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活人

  艾因霍恩?盧米安雖然是失學青年,但接受過奧蘿爾的嚴格教育,知道這個姓氏代表的是北邊那個弗薩克帝國的皇室他之前看愛洛絲在普伊弗.索倫面前拘謹乖巧,還以為她父親的家族不太出眾,甚至已經衰敗,不得不來投靠表哥,誰知道,她竟然有這麼一個顯赫的姓氏。,-*' ^ '~*-.,_,.-*~ 6❾ᔕℍ𝕌x.c𝕆๓ ~*-.,_,.-*~' ^ '*-,

  要知道,自從第四紀晚期弗薩克帝國建立,到現在都一干多年了,皇位始終為艾因霍恩家族所有,而索倫家族去失因蒂斯王位已經快兩百年,兩個家族之間誰高誰低不言而喻。

  阿不思.梅迪奇略感異地望向愛洛絲,用帶著點挑畔的口吻道:你還是一個艾因霍恩啊,看不出來。」

  愛洛絲直視前方,恢復了那種安分乖巧5的姿態她不含感情地說道:「索倫家族和艾因霍恩家族經常會有聯姻,即使索倫家族早就離開了因蒂斯的王位,這個習慣也保持了下來,我的母親只是恰好嫁了一名艾因霍恩的皇室成員而已詩人伊萊特饒有興致地問道:原來你姓艾因霍恩,為什麼會到特里爾來?我認識普伊弗伯爵的時候,你就住在紅大鵝堡了。」

  六年前,我的父親死在了弗薩克帝國和魯恩王國那場戰爭里,我的母親帶看我返回特里爾,住到了我外祖父,也就是普伊弗祖父的家裡。」

  記住網址愛洛絲輕輕嘆了口氣,「前年,我外祖父過世了,去年,我母親也病逝了。」

  這死亡的頻率會不會太高了?嗯,奧蘿爾說過,北大陸四個強國雖然時而合作,時而對抗,但王室和貴族之間的聯姻一直沒有斷過,以至於後來頻繁出現表親間的婚姻......按照芙蘭卡的說法,「獵人」途徑以前主要掌握在索倫家族和艾因霍恩家族的手裡,獵人和獵人聯姻能保證後代更適合」獵人」途徑嗎?盧米安提著電石燈,沿過道走向蠟像房間的出口。

  兩側的蠟像被電石燈偏黃的光芒映在臉上,都呈現出一種黃撲撲宛若活人的狀態過道越往前越是狹窄,那些蠟像都快堆到路中間了。

  盧米安行走時,不免碰到這個,蹭到那個,只覺它們體表冰涼,肢體僵硬,確實是真正的蠟像。

  終於,四人抵達了這個房間的盡頭,打開了那扇鐵黑色的木門。

  臨出去時,盧米安下意識回頭,望了一眼。

  已然昏暗下來的房間內,那一尊尊蠟像充滿痛苦的臉孔在反射的些許燈光里若隱若現。

  它們的眼珠仿佛都轉到了這邊,靜靜注視看出口處盧米安又一次回想起了被河中蠟像襲擊的經歷,自然垂下的手腕微微抬起,對看這一房間的蠟像悄然比了個中指真想放火把這裡燒掉啊。」這時,阿不思.梅迪奇用一種遺憾的口吻感嘆道盧米安證了一下,在心裡表示了贊同:好主意!

  他懷疑自己要是真能縱火燒掉這些蠟像,魔藥會徹底消化。

  愛洛絲,艾因霍恩在旁邊用平靜的口吻說道:紅天鵝堡每個月平均發生三起火災。」

  你這是想告訴我們儘管燒,不用怕?盧米安腹誹了一句,進入了蠟像房間後面的甬道。

  這甬道斜斜往下,通往更深的地底。

  盧米安本想捏住嘴唇,來一聲表示感慨的口哨,但最終還是忍住了衝動四人一路往下,直至甬道重新平整向前。

  這裡已沒有亮起的壁燈,不管是使用煤氣的,還是依靠蠟燭的,此時都沉睡在了黑暗裡。

  靠著四盞電石燈的偏黃光芒,盧米安看見斜前方有一個木門虛掩的房間,裡面隱約傳出陳腐到極點的淡淡血腥味他走了過去,伸手推開了那扇木門。

  光芒流瀉而入,房間內的景象映到了盧米安、阿不思等人的眼中。

  這是一間不大的臥室,睡床垮塌,木頭腐朽,桌子傾倒,不多的雜物散落在房間中央。

  周圍的牆上有一道道鮮明深刻的痕跡,那就像是有人用指甲強行挖出來的,挖到最後,指頭甚至爛掉,滲出了血液。血液殘留於那些縫隙里,逐漸氧化變黑,在時光中失去了原本的模樣,但依舊令人驚訝地保留著淡淡的腥味這時,一聲口哨響在了盧米安的耳畔,阿不思.梅迪奇用這種方式表達了自己的感慨他從盧米安身旁擠過,進了房間,伸手撫摸起那一道道深入牆壁的抓痕。

  我能想像到當時會有多麼可怕的噪音。」臉龐帶著點嬰兒肥的愛洛絲關注重點似乎不太對。

  盧米安感覺是紅天鵝堡曾經有人瘋掉,被關在了這裡,牆上的痕跡是他死前留下的。

  略作搜索,沒有收穫後,他們繼續前行。

  他們在三岔路口選擇了右側,又看見了一個木門虛掩的房間,這個房間內部破破爛爛,到處都是發黑的血跡,牆壁上仿佛還鑲嵌著一些疑似腐爛碎肉的事物。

  阿不思.梅迪奇打量了一陣,「噴」說道有個傢伙在這裡爆炸了,從內到外爆炸了,血和肉灑得到處都是盧米安微不可見地點了下頭,這和他的判斷差不多。

  某位「縱火家」失控死亡的表現?

  一手提著電石燈的詩人伊萊特有點艱難地抽了口櫻桃木大煙槍,發表起自己的評價:我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但聽起來很有詩意。」

  爆炸就是藝術嗎?盧米安咕嘧了一句,走入房間,做起搜查這樣的環境下,他的情緒比平常又躁動了一點,暴戾的衝動明顯增強那些陳腐的血跡和碎肉似乎散發出了能影響他人精神狀態的氣息。

  四人又前行十幾米後,再次看見了一個位於甬道側面、木門虛掩的房間。

  這房間沒有那種很淡的血腥味溢出,卻讓靠近的盧米安有種皮膚被一把把鋒利兵器抵住,汗毛不自覺豎了起來的感覺。

  鋒銳!

  這是他腦海里自然冒出來的一個單詞隨著電石燈光芒的照入,盧米安和愛洛絲等人看見房間內的家具全部變成了小塊,不管是睡床,還是書桌,都以指頭大小方塊的形式疊在一起,處於半垮塌狀態。

  劍術不錯啊。」阿不思.梅迪奇笑了一聲盧米安在意的不是這個問題,而是此地不像之前那兩個房間,有陳腐的血液或者腐爛的碎肉殘留。

  原本住在這裡的那位去了哪裡?盧米安認真審視了一遍,轉頭就走,很快,他們看見了一座向下的石制樓梯,樓梯的底部完全沉沒在漆黑的環境裡,仿佛沒有盡頭。

  而在樓梯的兩側各有一個木門虛掩的房間,裡面黑暗深重,仿佛能吞掉所有的光芒和動靜。

  盧米安憑本能選了左側,推開房門,將電石燈伸了進去直射的偏黃光芒下,他看見了一張完好的睡床,看見了沒有破損痕跡的桌子和椅子。

  前方牆上則懸掛著兩把反光冷冽的直劍,桌上擺放著一堆顏色各異、形狀不同的積木和一排只有蠟燭高的鐵皮士兵。

  這些鐵皮士兵都穿著鑲金線的藍色外套,手裡或拿著樹枝般的長槍,或端著黑色的步槍,是因蒂斯流行了一兩百年的玩具,很受小孩們歡迎盧米安走了過去,放好電石燈,拿起一個鐵皮士兵,熟練地擰起它背後的發條哎吱嘎嘎的聲音里,那鐵皮士兵活動了起來,搖搖擺擺往前,揚起了手中的長槍盧米安記得小時候,母親還未病死,爺爺尚未破產時,自己就有這麼一套鐵皮士兵。

  「這裡沒有任何被破壞的痕跡,從童年到成年的物品都有。」愛洛絲在房間內轉了一圈後道。

  阿不思.梅迪奇則笑道:「也不知道房間的主人現在去了哪裡,他既沒有瘋狂到抓牆,也沒有從內到外自爆。」

  他們討論的時候,盧米安探出右掌,試圖拉開原木色桌子的抽屜,看看裡面有什麼突然,他聽見了一道虛幻飄忽的聲音:我的爺爺瘋了,進了地宮深處,再也沒有回來..盧米安精神一緊,半側身體,環顧起周圍,尋找聲音的來源阿不思、愛洛絲等人跟著做出類似的動作,顯然也聽到了聲音,我的爸爸瘋了,進了地宮深處,再也沒有回來...….我的哥哥瘋了,進了地宮深處,再也沒有回來....我,聽到了地宮深處的召喚.......盧米安、阿不思、愛洛絲和伊萊特同時將目光投向了甬道對面的那扇木門。

  虛幻的聲音就是從那裡傳出來的。

  啪的一聲,站在甬道內的伊萊特直接推開了身後的木門,無知者無懼偏黃的光芒瞬間照射了進去,映出了兩道人影和一堆物品。

  其中一個是肉白色的人偶,它位於金屬支架上,還沒有頭髮,五官簡陋它的周圍是各種模具、髮絲、黏土和裝在容器內的顏料。

  一個套看灰黑長袍,鮮紅頭髮自然垂下的男子正拿看畫筆,認真地給那人偶上看色。

  感覺到燈光照入,這男子緩慢抬起腦袋,露出一張鬚髮茂密眼眸鐵黑的粗擴臉孔他看到了盧米安和伊萊特等人,語速緩慢,嗓音飄忽地問道:「你們,要做蠟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