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病人

  盧米安利用「體面」胸針的能力扭曲了關門動作,將它變成了封閉整個房間。

  完成這件事情後,依靠「謊言」修改過容貌的他沒立刻向床上的病人發動攻擊,而是走至旁邊,居高臨下地俯視起對方,那病人緊閉雙眼,保持看沉睡的狀態,五官輪廓和髮型發色確實都屬於「我有個朋友」。

  見這傢伙對自己的侵入毫無所覺,依日呼呼大睡,盧米安開始確信他是一個替身。

  按照「魔術師」女士信中的陳述,「我有個朋友」至少是「心理醫生」途徑的序列6」催眠師」

  小概率為序列5的「夢境行者」,而這條途徑上,無論哪個序列,都非常擅長觀察,不可能被人這麼走到身旁還懵懂無知,睡得很香。

  現在的問題在於,這樣的替身讓人完全看不出陷阱在哪裡穿透窗簾的黯淡月光照耀下,床上的病人突然睜開了眼睛那雙亞麻色的眼眸內瞬間映出了盧米安的身影,幾乎是同時,盧米安又一次看見了幽暗的虛空,看見了仿佛無數隻眨動眼睛般的繁星,看見了那由活過來的神秘符號組成的無形之門。

  他的心底,他的耳畔,隨之響起一道似乎來自虛空深處和心靈源頭的聲音穿過去吧,穿過這扇無形之門,你就能獲得生命的改變,得到無窮無盡的知識...「每個人都有神性,都能聽到這個世界本源發出的聲音,而你要想聽得清楚,就要打開這扇無形之門,進入門後..….盧米安的腦袋開始抽痛,「看見」那無形之門在緩緩打開,感覺這聲音的每一個單詞都在自己的心裡衍變成了活看的怪異生物那聲音再次響了起來,帶著幾分迷茫,帶著幾分疑惑,在那裡自言自語世界的盡頭在什麼地方,宇宙的最初是什麼樣子...創造這一切的是哪位神靈,又是誰創造了他...宇宙之外是什麼樣子,別的世界有什麼不同.....人性和神性的區別在哪裡,對自我的充分認知是人性還是神性....瘋狂和理智的分界線在哪裡,每個生靈最終的歸宿都是瘋狂嗎..這樣的話語既帶著對神秘學知識的思索,又仿佛在尋求某些哲學問題的答案,聽得盧米安腦袋越來越痛,久違地感受到了那種鋼針直接插入自己頭部,攪動脆弱大腦的痛苦。

  而且,這些問題還帶來了他本身靈性和周圍環境的詭異變化:瘋狂開始上涌,似乎在試探理智的邊界;周圍的昏暗仿佛被賦予了人性,出現明顯的蠕動;前方的睡床和腳下的地板緩慢勾勒出奇異的花紋,即使盧米安本人沒有看到,身體也陡然出現了一陣劇烈瘙癢,恨不得把外面這層皮膚全部撕扯下來..….「是否有超越一切有限性和概念思維的東西......」那聲音還在向虛空提問。

  蠕動的昏暗深處,某種難以描述的事物正在一點點成形。

  盧米安根本無法抗拒,無法阻止,只能在劇烈的頭痛里眼睜睜等待看巨大恐怖的降臨。

  就在這個時候,他眼前亮起了一道刺目的、燦爛的閃電。

  那仿佛從神靈國度長下來的巨大樹木,每一個銀白色的「枝丫」都發出了茲茲茲的聲音。

  轟隆隆!

  銀白閃電劈中床上病人的同時,盧米安才聽見了震動自己耳膜和靈魂的雷鳴這把那些單詞活化成的怪異生物全部震盪出了他的身體,讓他腦袋的抽痛得到明顯緩解,只剩下轟鳴聲帶來的頭暈。

  恐怖的閃電肆虐於床上病人的身體,好兒步外的盧米安皮膚就像被無數根細針刺了一樣,既有密密麻麻的疼痛,又一片一片地麻痹隱隱約約間,他聽到有神聖的誦念聲在迴蕩,似乎在說「我來到,我看見,我記錄」

  而這間病房變得愈發黑暗,像是被某種力量推入了與外界隔絕的神秘空間。

  盧米安吐了口氣,再次將目光投向了睡床,看見那位病人已全身發黑,如同木炭,焦香不斷溢出。

  黏看破碎病服、床單和被子的身體開始虛化,仿佛變成了一道漆黑的影子,影子的表面裂開了一道又一道口子,每道口子都布滿神秘花紋和符號,既像一隻隻眼晴,又仿佛不斷張合的兒百上千張嘴巴。

  盧米安還未來得及看清這樣的變化,眼眸就被純淨的、明澈的、金黃的陽光填滿了。

  他耳畔又迴蕩起那神聖的、虛幻的聲音。

  等到他的視線恢復正常,焦黑的病床表面只剩下一道淺淺的黑色痕跡在那裡詭異扭動,就像是被叉住了關鍵部位的蛇類生物。

  果然是陷阱.....盧米安對此沒有任何的意外。

  他還從布滿繁星的虛空和游弋符號組成的無形之門等「幻境」元素判斷出剛才那位病人和「洛基」的一個秘偶來源於同一位邪神的恩賜,而充當看「我有個朋友」替身的這位明顯序列更高洛基?和我有個朋友曾經針對信仰某位邪神的隱秘組織採取行動?

  這是?福生玄黃天尊的意志,想達成什麼目的?

  相應的目的讓?我有個朋發選擇滯留在特里爾?

  這個替身同時也是他對追捕者們赤裸裸的嘲諷?

  我知道你們在找我,也知道你們能發現哪些線索,我還故意給你們一點希望?」

  盧米安的腦海內,念頭如閃電般閃過,試圖從「我有個朋友」的角度分析當前的情況,找出他藏在哪裡的線索。

  他覺得以剛才那位病人的危險程度,「我有個朋友」加上「洛基」應該都沒法將他活捉,變成自己團隊的一員。而「洛基」有個類似途徑的秘偶則說明剛才那位病人不是主動地、有意識地與他們合作。

  結合替身那迷茫疑惑的語氣和沒有盡頭般的問題,盧米安懷疑他是在獲得恩賜的人,時候,或者使用能力的過程中,被某些知識和真相弄瘋了,成了真正意義上的精神病我有個朋友」則仗看自己是專業的」心理醫生」,不斷地引|導這位病人相信自己,讓他變得友善,最終,「我有個朋友」達到了能夠「說服」對方的程度,可以讓他舉行儀式,祈求外形的改變。

  想到這裡,盧米安望了眼鑲嵌著鐵欄杆的窗戶,看見之前那種深沉的昏暗已然消退緋紅的月光又穿透不算太厚的玻璃,照入了病房與此相反的是,原本一切正常的代爾塔瘋人院邊緣,黑暗濃郁了不少,虛空隱隱出現彎曲,仿佛封閉成了一個球體。

  在出手解決掉那位危險病人後,「魔術師」女士沒再使用別的能力,只是讓整個瘋人院和周圍的草坪都進入了類似隱秘的狀態。

  這似乎是在告訴盧米安,能自己解決的問題自己解決,我可以幫你的是不讓這裡的動靜引來特里爾的官方非凡者。

  盧米安舒了口氣,從尋找「洛基」開始,快速將「愚人節」相關的事情在腦海里過濾了一遍。

  他逐漸有了一個猜測,甚至形成了完整的」敵事」:我有個朋友」曾經真的是代爾塔瘋人院的醫生、護士或者病人,有一天,他發現了一名奇怪的患者,總是提出各種哲學性問題的患者。

  在「福生玄黃天尊」的引導下,「我有個朋友」開始接觸那個患者,過程中不可避免地察覺到對方周圍藏著一些信仰某位邪神的恩賜者,於是,在「洛基」幫忙下,兩人趕走了那些有問題的傢伙,取得了對奇怪患者的主導權,「洛基」還趁機收穫了一個秘偶。

  洛基」復活後,得到提醒的「我有個朋友」藉助奇怪患者對自己的信任,讓他舉行儀式魔法,向「福生玄黃天尊」祈求,從而變成了替身,變成了一個行走的陷阱。

  至於「我有個朋友」,肯定也變化了外貌,不知去向。

  盧米安懊惱之餘,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簡娜是靠好運碰上的」我有個朋友」的替身。

  但如果只是碰上替身,還是代表陷阱的替身,算什麼好運?

  這是倒霉才對!

  除非,順著這個替身真能找到」我有個朋友」,或者簡娜當時碰上的不僅僅是替身,還附帶「我有個朋友」,只是她沒有認出來或者直接看見而已!

  而兩者都說明,「我有個朋友」大概率還在這間瘋人院裡不管陷阱最終有沒有發揮作用,追捕者們其實都很容易忽視掉瘋人院本身的問題,覺得「我有個朋友」肯定早就轉移了藏身之處油燈下才是最黑暗最容易被遺忘的地方!

  想到這裡,盧米安猛地轉過身體,拉開沉重的房門,衝到了瘋人院的走廊上,嘩啦的聲音里,他直接撞破樓梯拐角處的窗戶,落到了主建築和兩側附樓圍起來的那片草坪上。

  與此同時,他使用」尼瑟之臉」,把自己變成了剛才那名病人緊接著,盧米安於草坪上大聲詢問起星空:「世界的盡頭在什麼地方,宇宙的最初是什麼樣子..「創造這一切的是哪位神靈,又是誰創造了.這聲音迴蕩在瘋人院內,傳到了每個房間裡。

  也就是幾秒後,盧米安的耳畔響起了芙蘭卡的聲音一樓的醫生值班室和護士工作站,以及三樓靠西側附樓的第一個病房內都有異動聽到同伴的告知,盧米安笑了起來。

  他雙手猛地按在前方虛空中,讓赤紅的火焰瞬間燃燒了起來,這火焰騰地急速蔓延,「照」出了一張張籠罩整棟建築的無形蛛網。

  那蛛網層層疊疊,延伸入了每一個房間,監控看所有人類的動靜。

  這耗費了芙蘭卡近一半的靈性和大量的時間來準備並維持赤紅的火焰化作奔向了位於一樓的醫生值班室和護士工作站,奔向了三樓那個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