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章 槍指萬古我為強

  面對突然出現的援手,司徒誨人未敢輕信,沒有一同出刀,反而留心戒備,想要確定蛟魔王的位置,防止遭遇偷襲,卻驟感一股濕意,周圍水汽侵潤,混濁洪流滔天掀起,卻是蛟魔王乘水而來,落在牛魔王身後。

  「人情已還,該做的事情就要做!」

  對司徒誨人的戒備毫不在意,蛟魔王大笑一句,一掌拍出,浩蕩洪流沒有隨牛魔王打向司徒小書,卻直襲秋艷紅。

  「要不是這回,都還不知道終末魔體已完成到這種程度了!小子,這具東西落在魔族手裡實在太危險了,務必要剷除乾淨,我來幫你毀去,你自管去教訓不孝女吧!」

  蛟魔王的話語,司徒誨人不為所動,只是暗罵妖族無恥,不懷好意,正要出手阻攔,替秋艷紅爭取一線生機,卻見驟然一股黑風襲來,將浩蕩洪流一攔,阻了片刻,又卷向蛟魔王。

  「雕蟲小技!」

  厲喝一聲,蛟魔王一掌拍出,要將這股黑風消散,然而源自冥府的無定黑風,生生不息,剛被濤浪打滅,一下旋動,便即重生,更分化無數,將蛟魔王團團圍住,幻化拂動,一個個黑衣蒙面,手持邪刃的怪客現身,朝他亂刺圍攻。

  「什麼東西!」

  蛟魔王怒氣上涌,浩瀚妖力洶湧而出,席捲四方,黑風行者沾之即滅,卻又隨風重生,更憑藉數量優勢,一波波湧上,所持邪刃,蘊含奇毒,蛟魔王不明底細,一時鬧得手忙腳亂,寸進不得。

  作為老牌萬古,蛟魔王一眼就看出,這些黑風怪客是生死、寂滅之類的法則所化,十有八九源自冥土,雖然自己隨手可滅,但真要不管不顧,任由他們攻擊,將死意注入,回頭說不得就是一場**煩。

  這些黑風化形,來歷莫名,蛟魔王更驚疑會否是哪位鬼族萬古的驚天手段,將亘古不曾有人煉化成功的冥界黑風煉製成器,暗中與自己為難,此刻更大有可能潛伏在側,伺機暗算……蛟魔王一時不敢妄動,任由秋艷紅飛身而走。

  「停!」

  一道銳利劍氣,划過長空,無數蘊含毀滅之意的黑痕,組成一道不可逾越的壁障,阻住秋艷紅的去路,將她逼停。

  先後被兩名萬古攻擊,好不容易找到機會,正奪路而逃的秋艷紅,被熟悉的劍招攔下,停在半空,看著現身眼前的熟悉的面孔,驚惶出聲。

  「你……是你!」

  「久違了!」

  站在秋艷紅的對面,來人神情冷漠,不見喜怒,卻赫然是久違的燕無雙,在這絕對要命的時刻,離奇來到面前。

  「我……原本是沒有想要出來,一直在找那個人的!不過,有個女孩子給我泡了壺茶,告訴我有些東西要放下,但有些東西,不可以放任……姣然已逝,應該要安息的,沒理由放任她一直在外,遭人利用,給人……糟蹋!」

  語氣似是遺憾,又有些惆悵,燕無雙風輕雲淡,沒有太多的悲喜,看著自家親小妹的樣貌,長聲嘆息。

  「你既然還記得我,那就不用廢話了。我自問這些年來,從不曾虧待你,你是不是該給我一個交待了?」

  秋艷紅萬萬沒想到,自己的頭號債主,竟會在這當口出現攔路,這些年來心裡最大的恐懼成真,只感陣陣懼意,發自內心深處,望著眼前女子,卻說不出半句話。

  「既然你無話可說,就休怪我無情了!」

  見秋艷紅不答,燕無雙輕撫劍身,就要出手,秋艷紅如夢初醒,顫聲道:「且、且慢!我……我剛剛得了機緣,這具身體好像活過來了!那就不算死了,說不定,你可以救回妹妹的,我們可以好好……」

  說話只是為了爭取時間,而話到一半,秋艷紅突然察覺不妥,燕無雙的氣息與自己記憶中不同,再非高高在上的九重萬古,至多不過是與自己相仿的六重大能。

  ……不對,她的氣息不對!

  ……魔族的情報果然沒錯,她的萬古之身,全都是騙人的把戲!

  確認了這一點,秋艷紅瞬間懼意消散,縱聲大笑,「哈哈哈哈~~~~碎星團的把戲,玩不下去了吧?就憑你區區六重天,也敢跑來找死?我今天倒要看看,究竟是誰不放過誰!」

  長笑聲中,日月雙劍現於掌中,秋艷紅交叉斬出,日月齊光,大日、月痕兩式同出,襲向燕無雙,一場激鬥隨之爆發。

  妖族雙聖分工,負責襲殺秋艷紅的蛟魔王,被黑風行者纏住,一時顧不上目標,牛魔王卻渾然無視,化作狂怒蠻牛,死死追著司徒小書,一記記重拳擊出,摧江斷岳,蘊含破滅世界的大威力,仗著境界,強壓仁道之主。

  九重妖聖的全力出手,饒是司徒小書仁道神通無限,也有些承受不住,無論是演化人道山河、燎原星火,還是幻化真龍之影,都被幾拳打爆。

  ……還未踏足九重,就已能在九重妖聖的手下苦苦支撐,如果他日踏上九重,那還不給她橫掃七界?怎麼都得搶在那之前,將她狠狠打壓,就算殺不了,也要造成什麼內傷,壓抑她的成長!

  打定主意,決絕下手,浩瀚妖力從牛首巨漢體內不斷湧出,將周圍染化成古老而荒蠻的天地,壓制一切文明之火,削弱人道之主的威能。

  司徒誨人始終旁觀,確認情勢,待得肯定牛魔王是真心想要剷除仁道之主,並非誘敵陷阱,仍遲疑著沒有出手,或者說……比剛才更感到彷徨了。

  ……如果沒有牛魔王,單純是司徒小書一個人在,自己肯定一早就動手了,卻反而因為有個牛魔王,讓自己不想下去參戰,更不願與人聯手殺死女兒。

  察覺到這點情緒,司徒誨人登時錯愕,也感到納悶。既已選擇魔道,自己就沒有做不出的事,別說不排斥聯手圍攻,就算下毒暗算,人質威脅,種種勝之不武的卑鄙手段,自己都會幹得開心暢快,卻為何……不願與牛魔王聯手殺女?

  這肯定不是為了什麼狗屁的父女之情,反倒很像是……心裡有種感覺,殺掉這親生女兒,終結司徒家那噁心的宿命,是自己一生得償所望的極致滿足,如果和人聯手完成,這份圓滿就不會純粹,自己將不能得到真正的快樂……永遠再不能……

  ……我也真是挑剔啊!

  司徒誨人啞然失笑,揮動玄天劍,就要趁機出手,先助秋艷紅殺掉燕無雙,杜絕後患。

  轟隆!

  天雷驟響,滿空異象不見,時光長河隱去,溫去病登臨九重天階,完成生命本質的提升,感覺無比輕鬆,正自暢快,俯首卻見司徒小書落入圍攻,登時勃然大怒。

  「在我眼皮子底下,欺負我溫家的媳婦……你們好樣的!」

  一聲怒吼,霹靂炸響,震動天地。

  「滾!」

  橫過天際的紫電,宛如巨龍,從天而降,仿佛降下的天劫,隨著怒喝,先襲向司徒誨人,和玄天劍擊出的強悍刀氣撞在一處,將虹光卷回,司徒誨人只感一股大力湧來,自己猶如蚍蜉,壓根抵抗不住,身不由主地倒飛出去,鮮血狂噴。

  紫雷橫過,牛魔王不管不顧,拳上發力,九重天階之力,將司徒小書擊飛出去,又是一記傾覆天地的重掌拍出,要趁勢取得戰果。

  「人皇!吃俺老牛一擊!」

  「吃你娘啦!」

  怒喝聲中,牛魔王眼前一花,驟見一道身影橫在前方,只到自己腰腹,一掌擊出,擋在前方,如同殃雲掩日月,天地失色。

  雙掌相交,仿佛整個宇宙撞來的洶湧剛力,遇上陰陽輪轉的柔力,自成太極,容納世界。兩股力量互相推擠,最後被壓成一點,重新爆發!

  面對九重妖聖,倉促之間,溫去病的無極返,無法將牛魔王拍來的傾天一掌吸納返回,最終只是製造了一場巨爆,一人一妖同受,各自後退兩步,將巨力引入內天地化散,算是平分秋色。

  牛魔王連退兩步,看著前方的雋朗身影,腦中立時模糊了,暗忖這小傢伙不是才剛證萬古?妖族的賀喜都才送出沒多久,怎麼一下轉眼間就連破兩重,與俺老牛看齊,這都是什麼時候的事啊?

  溫去病退的距離比牛魔王遠得多,卻不是踩著踉蹌步子,而是御風飄退,姿勢瀟灑得多,如乘風去,又乘風飄回,雙腳甫踏落地,小愛妻就忙不迭地搶上,先是在臉頰上印了一吻,鼓勵兼放閃,跟著就把憂患往他手中一塞。

  「交給你了!」

  「老樣子,看我的吧!保家衛國兼打怪,這些事一萬年來,老子駕輕就熟啊!」

  溫去病接過司徒小書遞來的憂患,神氣地抖起槍口,對準牛魔王碩大的首級首,「平天大聖,你要再進一步,休怪我不客氣!」

  被諸天內赫赫有名的兇器對著,牛魔王一時也不敢妄動,而老遠之外的李昀峰,見狀頓時放下心來。

  「……好樣的,阿山!」

  被九龍塔噴出後,李昀峰專心穩固體內氣血,竭力消化先前得到的好處,同時分出注意,盯著不遠處正呆呆站立,仿佛一切都事不關己的霸皇。

  ……剛剛還一副斗天斗地,恨不得斬破一切的樣子,怎麼現在這麼安靜?

  ……看起來不像是大徹大悟的樣子啊……

  ……總感覺,這是暴風雨前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