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章 殺意

  見姜紫煙跪在地上,哭的淚眼婆娑,宣德帝心生不忍。

  「宸妃,你起來,這沒你的事。」

  姜紫煙跪著沒動,搖頭說道:「陛下,臣妾初入宮的時候惶恐不安,又遭小人嫉妒加害。是朝雲一直陪著臣妾,臣妾今日就算報恩了。陛下若是不肯饒她一命,臣妾就常跪不起。」

  其實李朝雲死不死,宣德帝並不在乎。

  所以姜紫煙如此這般,他心裡也鬆動了,實在是不忍心看著姜紫煙掉眼淚。

  想要開口,又下意識看了宋昝父子一眼,明顯透著幾分心虛。

  收回目光後,宣德帝輕咳了兩聲,「既然你們都覺得李朝雲罪不至死,那朕就網開一面。但是李朝雲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終身幽禁宗人府。」

  說這話的時候,宣德帝再次看了眼宋昝。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宋昝眼底儘是嘲諷。

  蘇元州聞言想要開口,被沈之修以眼神制止了。

  想除掉李朝雲有的是辦法,沒必要此時反駁皇上的決定。

  隨後,宣德帝下旨,李家一家三口先帶下去,暫時關入刑部大牢。明日李景川和永嘉公主凌遲處死,李朝雲則移送宗人府。

  李家幾人下去後,蘇清妤心頭鬆快了不少。

  籌謀多時,總算是走到了今天的地步。等到明日李家幾人處斬,這件事也就塵埃落定了。

  見胡碌還捧著先皇后佛身,宣德帝吩咐道:「把這佛身送去乾陽宮,朕要專門辟出一間屋子,供奉紫凝的佛身。」

  宋昝聞言站起身,「陛下,臣請旨,接先皇后佛身回宋家。」

  隨後宋昝跪在大殿中間,宋弘深跪在他身後。

  這也是他們父子今日來的目的,若不是為了這具佛身,他們今日壓根不會來。

  宣德帝還沉浸在先皇后佛身失而復得的喜悅中,忽然聽了宋昝的話,脫口便反駁道:「這不可能,紫凝佛身尋回,理應留在宮中。」

  宋昝抬頭,直視宣德帝,「陛下覺得合適麼?」

  宣德帝不解,「有什麼不合適的?她雖是宋家女,但是已經嫁給朕。出嫁從夫的道理,宋昝你不懂?」

  宋昝輕抽了一下唇角,強壓住心裡的怒意。

  「乾陽宮是陛下休息的地方,您把先皇后佛身安置在乾陽宮,是為了讓她看著陛下和別的女人卿卿我我麼?」

  說到這,宋昝又看了眼姜紫煙,「陛下覺得,先皇后看見這位宸妃娘娘,能高興麼?」

  「當然,陛下若是能保證在乾陽宮修身養性,不傳召后妃。尤其是這位宸妃娘娘,絕不踏進乾陽宮,那臣和宋家也不再有異議。」

  宣德帝氣得罵宋昝,「你這叫什麼話?這種混帳話,你也說的出口。」

  這是能當著朝臣命婦說的麼?宋昝真是越來越放肆了。

  見宣德帝怒意升騰,宋昝忽然又緩了語氣。

  「陛下,忠義侯府有先皇后在意的人,求陛下成全。」

  說完,他重重給宣德帝磕了個頭。

  他若是繼續犯橫,宣德帝興許還會再罵他幾句。可他忽然這樣,倒是讓宣德帝一時心頭難受。

  要說這世上誰對宋紫凝最好,當屬這位兄長忠義侯了。

  聽宋昝說忠義侯府有先皇后在意的人,宣德帝又想起了宋家那位老夫人。

  「行了行了,別在這跟朕喪著臉,這件事朕准了。先皇后佛身,送去忠義侯府。」

  宋昝和宋弘深謝了恩,隨後起身回到座位上。

  宸妃垂眸陷入沉思,宋家敢如此放肆,不就是因為皇上在意先皇后麼?早晚有一日,她姜家也能如宋家一般。

  之後,宣德帝又開始下旨處置其他人。

  陳御史先行收押,等明日吏部呈上證據,再交由三司會審。

  張天師則移交順天府,先由順天府調查其欺詐的罪名。再根據行騙程度,按《大周律》定罪。

  宣德帝最後看向李虎,私心裡他不想再留這人。別看李虎解釋了當年的事,但是宣德帝對戰王的恨意卻不減。

  就像永嘉說的那般,戰王進京興許只是打著孝順的幌子,本質還是想要趁機作亂。

  蘇元州和李虎同是武將,也同情李虎的遭遇。

  所以見皇上有意處死李虎後,蘇元州便搶先開了口,「陛下,李虎這次也算立下大功,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臣提議,朝廷給些撫恤金,讓他以後生活也有個保障。」

  沈之修也附和道:「陛下,臣贊成寧王殿下的提議。如此做,也能彰顯吾皇的胸襟和氣度。」

  宣德帝見兩人這麼說,也只能宣旨,重賞李虎。又問李虎,之後有什麼打算。

  李虎言道他想回老家應天府去看看,皇上賞賜的金銀,正好當盤纏。

  沈之修聽說李虎要南下回老家,便說沈家在城外的莊子正好空著,李虎這幾日可以先在那落腳。等休息幾日,採買些土產,再行南下回家。

  見皇上真的饒了李虎一條命,賢妃並未說什麼。垂下的羽睫,恰好遮住了眼中濃重的殺意。

  李虎退到一邊的時候,也深深看了賢妃一眼,瞬間又收回了目光。

  一場鬧劇終於結束,宣德帝開口示意眾人可以散了自行出宮。

  他則帶著宸妃姜紫煙離開了,眾人恭送皇上後,才往大殿外走去。

  出了太和殿,宋弘深一眼就看見不遠處,太子正跟容郡王說話。

  宋弘深唇角咧出一抹笑意,快步上前走到了容郡王身邊。

  「王爺,什麼時候能喝上容世子的喜酒?」

  「本王和那紅蓮姑娘有一面之緣,她出嫁,本王可得送一份大禮。」

  容郡王聞言一張臉直接垮了下來,跟太子寒暄告退,就快步離開了。

  宋弘深聳聳肩,「老王爺走的倒是快,老當益壯啊。」

  說完,也沒理會太子,跟在容郡王后面也離開了。

  太子幽深的眸子盯著宋弘深的背影,寒涼陰鷙。

  他是算計了宋弘深,可不是沒成功麼?

  宋弘深倒好,一次次報復他。

  「查清楚了麼?宋弘深打算什麼時候南下福建?」

  太子低聲問身邊的侍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