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戰刀的後六道封印,同樣各有玄妙,最核心的那三道,施放者甚至不在冥皇之下,某些玄奇變化,可能還有過之,我根本就沒有把握能解得開。」
龍仙兒嘆道:「風雨戰刀失落萬古,又承載著霸皇重生和重回巔峰的希望,這些年裡輾轉不知經過幾家的手,背後牽涉諸天頂峰的大人物們的鬥爭,別說我們,就算是霸皇自己看了這刀,估計也要頭痛。」
身在始界的時候,大能層次就可以橫著走,享受所向無敵的感受,無論什麼事都翻不出自己的掌握,但也只有來到外頭,才曉得大能其實是何等渺小,特別是牽涉到諸天頂峰那些大人物的鬥爭,這根本就不是大能有資格參與的遊戲。
「你最是擅長建構封印與拆解,或許,能有什麼辦法也不一定……只要能提前解開冥皇的三道封印,後六道……解不開其實也沒關係。」
雖是這麼說,龍仙兒卻對溫去病並不抱多大的指望。那個人當初栽培自己,就是以取代溫去病為目標,所以但凡他學過的東西,自己也都學過,雖然想要完全取代是不可能,但如今自己大概也是他六七成的本事,否則也不可能走後門撬開冥皇封印,可哪怕將這效率再翻倍,除非有什麼特殊神器輔助,不然也根本不可能動後六道封印。
「……你那是什麼表情?」轉過頭,龍仙兒卻發現溫去病面上神情古怪,問了一聲,才聽見他略微遲疑道:「妳……是不是對這刀究竟怎麼落到冥皇手上的過程,不太熟啊?」
「你竟然知道?」龍仙兒訝道:「龍皇那邊共享來的訊息,從沒有提到此刀輾轉源流,事涉諸天秘辛,恐怕萬界之中,也不過寥寥幾位大人物知曉,我也就無處查起,你卻是如何……呃,你在鬼市待了這些時間,那裡……」
龍仙兒才思機敏,立刻想到進來冥府傳聞中,溫去病所化身的赤魃聖子,得到了酆都鬼君的遺秘,身負永恆者的傳承,如果說他能知道什麼自己所不知的秘辛,定然與此有關。
心中一動,龍仙兒脫口道:「裡頭六重封印的其中一位,就是昔日的酆都鬼君?」
溫去病點點頭,著實佩服這個老情人的靈敏心思,「內三重是酆都鬼君的手筆,當初該是仙界拿了刀不願意自己處理,特別用了手段,送去給它,至於中間三重帶著佛氣,應該是地藏金龍之力無誤……我此番過來,就是奉命從冥皇手上取刀回去,我發現,這些大人物都挺噁心的,不去拆別人的封印,都只在別人的封印上再加封印,專門給後來人添堵,這是想噁心死霸皇嗎?」
龍仙兒道:「你認得出來,那……」
「我也都能解。」溫去病才說完,龍仙兒就錯愕道:「你在開什麼玩笑?你……什麼時候提升到這種層次了?就算你得了酆都鬼君的傳承,也不代表能解鬼君封印,更何況還有地藏,萬古的封印哪是這麼好撬動的?就算是地藏讓你來取刀,也不會就這麼讓你半途解開封印吧?」
「信不信由妳。」溫去病手一攤,無奈道:「真的不是我本事大,只能說……很多時候,麻煩找妳,比妳找麻煩的速度要快很多。」
有鬼君傳承,未必能拆解鬼君親手打造的封印,這個質疑確實沒錯,但問題是自己不單有傳承,還能直接使用鬼君之力,原鎖對原鑰,開解封印的可能性就很高,至於地藏……那傢伙當初直接給自己一件信物,當中蘊含力量,顯然就是來解封開鎖的。雖然不知道那個傢伙躲在背後,究竟在算計些什麼,但祂顯然不擔心自己半途解封帶著刀跑路……
難住龍仙兒的後兩道關卡,對自己來說卻全不是問題,反倒是地獄龍皇的親手施展的三重封印,這個非常要命,如果要由自己來拆,即使有鬼君之力和萬鬼願力,也不可能直接將處理提升到萬古頂尖的層次,那就只能花個幾年時間,先組裝一個星辰規模的超巨大法陣當鑽頭,慢慢拆解,整個工程……可不是短短几百年能搞定的。
「看來也當真是天命註定……」溫去病話說到一半,忽然就此打住,原本是想說「天命註定我們兩個一起,正是最佳組合」,但在當前的氛圍下,這話自己怎麼都沒法說出口。
龍仙兒直接瞥了溫去病一眼,縱然話沒說完全,但以她聰慧,又如何猜不到本來接下來該說的話,還有溫去病為何突然停住,沒有說完的理由,當下揮手收起投影,道:「霸刀你又打算怎麼處理?這刀……」
「當然是歸我!」溫去病道:「妳負責解前三重,我來解後六重,我的勞力付出多,難道刀還能歸妳嗎?」
「不是。」龍仙兒沉吟道:「所以,你是打算直接把刀帶走……」
「我不帶走,難道還留著便宜妳啊?」
溫去病理直氣壯地開嗆,心裡卻明白龍仙兒的實質顧慮。她並不是怕刀被自己所得,後頭用來幹些什麼,而是怕刀最後被霸皇所奪,如果沒有保住刀的能力,直接取刀離開,根本是帶塊催命符在身上,徒然成了霸皇的運輸大隊長,那還不如乾脆把刀扔在這裡。冥皇身在冥府,是貨真價實的永恆,更有十殿閻羅輔助,正常來說根本不是霸皇能夠撒野的地方,甚至可以說是諸天最安全的存刀點……
然而,霸刀之事,已經不光是純涉霸皇那麼簡單,萬古輾轉,一堆傢伙都往刀內加私貨,現在霸刀還牽涉到地藏之事,搞不好還真有地藏元靈深藏其中,這事只有等自己解開封印,接觸到霸刀,才能判別,取刀之事已是勢在必行,這話……就不好和龍仙兒說了。更何況,自己渡冥河的時候,見過那個人和霸皇昔日闖冥府的留影,真不敢說霸皇就不能再闖上一次……
「……倒也是,這刀現在交到你手上,或許也好。」
龍仙兒苦笑點頭,自己看得出溫去病話中有所保留,取刀可能另有目的,但厄滅之刻即將到來,屆時冥府天地倒懸,冥皇力量跌落,再非至高無上的永恆,刀留在冥府就非常危險,還不如早點被老溫拿走,此事關乎冥府隱密,這話……就不好和老溫說了。
雙方都是明了重點的人,共識很容易就能夠形成,龍仙兒深知溫去病的個性,自也不會傻到去問一些「褒麗妲你又要如何處理」、「你到底要站隊哪邊」之類的愚蠢問題,甚至連溫去病這段時日在鬼市的相關經歷,都顯得過于敏感,所以在霸皇之事有了共識後,龍仙兒直接看了看左右,開口道:「你要換衣服嗎?不換的話,我先去裡頭梳妝了。」
「……什麼?」
溫去病聞言一下發愣,稍後才反應過來,龍仙兒所指的,卻是兩人迫在眉睫的危機,就在不久之後,婚禮就要開始,屆時,那條瘋狗與大批鬼差會過來接人,而就眼前的情況看來,己方根本沒有得反抗。
「……妳倒是很看得開。」溫去病冷笑道:「人家逼妳成親,妳就這麼一點也不反抗,就這麼簡單地屈從了?」
「這個自然,我哪及得上始界第一武神高大尊貴,一堆女俠、名媛搶著和你爭婚,得要慢挑細選,說到底,我不過就是宮廷里一個刷馬桶的垃圾婆,本就該在宮中孤老終生,有幸被放出去結親已經是天大幸運,如今又有什麼好不甘心的?而且……」
龍仙兒本想說「你們碎星團的馬桶我也沒少刷過」,話到嘴邊,終究還是說不出口,不願給他知道,當初自己時常化身老大媽,潛伏在碎星團中,幫著洗衣做飯,打雜刷馬桶,尚蓋勇、褒麗妲那兩個臭傢伙就不用說了,光是眼前這個死男人,自己就不知幫他補過幾次衣衫,洗過多少底褲……
如果讓他曉得,自己當初並不是一直冷眼看著碎星團戰鬥,最後出來負責處理這些已經沒用的鷹犬,而是一直就參與在其中,跟他們一起流血流汗,或許,他的態度會有所不同。
……但這些卻不是自己要的,根本從頭至尾,自己就不曾考慮過,要在他面前搖尾乞憐,求什麼解釋,得到什麼諒解……唯獨在這點上,自己與姓李的笨蛋是有志一同……
「而且什麼?」溫去病隱約感覺,龍仙兒的那句話底下,好像有什麼重要訊息,如果知道,能解自己很多困惑和疑難,自己想要追問出來,卻只得到龍仙兒一個白眼。
「而且,我當初跟你行過的婚禮,也不只是一次兩次了,反正大家都是熟門熟路的,不過是多來一次而已,用得著這麼呼天搶地嗎?」
「我……什麼時候……」
溫去病聞言瞠目結舌,不知道對面在說些什麼,跟著才想起來,當初在龍家的半年,自己和龍仙兒玩過家家,就好幾次裝著舉行婚禮,摘花編環為鳳冠,堆石頭當作雙親,親口唱著婚樂,跟著就開始拜天地、拜高堂,雖然不過是裝模作樣,但龍仙兒事事講究,確實也似模似樣,很像是那麼一回事。
還記得,一次午後的陽光灑下,小小的龍仙兒板著面孔,稚氣的小臉蛋,神情卻無比認真。
「……今日你我拜了天地,從今以後,你敬我為兄,我愛你如弟,我們就是手足了,從此義氣為先,有道是兄弟如手足,夫妻如衣裳……」
「等等!妳這台詞根本就不對吧?拜天地根本不是這種關係,妳這是義結金蘭,不是成為夫妻啊!」
「是嗎?那就是我剛剛看錯模板了?沒差,那換一個也成。」
龍仙兒聳聳肩,舉起手掌,神情極其虔誠,凝眸看來,一字一字道。
「我龍仙兒,在這滄溟大湖,請四海八荒諸神見證,自今日起,與溫去病結為夫妻,生生世世,傾心相待,無論禍福,永不相棄!」
不過稚齡的女孩,說著與年紀全不相符的誓詞,對面的男孩聽得目瞪口呆,結結巴巴,只能豎起大拇指,讚嘆道:「大、大哥,雖然不知道妳這又是從哪本小說抄來的,但聽起來,真的好有氣勢,好牛逼啊!」
「牛逼你個頭啊!趕緊照我說的念!」
「……喔……我……我溫去病,自今日起,與龍仙兒結為夫妻,生生世世,傾心相待,無論禍福,永不相棄!」
照著對面的要求說完台詞,穿得一身鮮紅的男孩,看著女孩摘下頭上花環,湊過來認真對自己說道:「我們既已成了親,有些話我便要先說在前面……」
男孩吞了口口水,「妳說。」
女孩的神情極其慎重,秀美的童稚容顏,自有一股懾人心魄的魅力,「我……我們既然已經對滄溟大湖立了誓,是生生世世要成為夫妻的,你便生生世世不能對不起我,我這個人一向愛恨分明,你若是膽敢負了我……」
男孩顫聲道:「妳、妳便要如何?」
「你若負了我,那些誓言便全不算數了,我會……」女孩緊緊握住拳頭,認認真真,一字一字道:「切下你的小雞雞,連根拔起,拌辣椒剁碎,拿去餵狗!」
「……妳……妳難道不覺得,既然抄襲人家的台詞,就要完整抄錄,才是對原著的尊重與美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