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沒一個字是正經的

  李朝雲心下瞭然,知道陳氏也做好了斬草除根的準備,便放心了。

  死人才是最能保守秘密的,對這種人,她下手不會有一點遲疑。

  錢先生來見陳氏的消息,自然也瞞不住蘇清妤。

  此時沈家西院,《鳳求凰》的調子順著琴弦緩緩流出。

  星光灑在屋頂,青色的碧瓦像是蒙了一層紗幔。

  珍珠坐在門口的石階上,雙手支著頭,呢喃了一句,「這曲子越來越好聽了。」

  翡翠想起兩位主子剛練習雙人合彈時的場景,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兩下。和那時候比,現在的曲調等於天籟之音。

  正房內,蘇清妤和沈之修緊挨著坐在一起。琴弦上兩隻手旋轉跳躍,明明不一樣的兩隻手,卻配合的異常和諧。

  最後的一個音調彈完,蘇清妤唇角漾起笑意。

  「今日彈的不錯,我這心算是落地了,也不怕賢妃娘娘以後問了。」

  自從上次撒了謊,蘇清妤便拉著沈之修苦練琴技,生怕沒等練好就被賢妃娘娘問。

  今日這曲子彈的她格外滿意,兩人配合上,也算達成了默契。

  沾沾自喜的蘇清妤,絲毫沒發現沈之修臉色已經垮了下來。

  「原來夫人是為了應付賢妃娘娘,我還以為是為了增添臥房情趣呢。」

  「這些日子,夫人跟我濃情蜜意的彈琴,都是裝的不成?」

  其實他知道蘇清妤練琴是因為賢妃,但是這些日子兩人每次練琴都有種心意相通的感覺,沈之修便刻意不去想賢妃。

  此時又被蘇清妤提起,他便有種夫妻之情被賢妃褻瀆了的感覺。

  蘇清妤回過神,轉頭看他。見他唇角緊繃,又仔細回憶了一下剛剛的話,像是明白了沈之修的意思。

  「三爺誤會了,開始的時候確實是因為賢妃娘娘,後來就是為了和三爺一起彈琴了。」

  「對三爺的濃情蜜意當然是真的,這可是裝不出來的,三爺可別冤枉我。」

  她剛才的話確實有些讓人掃興,估計影響了他的興致,所以她也不介意哄哄他。

  沈之修哼了一聲,緊繃的唇角輕顫了兩下。

  又故作深沉地說道:「那夫人答應我件事,我就原諒你。」

  蘇清妤沒想到他還要提條件,配合著說道:「三爺請說,什麼條件。」

  沈之修眼角上揚,眼底滿是得逞的笑意,湊在蘇清妤耳邊說了兩句話。

  這兩句話,沒一個字是正經的。

  還沒等他說完,就聽見蘇清妤又羞又怒,「沈之修……」

  這是蘇清妤第一次叫他全名,還是呵斥的語氣。

  沈之修卻雙手捧住她的臉,「清清,你叫我什麼?」

  蘇清妤怒意未消,「叫你沈之修,怎麼?辱了你沈三爺的名號了?我偏叫,沈之修,沈之修……」

  沈之修捧著她的臉便親了上去,「以後就這麼叫,我喜歡聽。」

  蘇清妤一邊被他親,一邊不忘瞪他。

  兩人彈琴彈了一身的汗,過了好一會,沈之修才放開人,「我先去沐浴。」

  沈之修進去沐浴後,蘇清妤摸了摸已經緋紅的臉頰。覺得口乾舌燥,便吩咐人送茶進來。

  不多時,珍珠端著茶走了進來,又在蘇清妤身邊低聲說道:「夫人,錢先生去找過大夫人了。出來的時候,神色鬆緩了不少。」

  「錢先生出來後一刻鐘,郡主也出來了。」

  「郡主身邊的丫鬟,剛剛匆匆出府了。」

  蘇清妤思量片刻,囑咐道:「錢先生的兒子在兵部關著呢,你找人給我盯緊了。」

  「他兒子什麼時候被放回去,一定及時來回我。」

  前世錢先生的兒子回家當晚,整個錢家就被大火燒個精光。

  她去見錢先生的時機,一定是他兒子出來之後,他們家被害之前。

  兩人正說著話,沈之修從後面盥洗室走了出來。身上穿著淡色寢衣,額角還滴著水。

  珍珠見狀連忙低著頭退下,蘇清妤則起身拿起棉巾,給沈之修擦拭額角的水漬。

  「夫人,我剛剛說的你都答應了吧?該去沐浴了。」

  蘇清妤想起他剛剛的話,臉色再次緋紅。瞪了他一眼,起身去後面沐浴了。

  本以為沈之修也就是說說,可等蘇清妤沐浴完上了床,才知道他不只是說。

  「三爺……」

  「叫我什麼?」

  「沈之修。」

  ……

  次日沈之修精神抖擻去上朝後,蘇清妤扶著腰起床,嘴裡還罵了沈之修兩句。

  她以前怎麼會覺得他溫潤如玉,君子端方?分明是一頭只會攻城略地的惡狼。

  起身給老夫人請了安,又用了早飯,蘇清妤躺在小榻上直接睡了過去。

  珍珠進來後想說錢先生兒子被放走了,但是見蘇清妤睡了,又不忍心喊她起來。

  昨兒屋裡的動靜她聽的清楚,夫人幾乎一夜沒睡。

  但是錢先生那事夫人千叮嚀萬囑咐的,珍珠又怕壞了事。

  便上前輕輕碰了碰蘇清妤的手臂,「夫人,兵部大牢那邊有消息了。」

  蘇清妤睜開眼,由珍珠扶著坐起,又喝了口涼茶醒神。

  「說吧,怎麼了?」

  珍珠低聲說道:「錢先生的兒子被放了,現在已經回家了。奴婢讓人去看了看,據說錢家宅子裡的人進進出出,很是忙碌。」

  蘇清妤想了想,起身說道:「更衣,我要出府。」

  她得去見一見錢先生了,若她所料不錯,錢先生可能是想舉家搬遷。他以為離開京城,就能遠離這些是非。

  可陳氏怎麼可能讓他帶著這些把柄離開,死人才是最可靠的。

  東城帽子胡同最裡面的宅子,錢先生正從屋裡往馬車上裝東西。

  早上迎回了兒子之後,他就一直在準備搬家的事。家裡上上下下十幾口子人,此時都進進出出的忙著。

  眼看著大件收拾差不多了,還有些零零散散的貼身物件。

  錢夫人一直追問,為何這麼急著搬家。錢先生只得推脫,「你兒子惹了禍,以後被人尋仇怎麼辦?還是搬家省心。」

  夫妻倆正說著話,忽然有人敲了大門幾下。錢先生嚇的手一抖,又吩咐眾人都進去,他才一個人去開門。

  門口是個髒兮兮的小乞丐,見他出來遞給他一個信封就跑了。

  錢先生接過信封拆開,裡面紙上的內容讓他大驚失色。

  甚至沒來得及和家裡交代,就匆匆出了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