  而且還有一樣比較要命,就是俄軍當中唯一一支全都使用新槍的部隊就是這個團,巴格拉季昂當這個團的團主,也是受到了絕對信任的。

  至於具體的安排,作為貴族領袖,並沒有兵權的老伯爵,也並不能說什麼,只能是保證侍從將軍有人不被政變波及,還能夠從容調兵。

  另外一個指望,怕就是在維堡的庫圖佐夫上將,他雖然是個老滑頭,但是對於保羅還是很忠誠的,到了關鍵的時候,可能還要成為關鍵的勝負手。

  索洛維約夫此時還不知道斯特羅加諾夫伯爵在進行的宮廷反政變安排,畢竟馮·帕倫伯爵真的要幹了,也是要直接對著米哈伊洛夫斯基宮去,在沙皇本人沒有明確命令的情況下,就是拆穿了這傢伙,也確實不能逮捕他。

  保羅似乎是不願意相信從女皇時期就跟隨自己的親信會謀反,因此沒有採取行動。

  索洛維約夫也沒別的選擇,只能回到冬宮去稟報。

  亞歷山大看到他回來了以後,也知道了保羅質問馮·帕倫伯爵的一些細節。

  「殿下,大概就是這樣,我當時在隔壁,聽的都很清楚。」

  「你做的很好,退下去吧。」

  亞歷山大這會兒又要召見斯特羅加諾夫伯爵父子,這種事情也就只有他們和科丘別伊,是文官當中能夠出謀劃策的。

  不過科丘別伊自己反抗保羅的指婚被貶官,一氣之下帶著未婚妻到德勒斯登去,並不在這裡。

  剩下的,就是諾沃西爾采夫,他是帕維爾伯爵的表哥,曾經是亞歷山大的侍從,不過他近來也出國旅行,並不在身邊。

  「殿下.」

  「你們來的正好,我現在要說些真話,馮·帕倫伯爵怕是真的參與了謀反。可是沒有父皇的命令,我們又沒辦法採取任何行動。」

  「殿下,不知道這個時候,說出來是否合適。」

  「亞歷山大·謝爾蓋耶維奇,您是老臣,從伊莉莎白·彼得洛芙娜女皇時候就在宮廷里,也見多識廣,您說的每句話都是寶貴的建議。」

  「這種時候,如果有人對皇上要動手,怕是一定要您來參與,或者至少是默認他們的行動。殿下,您千萬不要答應他們,而且也要早做準備。這些人要是鋌而走險,什麼手段都能夠使出來的!」

  「你們是說.」

  「一切可能的手段,殿下。這個時候,如果有人找您,一定要看準了,不要答應任何人,除非是帶著皇上印章和親筆簽字的命令,還是陛下身邊心腹給帶來的命令,不能夠去相信任何從宮裡出來的詔書。」

  老伯爵雖然一輩子都是過著富貴生活,他偏偏經歷過政變,甚至彼得堡一直有傳聞,這位業餘化學家毒死了他的第一任妻子安娜·沃龍佐娃和彼得三世——雖然這都是無稽之談,不過這位伯爵碰上過了好幾次政變和密謀也是真的,他還是有些經驗。

  「亞歷山大·謝爾蓋耶維奇,這樣」

  「殿下,只有這樣,才能夠保證您的安全和名譽。馮·帕倫伯爵是彼得堡軍事總督,還是郵政大臣,所有大貴族之間的往來信件,他甚至都可以越過總檢察長和警務大臣庫拉金親王去拆閱,也包括給皇上的奏章,這種時候碰到什麼,都是防不勝防的。只有陛下自己的詔書下來,還有簽章的,這才是最有效的命令。只是他們要是真的要逼迫陛下退位,或者更進一步的手段,囚禁皇室成員,這樣也就不好說了。」

  老伯爵自己也不能講的太深,也就是提點一下亞歷山大,他雖然沒耐性,但是非常聰明,一點就通。

  如果發生了這種事情,亞歷山大自己的考慮也很關鍵,不過他也不是太喜歡皇祖母和父皇的這些寵臣,無論是祖博夫伯爵還是馮·帕倫伯爵,其實他看著都不順眼。

  「這樣的話,有人來見我,除非是父皇的親信帶來的命令,簽章俱全,否則是不能動的。」

  「就是這樣,殿下,接下來做什麼,都需要您自己決斷,我們也只是您忠誠的僕人,向您提供建議。」

  說到這裡,馮·帕倫伯爵倒是要造訪冬宮,他來到這邊,居然還帶來了一樣讓亞歷山大和伯爵父子都想不到的東西。

  「這是皇上的詔書,要逮捕您、康斯坦丁殿下和皇后殿下,分別關在拉多加湖邊的什利謝利堡、彼得保羅要塞和阿爾漢格爾斯克,而我們這些親信近臣,都要上斷頭台和絞刑架。」

  「不會吧?」

  亞歷山大聽到這裡,也覺得太聳人聽聞了一些,不過從行文和蓋章來看,確實是保羅的詔書,不過老伯爵對他講的,要注意籤押是否是保羅親自發出的,倒是讓他提高了警覺。

  「殿下如果不信的話,這樣一份命令,將要在最近發出。陛下已經瘋了,他今天派人召見臣下到辦公室里去,就當面質問臣下是否參與了密謀集團,隨後臣下就從侍從官那裡搞到了這樣一份命令。畢竟誰也不想沒了腦袋,殿下,我這裡冒險偷出來這樣一份詔書的副本,也請您能夠理解。陛下怕是真的要發瘋了,而且要毀滅這個國家。」

  「好的,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不要對任何人提起來這件事情。」

  亞歷山大只是用肢體語言表示自己知道了,點頭示意馮·帕倫伯爵可以離開,卻沒有做出來任何口頭承諾。

  畢竟皇太子本人是個演員,他很清楚都會發生些什麼。

  伯爵倒是以為亞歷山大默認了,畢竟這位殿下是他從小看到大的,卻也想不到亞歷山大的複雜性格是如此的難以揣度。

  「那麼,我們準備」

  「3月10日,明天在宮裡有一場演出。」

  亞歷山大打斷了馮·帕倫的話,他能夠猜測出來,這位伯爵是打算在明天採取行動,不過這樣就蠢得掛相,會讓整個彼得堡都知道是一場政變的。

  對於亞歷山大自己來說,他是不會輕易下場的,這種政變無論是向保羅告密還是直接參與都很是棘手。

  他這樣一講,馮·帕倫伯爵就知道了,明天肯定是不行,他本人將這視為亞歷山大默許他行動的承諾,但亞歷山大本人卻並不會表態。

  畢竟最終解釋權歸本公司所有,他也不願意看到最糟糕的情況。

  馮·帕倫伯爵將新的政變發起時間,定在了3月11日深夜,真正的行動都在俄歷3月12日凌晨,這個時候保羅也會睡下,正是宮裡夜間換防,比較鬆懈的時候,也方便下手。

  不過他自己是沒注意到,亞歷山大已經把他給演了,還秘密上了一道奏章,請求保羅要加強宮廷的戒備。

  這會兒,馮·帕倫伯爵還是一副在數錢,準備勝利結算畫面的感覺,甚至覺得優勢就在他這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