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女子靜靜地站在門內,她將發挽成垂雲髻,其間斜插了一支如雪玉釵,另戴了一彎皎月飾。清亮含情的凌波目,含丹如花的櫻、桃唇,膚若凝脂,眉似墨描。不施脂粉,卻美得那樣純粹,那樣動人心魄。上穿玉白羽紗水袖衣,袖邊帶著細小的刻絲金細紋,構成飛雲的樣式。下著束腰月白散花裙,裙角有幾朵藍色虞美人,又透出幾分剛烈和飄逸。
「不知夫人在此,末將打擾。」蘇塵急忙行禮,她就是有兩面之緣的神秘夫人,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這裡可是皇家園林禁地,她究竟是誰?
女子微微點頭:「原來是蘇塵將軍,既然來了,就進來喝杯茶吧。」說完也不理蘇塵是否答應,轉身就往裡走。
楊傲小聲道:「兄弟,夫人的茶可輕易不會給旁人喝,你有福氣啦。」
因為少與人喝才顯的珍貴,這叫物以稀為貴。
小院中的亭子被白沙遮住,四面擺上屏風,地上鋪著厚厚的毛毯,四個暖爐炭火正旺,外面氣溫雖低,廳中卻是溫暖如春。
案上擺著一張七弦琴,旁邊小桌上擺放著茶具,一名美麗的侍女跪坐於小桌邊正素手烹茶。見到蘇塵隨在女子身後進來,侍女就把報以很奇怪的眼神。
也只有神秘女子這樣的美人才能用得起這樣美麗高雅的侍女,這叫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醜陋的主子絕對不會用一個美麗的貼身侍女,那會形成鮮明的對比,讓美得更美醜的更丑。
「將軍請。」
外面山風呼嘯,廳內清茶美人,呼吸之間全是清雅芳香,蘇塵就有如入仙境的感覺。
「將軍懂琴?」女子香唇輕起輕輕的說。
蘇塵道:「末將不會撫琴。」
女子就顯出失望之色,雖然一閃而逝,卻被蘇塵捕捉住。
蘇塵接著道:「琴乃清雅之物,沙場之上殺氣太重,末將唯恐殺氣將清雅的琴沾染殺氣,故此,末將喜洞簫。」
女子秋波一閃,「素雅,去將白玉簫取來。」
「是。」
侍女起身就出了廳閣。
「適才撫琴,沒想到驚動將軍,就請將軍吹奏一曲如何?」
蘇塵就暗暗撓頭,這叫什麼?這叫提抗議,人家從這裡悠然自得的彈琴,自己聽琴也就罷了,還在那邊鼓掌喝彩,這屬於驚擾主人,人家這是不願意了,自己若是不能達到主家滿意,說不得要追討自己一個不恭之罪,唉,聽就聽吧,自己出聲做什麼?找事了吧?
蘇塵道:「夫人,末將的簫聲多殺伐之氣,只恐污了夫人的玉耳,還請夫人海涵。」
女子只是低頭撥弄琴弦,卻是不答他,就讓蘇塵心中壓力劇增。楊傲呢?楊傲在此是否可以有緩?
不多時,侍女素雅取來一支玉簫,蘇塵一下子就被玉簫吸引,絕對是上等羊脂玉精雕而成,光只是這玉料就夠自己幾年俸祿。
「將軍請。」素雅將玉簫送到蘇塵面前,大眼睛好奇的看著他。
洞簫入手,一種溫潤得人感覺就讓蘇塵再將玉簫的價值翻倍。
「好簫。」蘇塵忍不住贊道。
女子道:「無非是一支簫,將軍請。」
逼到山崖前,是騾子是馬必須拉出來溜溜,雖然不知女子究竟是何方神聖,但是,蘇塵感覺自己要是不能讓女子滿意,只怕這小院的門進來的容易,出去卻難。
趕鴨子上架,鴨子也必須要上去。
蘇塵道:「末將獻醜。」
將玉簫移至唇邊,就聞到一股似蘭似幽的芳香,這股芳香清新宜人,讓人忍不住想大大吸一口,芳香來自何處?
一首歡快的《碧澗流水》婉轉奏出。
一曲畢,廳閣之中的空氣似乎不再那麼壓抑,蘇塵心說:我可以走了吧?
女子玉首輕垂出神的看著七弦琴,似乎在思索什麼,除了偶爾金步搖輕輕晃動之外,全身上下沒有意思微動,她就像一尊玉石雕像,完美到極致,蘇塵只看一眼,就被深深吸引。
忽然女子玉指微微一動,一律琴音輕輕傳來——高山流水。
蘇塵情不自禁的舉簫相和。
餘音裊裊,兩人都沉浸在第一次愉快合奏中。
叮咚一聲脆響,將兩人從奇異的感覺中驚醒,女子道:「玉簫為我平日所用之物,今日就送與將軍。」
怪不得會有如此香情,原來如此,蘇塵恍然大悟,這是女子的口脂香澤。
蘇塵忽發奇想:這算不算變相接吻?
女子起身走出廳閣,蘇塵就知道自己該離開了。
「將軍請。」素雅現身,輕輕一禮。
「多謝。」
蘇塵起身往外走,在經過素雅身邊時,素雅輕聲道:「夫人這幾日一直在此地。」
什麼意思?蘇塵微微一愣,卻見素雅微微屈身行禮,玉首輕垂,自己根本無法從她的表情上看出這句話的含義。
楊傲將蘇塵送出小院,蘇塵很想詢問一下這位神秘女子的事情,但是楊傲向他微微搖頭,輕聲道:「兄弟,玉簫乃是夫人心愛之物,你要妥善收藏。」
一抱拳楊傲轉身走回小院,只留下蘇塵一個人看清風明月。
玉簫乃是夫人心愛之物,這句話什麼含義?看看玉簫,看看小院,又想起素雅那句話:夫人這幾日一直在此地。蘇塵的心終於怦然而動。
尋找最後一根神木的任務交給雄闊海、麥鐵仗、上官雲、董千里四人負責,蘇塵的心神就飄到神秘女子身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是人之常情,女子自帶的神秘光環又將蘇塵的好奇心帶到頂點,蘇塵想知道真相解開的那一瞬間,會是怎樣一副情景。
第二日,溜達一陣子之後,蘇塵再次來到小院前,就看到楊傲正站在那裡東張西望,見到蘇塵現身,楊傲臉上顯出一絲笑容,做了一個進的手使離開。
院門微開,蘇塵伸手推門,忽然就想起一首名句:僧敲月下門。
此情此景,是否是當年詩人的感覺?
小院中靜悄悄的,偶爾會有一縷琴音傳來,素雅就站在廳閣之前,看到蘇塵走進來,素雅微微一禮,向廳閣一引,然後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