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去病已不復記憶,上次有人揮刀砍向自己,自己心驚肉跳,是什麼時候的事?被追砍的次數太多,自己基本上已經無感,尤其是來到自己的地頭上,如果還會被砍中,那才真是見了鬼……
腳下一頓,整個人往下沉沒,這座宅院裡處處機關,步步陷阱,自己會站在一堆敵人旁邊,對著他們廢話,腳下一早就踏在安全區,心念一閃,直接就沉沒地下,讓這一刀砍了個空。
沉沒地下,並不只是為了單純的躲避,更順手把之前製作的一個半成品拉來,當重新上浮,自己的前半身已著裝完成。
那是一套尚未完成的盔甲,面罩遮掩頭臉,鐵甲覆蓋全身,但因為工序繁複,力場障壁沒來得及完成,只粗略完成了前半身,給人從背後攻擊,必死無疑,但……眼下對方應是沒這機會了。
乍然浮沉,重新出現時,早已不是原來的位置,套上半身鐵甲的溫去病,現身在司徒小書後方十米處的假山旁,對著那一刀揮空的女子,揚起了右臂。
揮了空刀的司徒小書,情知自己墜入陷阱,不慌不亂,強行半空轉身,對著後方就先是一刀,在那個方向,有很強的氣機感應,她無須目視,對著感應方位一刀斬出,跟著,才看見那裡站著一名鐵甲怪人,還有……驚人的能量吞吐。
溫去病一舉手,周圍大氣被瘋狂吸扯,由手肘末端氣孔灌入,一路在臂骨內壓縮又壓縮,最後在掌心嵌藏的飆風晶鑽內,達到縮數萬為一的效果,之後,釋放出去。
……地階級出力!
司徒小書雙眼瞪大,沒想過溫府內果然暗藏地階級戰力,這一擊,力量大約是第七級初段,可力量駕馭、壓縮,確實有地階級的水平,比尋常藉助寶兵打出的越級力量強,雖然和真正的地階武者比起,還是有差距,但在眼前……
無暇思索,司徒小書雙手握刀,強行發勁,一刀斬下時,身後出現三道光影,隱約現出人影,朦朦朧朧,卻如傳說神王,加持神力,令這一刀分為三斬,威力倍增。
三王斬!
三王加持,刀勁、刀威激增,刀意玄妙,司徒小書的力量拔升至高階頂峰,半步地階的程度,在封刀盟中,她的三王斬同境界罕敵,因為她是少數得到乾坤刀完整傳承的人。
這一斬,將迎面而來的一掌斬開,但兩勁交激的反震力道,也讓這位小美女虎口破裂,握捏不住,短刀脫手,插落地上,沒入土中。
溫去病看出這柄短刀的重量不尋常,也看出這個小美女的三王斬,刀威遠勝同輩,若非倉促間蓄勁不足,兩方互拚,絕不至於兵器被打脫手,而短刀飛出,她還有一把威力更大的長刀,蓄勁待發,封刀盟最強的乾坤刀,即將綻放鋒芒,可惜……
雙臂同舉,溫去病兩掌同時暴氣,兩道大氣衝擊,閃轟而至,手已按到長刀柄上的司徒小書,滿眼的無可置信。
尋常高手,全力施為時,單掌一擊與雙掌一擊,威力幾無差別,還可能因為力量分布沒控制好,反而弱化,但這人雙掌出勁相同,同樣強勁,最合理的解釋,就是他未盡全力,真正的實力還在顯露之上!
(是真正的地階高手!但即使如此,我也有勝算……)司徒小書雙目似張似閉,進入一種玄妙狀態,溫去病見狀,確認乾坤刀將揮,腳下一踏,啟動法陣,一張白濁黏膜,如同大網,就在司徒小書身後打開。
事出突然,司徒小書的精氣神,全隨著刀意運轉,要發出神意一刀,忽然身後出現黏網,不及閃避就整個被沾住,麻痹特性透衣傳入,她鼓發刀勁護身、驅毒,第六級高階力量爆發,遠非雙聯幫的刺客可比,數秒內就能掙脫。
但……就在黏網被切斬得支離破碎,幾無箝制之能的一瞬,兩道衝擊風勁飆至,重重擊打在司徒小書身上,兩道狂暴之力,瘋狂肆虐,在全身劇痛,骨疼欲碎之時,這位以實力打敗眾多高手,搶進星榜前列的天才美少女,發出不甘的怒嘯,跟著,被遠遠轟飛出去。
過於強力的衝擊,甚至讓小美女失去意識,時間沒有很長,自幼苦修出的堅忍,讓她迅速甦醒過來,一睜眼,只見自己身在上趟來過的大廳里,整個人被一張具有黏性的大網給裹住,雙手雙腳尤其捆得牢牢,麻痹藥性滲入,四肢都失去了知覺。
在身前,不見什麼穿戴盔甲的地階高手,只有那個臉色蒼白,一面笑一面抖動肩膀,笑得極度猥瑣的奴隸販子。
「哎呀呀,司徒小姐醒啦,才不過短短几天不見,居然學會了入室盜竊,人真是一種容易墮落的生物啊!」
「什、什麼盜竊……」
「不是嗎?我溫家家藏萬貫,引起各路宵小覬覦,想來偷雞摸狗的從沒少過,你們不就是想偷幾個錢,跑進來當小偷的嗎?」
「誰,,,誰是小偷?」司徒小書怒道:「我進來是為了斬你除惡,替天行道,可不是……」
「斬我?憑啥?我奉公守法,按時交稅,是帝國一等良民,妳說我是惡人,行啊,只管和我一起見官。」
溫去病笑道:「大堂之上,我有什麼罪,妳儘管指控,只要有憑有據,我伏法受誅,一點意見也沒有,如果妳說不出……難道封刀盟專門私設公堂,口口聲聲代天刑罰,有天命,無王法嗎?」
一段話,嗆得司徒小書怒從心起,這人明明是大壞蛋、大惡人,卻偏偏滿口律法、證據,大義凜然,仿佛公理正義全站他那邊,把這些全給玷汙遍了。
……為什麼,應該要保護人民的律法,總是那麼無力?總被這樣的壞人給利用、侮辱?
「封刀盟枉稱俠義,卻襲擊我家產業,我家的夥計、員工何辜?被你們又打又殺的,這是什麼俠道?」
溫去病冷笑道:「砸完店鋪殺了人,這還不算,封刀盟的大小姐,領著底下的人馬,衝進我家玩大屠殺,幹著非法的惡行,口口聲聲說是扶正除惡,封刀盟所謂的俠義精神,就是打家劫舍,殺人放火嗎?」
「我……要殺你,我一個人就足夠,何須帶人?」司徒小書怒道:「他們不是我的人,我只是跟著他們進來,你……」
「哈哈哈,殺人時候氣勢洶洶,失手被抓就抵賴推諉,外頭那些傢伙全是雙聯幫的人,雙聯幫是什麼人?這裡誰不知道雙聯幫向來打封刀盟旗號橫著走?妳與他們沒關係,為何不制止他們,而是跟他們一起跳進來?」
溫去病笑道:「大小姐該不會說你們是打醬油時候剛好遇上吧?這話妳出去找人問問,看看有沒有人肯信!」
司徒小書楞著,怔怔說不出話來,仔細想想自己的行為,確實百口莫辯,換了自己站在指控方,也不會相信有那麼可笑的巧合,這橫看豎看,就是自己領著一群下屬,衝進溫家意有所圖。
……但自己真的沒有……
張口欲言,無話可說,司徒小書完全傻掉,不曉得有何人還會相信自己的清白,卻不知這樣的人就在眼前。
溫去病壓根就不信這黃毛丫頭會幹出翻牆襲殺這種事,真要偷偷摸摸,為何不學其他人那樣蒙面?如果要講氣勢,一開始就該走正門,這丫頭顯然是捲入意外事件中,至於這件事背後有沒有其他人操控,那就要再觀察了……
但知道是一回事,放過是另一回事,碎星團覆滅之後,封刀盟中也有不少「正義之士」,一路踩過來,自己對這些人沒有半分好感,更何況,這女孩連著兩回見到自己便又殺又砍,要說自己半點不生氣,那也是不可能的……
「怎麼樣?無話可說了嗎?」溫去病冷笑道:「封刀盟橫行霸道,欺壓良善,什麼星榜菁英,不過是個有膽做,沒膽認的孬種,一會兒我就把妳掛在門口,讓封刀盟大大長臉,再商量怎麼賠償我的損失。」
「你!卑鄙,無恥!」
無力反抗,司徒小書對自己的失手被擒,滿心不忿,眼中怒得要噴出火來,「你有什麼了不起?不過是倚仗陷阱和手下,有種你……」
「有種怎樣?和妳單挑啊?請看看我聰明的俊臉,像是那種腦殘嗎?這裡是我家,陷阱多礙著妳了嗎?全力夏達港都知道我身體不好,沒有戰力,只能靠裝備,妳硬要抓我出來單挑,這是誰在霸凌誰啊?」
溫去病哂道:「明知我武功不如妳,還逼我出來打,恃強凌弱就是你們的堂堂正正?就是有種?真要比有種,妳直接先把入室盜竊的罪認了!」
一輪恥笑,堵得司徒小書異常鬧心,最委屈的是,對方所言條條占理,一心守正道、明忠奸的自己,卻被他說得啞口無言,怎看自己都是壞人,這世界……
哪還有黑白?
千言萬語,最後只化成一句不甘……
「我……如果能完全發揮,一定不會輸給你的……好不甘心……」
聽著小美女的低語,溫去病臉上多了幾許認真,「呵,我們的敵人,絕大部分臨終前,都是說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