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章 洞房春艷

  「……已經煙消雲散的人,你為他們做得再多,也沒有意義,至於成為鬼物的……都不是原本的他們了,需要你體諒與補償的,是生者,哥哥與其把人生花費在為死者哀悼上,何不更多珍惜生者?難道……非得要等生者都成了亡靈,才又來替他們哀悼、遺憾沒有生前多體諒他們一些嗎?」

  迎著溫去病目中凶光,龍雲兒硬撐著膽氣,柔聲說話,就看見溫去病眼中凶性,漸漸消退,似乎承受著極大的衝擊,漸漸變得困惑,心裡的某些東西明顯鬆動了。

  是時候補上關鍵一句了……

  「雲兒以為,姊姊臨終前,希望哥哥能夠自由,而所謂的自由,不只是照自己的心意來行事,還有不被已經過世的人綁著,終生只為了亡者執念而活著,那又與鬼物何異?」

  龍雲兒說著,回憶起很多自己旅程中所見的東西,幽冥鬼物,難得自由,很多都只是反覆作著生前最後遺念,不斷螺旋過活,永遠得不到解脫,雖然還以鬼物形式存在,卻根本談不上自由。

  同樣還有很多人,明明還活著,卻只為了實現亡者遺念,作著違心之事,或者,無關死者,但明明是自己的人生,竟抹煞自我,只為了實現他人期望而活,活的不是自己人生,這些……應該都不能算是「活著」吧?

  有的人活著,卻早已死了,有的人死了……卻永遠活著……這真是千古不變的人生課題,最重要的是……

  「姊姊死前,希望你不要因為她的死,而有所拘束,作那些你不想做的事,同樣的,她也一定不願意看見,你因為其他人的死,一直放不下來,作你不想做的事情……生者,該有生者的樣子!你既然選擇原諒了他,就早該明白這個道理,不說一定要原諒誰,但至少該明白,你是可以原諒的!」

  龍雲兒看看手中瓷瓶,笑道:「雖然姊姊現在得了一線生機,可她的心意不變,要是她此刻也在,肯定也會同意我的話。」

  話聲入耳,溫去病仿佛看見,龍雲兒的身旁,依稀站著一道模模糊糊的美麗倩影,是自己未死的亡妻,笑得非常燦爛,朝這邊點頭,她飄然若仙的脫俗笑靨,和旁邊妹妹的溫柔笑意,相映成趣,像是兩朵盛開的鮮花。

  「妳們……」

  溫去病一下失神,還沒反應過來,兩個身影中的一個,龍雲兒忽然靠近,直接吻了上來。

  這不是兩人的首次接吻,但考慮到龍雲兒的個性,這可真是破天荒頭一遭,不但吻了上來,更是一個熱切需索的吻,熱情的程度,甚至有些侵略性,著實讓溫去病詫異,不曉得龍雲兒這段時間到底跟著冥界屍龍學了什麼?

  ……奇怪,她不是整天在看動物星球,觀察萬靈生態嗎?怎麼會……呃,萬靈的生死循環,也包含生殖部分嗎?她不會專門挑那個看吧?那追劇不就成了謎片大全?

  才這麼想,這個熱吻開始進化,龍雲兒雪白的柔荑,探入溫去病衣內,碰觸著火熱的胸膛,生澀卻不失靈巧地解著他的衣衫,當溫去病理解了她的意圖,這感受可不是一聲驚訝了得。

  「雲兒,妳……」

  「哥哥很快就要離開這裡了吧?在那之前,雲兒想跟哥哥多要一點回憶,多留一些溫暖……」

  「呃……這地方……好像有點……」

  溫去病並不是沒試過在戶外歡好,問題是……房屋頂上?這麼嗨的體驗可真是不曾有過。

  「只要哥哥喜歡,哪裡都不成問題,哥哥難道不喜歡嗎?」

  溫去病本來還想說幾句,但看龍雲兒緩緩褪去衣裳,雪白的雙肩下,性感的鎖骨線條底,渾圓高聳的隆起,把繡工精美的鳳凰肚兜,撐得好像隨時要破空飛出,當下……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妳姊姊……我們這樣子……」

  「姊姊希望哥哥能夠自由,只要是哥哥真心想做的事情,姊姊一定不會反對。」

  龍雲兒解開頸後繫繩,讓肚兜飄落,「雲兒也希望哥哥能自由,哥哥……難道不想任性一點嗎?」

  溫去病剎時無顏,覺得……人生偶爾任性一點,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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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半生顛沛流離,溫去病對於自己的婚姻,不曾有過什麼設想,成家這種普通人的必經過程,在自己身上,似乎太過遙不可及,什麼柴米油鹽,家庭相處,對日日打滾在生死邊緣,生恐被敵人抓到破綻的自己,當真如夢又似幻。

  就算是與龍仙兒拜堂成親後,所謂的婚姻,也僅限於彼此,像普通人那樣男女雙方結合,還連帶著背後兩大家子,這種婚姻連帶關係,溫去病自己根本就沒想過,龍仙兒也忙到沒空想。

  理論上,溫去病父母都已不在,龍仙兒喪母,只有父親龍承運在堂,又因為曾經的過往,談及雙親對彼此都是個忌諱,於情於理,應該是沒有什麼與岳父母相處的機會。

  因此,溫去病作夢也想不到,自己會在黑山之中,體驗到原本不該存在的姻親關係,冥界屍龍表現出來的態度,倒不是以龍雲兒的母親自居,更像是祖奶奶、祖宗之類的高位存在。

  在黑山的幾日裡,初承雨露的龍雲兒,恣意貪歡,既羞怯又大膽,展露的動人風情,連溫去病都常常看得痴了,兩人之間的熱情火花,甚至還超過先前冥府紅樓內的那段新婚燕爾。

  要說有什麼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到處都有個超大顆的電燈泡!

  身在黑山之內,別說兩人只有大能層次,就算雙雙萬古,也不可能躲得過冥界屍龍的窺視,據龍雲兒所說,整個黑山,大半是冥界屍龍的身軀所化,億萬里山巒,層層疊疊,俱是龍軀,哪裡有什麼動靜能瞞得過它耳目?

  對此,龍雲兒倒是落落大方,「諸天萬界,有哪個角落不在永恆者視野之內?既然到哪都會被看著,多這一雙兩雙,有什麼差別嗎?」

  「……妳倒看得開。」

  溫去病頗難理解,龍雲兒那麼怕羞的一個人,怎麼會在這事上頭那麼放得開,屢屢讓自己感動驚喜?難道,成天看動物星球,有助這方面的思想開拓?如果真的是,那自己也該去訂幾套來看看了……

  幸好,冥界屍龍還算識相,給這對正需要相處時間的男女,足夠的獨處時光,雖然整座黑山之內,老嫗的氣息無處不在,視線可能也無處不在,但至少身影是看不見的。

  龍雲兒依偎在溫去病身邊,在這小小空間內的各處留下回憶,從小樓的屋裡屋外,茅頂梁下,連溫去病都覺得自己夠荒唐,估計往後怎麼都不會忘記這段時間。

  「……在這裡,始終壓力大了點。」溫去病嘆道:「要是能到外頭去就好了。」

  龍雲兒靠在溫去病肩上,扯著床單,遮住自己窈窕的身軀,笑道:「別這樣,姥姥已經很忍讓了,這幾天都把時間騰出來留給我們,自己全去追劇,連一文錢都不用給,就打發了室友出去看戲,這種好事哥哥你去哪裡找?而且就算在外頭,姥姥想看難道就看不到了?」

  溫去病本想點頭,可是與龍雲兒美麗的眼眸一對,想起視野共享這件事,登時又覺得怪怪的,尷尬道:「心裡總會有點疙瘩,妳能不能……別用這眼看我?閉上一隻眼,或是轉過頭之類的?」

  還沒等龍雲兒回話,半空中如雷龍嘯,爆炸似的響起。

  「他媽的這裡地方就這麼點大,你還指望我能讓到哪裡去?全讓給你了行嗎?」

  男女交雜的聲音,充滿怒意,龍雲兒忍不住吐了吐舌頭,在溫去病懷內縮了一下,笑出聲來,「其實……姥姥是個好人。」

  溫去病不置可否,心裡卻是清楚,別看老嫗脾氣暴躁,其實從未對己出手,沒有惡意,而萬古位階的大人物,基本上沒幾個耐性好的,動不動發起脾氣就是開殺,某些甚至直接毀滅小千世界,動輒殺戮千萬,相形之下,冥界屍龍為了「孫女」的幸福,如此委曲求全,已經是超不容易了。

  這並不代表冥界屍龍是個溫吞的老好人,幾天裡,龍雲兒帶溫去病進窺黑山隱密,參觀了山內深處的矗天屍壁,著實讓溫去病心驚肉跳。

  萬古以來,那些闖入黑山,卻沒有機會出去的拜訪者,都被留在那裡。

  或全屍、或殘缺亡骸,一個個獨立的方塊,矗立成壁,看似晶體,其實是種特殊的封印手法,分隔出一個個禁閉空間,斷絕了生機,時間被停止在死亡的那一刻,猶自殘留幾分感受,永恆感受著慘死的恐怖與痛楚……

  屍壁內密密麻麻,不知多少犧牲者的亡骸,在這裡承受著永恆痛楚,為大膽闖關的冒失,付出悔之晚矣的嚴厲代價!

  這麼一面矗天屍壁,位於黑山深處,外人沒什麼機會見到,如果直接放在黑山門口,不知道多少高手、強人見之心驚,會被阻嚇在外。

  建起這片屍壁的老嫗,肯定不曉得啥叫心慈手軟,如果因為龍雲兒,因為它表現得有些癲狂,就以為它可欺,下場就是成為矗天屍壁的材料,這點溫去病絕不懷疑。

  抱持著謹慎與敬意,在與龍雲兒旁若無人地歡好數日後,溫去病重新拜謁了黑山之主,客客氣氣地向老嫗見禮。

  「姥姥,之前大水沖了……自己人的廟,些許誤會,還請您大龍不計小人過,不要和我計較,這是酆都那邊產的鬼齒雙頭蕈,年份上乘,效果一流,謝謝您對雲兒的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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