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肺腑之言

  時間轉眼又過去四年,孫悟空在方寸山修行已有十年光景。

  這一日,他穿著灰色道袍,依舊盤坐在山巔的凸起怪石上,置身於雲海之中。

  忽然,緩緩流動的雲海掀起了一陣波瀾,且越來越劇烈。

  只見是一道道無形的玄妙力量,從孫悟空體內逸散而出,盤旋流轉間,散發出強大的威力,激起了雲海浪濤。

  呼……

  兩道身影憑空出現在上方的虛空中,看著孫悟空的周身變化。

  「箭道法則之力?」樵夫又驚又喜,「好猴兒,這才四年功夫,就先後踏上了棍道法則、箭道法則之路!」

  「怪事,怪事。」菩提祖師驚喜之餘,卻是連連搖頭。

  「師尊,這明明是好事,何來怪事?」樵夫不解。

  「我之前推算過。」菩提祖師微微皺眉,「在我的指引下,以悟空的悟性,至少要三年才能初悟法則妙理,但他兩年便初步領悟了棍道法則。

  而今再去兩年,又領悟了箭道法則,

  你走的也有法則之路,應該能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同時走兩條路,修煉難度至少增加十倍。」樵夫回答。

  「這便是怪事所在。」菩提祖師輕輕搖頭,他早就覺得不對勁了,「不止如此,此前傳他仙法時,我算出他需要兩年才能金仙不朽,

  但他兩年卻成了太乙金仙,而今又過四年,已是下品大羅金仙。

  還有修煉神通時,他用的時間也比我預計的少了一半多。」

  「我看師尊您又想多了。」樵夫笑道,「這恰恰說明了師弟的悟性非凡,還有他的勤學苦練,有這般弟子,您應該高興才是,

  至於他有沒有秘密,我們的秘密還少嗎?」

  「不錯。」菩提祖師眉頭舒展開來,臉上浮現出笑容。

  兩人繼續觀望下方的情況。

  只見孫悟空周身匯聚的箭道法則之力越來越濃郁,攪動雲海,漸漸形成了一個盤旋呼嘯的巨大龍捲風暴。

  洶湧澎湃的道韻,也在不斷的凝聚,散出的氣息節節升高,似有驚天之意。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轟!

  一聲轟鳴,響徹這片天地,那巨大的龍捲風暴驟然散開,一道驚天的箭影,直奔蒼穹而去。

  「散!」菩提祖師衣袖一揮,那威力驚人的箭影便消失不見,下方翻湧的雲海,也隨之恢復了平靜。

  「此間事了,那弟子砍柴去了。」樵夫扶了下腰間的斧頭。

  「你還不打算與悟空講明身份?」菩提祖師問。

  「太早,太早,等他自己猜出來,那才有意思。」樵夫憨厚的笑了一聲,身形一晃便消失不見。

  菩提祖師搖搖頭,卻未離開,因為他剛才出手散去那道箭意,已經引起悟空的注意。

  呼!

  孫悟空從下方騰雲而起,來到方寸山的上方虛空。

  「弟子多謝師尊護法。」他行禮道。

  兩年前,他初悟棍道法則時,就是師尊為他護法,不然那麼大的動靜,絕對會引來三界那些強者大能的注意。

  「只用四年,便先後領悟了棍道法則和箭道法則。」菩提祖師緩緩道,「悟空,你的悟性比我預計的還要好。」

  「嘿……多謝師尊誇獎,弟子只是認真修煉了四年,也沒想到能有這般境界。」孫悟空拱拱手。

  「好一個認真。」菩提祖師點點頭,「希望你日後也能一直認真下去,莫要放鬆修煉。」

  「弟子謹記於心。」孫悟空道。

  「悟空,你該下山了吧?」菩提祖師忽然嘆道。

  「弟子……」孫悟空神色一怔,他在方寸山已經修煉十年了,按照人生模擬器模擬的人生,花果山今年會一場劫難,

  所以他打算再過些時日,就去向師尊拜別,卻沒想到師尊先提起了下山之事。

  未來真是難以預料。

  「以你如今的境界和實力,我已無法教你更多。」菩提祖師又道,「往後的修煉,更多的還是要靠你自己,

  所以去闖吧,爭取早日領悟一條完整的大道法則,修成准聖,

  到那時,你方有資格掌控自己的命運。」

  「弟子明白。」孫悟空不再抓耳撓腮,情緒不禁有些低落。

  本想著,看過了那麼多次的模擬人生之後,他不會在下山時因為離別而感傷。

  但真到了這個關頭,他依舊體會到了這種不舍之意。

  跟隨菩提祖師修煉六年,他是切切實實的感受到了,這位師尊對他的諄諄教誨,以及藏在心底的期許。

  他老孫不是薄情寡義之輩,自然不會忘了這份恩情。

  「師尊,弟子其實不想離開的。」孫悟空又道,「師尊教誨多年,弟子一直未曾報答。」

  「哈哈,談什麼報答。」菩提祖師大笑,「師徒之間本該如此,我盡心教導,你認真學習,這便夠了,

  不過,臨走之時,我還有些話要提醒與你。」

  「師尊請講。」孫悟空連忙道。

  「你本為頑石,性格頑劣,心猿難定,且有著天不怕地不怕的桀驁本性。」菩提祖師面帶唏噓之色,

  「當初你上山時,我便擔心,若教了你仙法神通,恐怕會為你帶去禍事,也會為三界帶去禍事,於是就讓你在山上做一些掃地打水的雜事,

  好在你很快從這些雜事中,悟到了學習的妙理,也漸漸藉此褪去了頑劣性子,降服了心猿。」菩提祖師滿意的點頭。

  孫悟空認真的聽著,也面露追憶之色。

  「不過我要提醒的是……」菩提祖師正色道,「你看似降服了心猿,但心中的桀驁本性,卻不曾褪去,

  所謂本性難移,你日後遇事當三思而後行,莫要逞一時之勇,可記下了?」

  「弟子記下了。」孫悟空恭敬的行禮,他自己也早就意識到這個問題了。

  最初用人生模擬器第一次模擬人生時,他就反思過,自己在既定的未來中,被壓五行山、最終皈依佛門的結局,除了有被人算計的原因,也有他自身的問題。

  但當時他見識不夠,找不到自身問題所在。

  後來才明白,那是他太衝動了。

  若是他能像師尊現在所言,三思而後行,又怎會被他人算計?

  「還有……」菩提祖師又道,「以後到了外面,莫要提你是我的弟子,也無需念方寸山三星洞之名。」

  「師尊,這是為何?你不要弟子了?」孫悟空有些急了,這般言語,似要將他逐出師門。

  「非也,非也,我是怕你受我牽連啊,當年……」菩提祖師欲言又止。

  「當年怎麼了?」孫悟空連忙問,他感覺這應該就是此前多次的模擬中,菩提祖師趕他下山的原因,

  「前塵往事,不提也罷。」菩提祖師搖頭,「你只要記住我方才的話就行,與你師兄們告別一番,就下山去吧。」

  「師尊保重,弟子……走了!」孫悟空滿心不舍,跪在雲上行了一禮,便轉身往方寸山道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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