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州國,安月村。
剛好進入三月,眼下這個時節隨處可見綠色的青草,走在哪裡都充滿了草的清香。村里僅有的幾棵李子樹上也開滿了花,繁花似雪,白茫茫的一片,風吹過空氣中都滿是花的清香。
農家人一般都起得早,此時的地里可見稀疏忙碌的身影。
坐落在安月村南部的安家大院卻不見人出來。但是安家的院子周圍卻是圍繞了不少的人,大多數的人背上都背著背簍,手裡還拿著鐮刀,顯然也是剛準備出門幹活,不知道看見了什麼才停下了腳步。
「我的大丫啊,是娘對不起你啊,是娘沒保護好你。」
「娘,你救救大丫吧。」蘇氏哭著,又轉過身求著一個頭髮花白的老太婆。此人儼然就是大丫的奶奶,然而她沒有出口安慰,表情更是一臉的厭惡。
「長姐你醒醒,你看看我,都是我不好。」
一個身穿灰色補丁衣服的小丫頭,正搖晃著木架上躺著的女子,很是自責的哭泣著。她就是大丫的妹妹,安二丫,今年十一歲,比安大丫小一歲。
地上的木架上放著的瘦弱女孩,頭上包著灰色的帕子,血跡早已經滲透了,此時儼然哪裡還有什麼氣息呢。
「哭什麼喪呢,如此不識抬舉的賠錢貨,晦氣的東西,不知道享福死就死了。」
說話的人正是安大丫的祖母江氏,此時忍不住的罵了出來。
原本想著將安大丫嫁出去後賺一筆,卻沒想到這死丫頭在成親的前一天偷跑了出去,找到的時候已然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弟妹啊,大丫嫁給張家老爺有什麼不好,張家的情況大家都知道的,可是頓頓有肉吃呢。你家大丫嫁過去要是生個兒子,那可就享福了。」
王氏看著地上哭得梨花帶雨的蘇氏,嘴上勸著,實則心裡早已經笑開了花。要不是她,就安大丫這醜陋長相嫁的出去才怪。
「享福,大嫂,你怎麼不把你家月華嫁過去呢。」那張屠夫可是四十有五了。
蘇氏聽到王氏的話,饒是再能忍,此刻也受不了,不由得怒聲說道。
「我娘說了我可是嫁官老爺的,你家大丫長得這般丑,能嫁這樣的人家已經燒了高香了。」
安月華聞言,怒不可遏的說道。這死女人居然這般說她。
「王氏都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大丫。」
蘇氏說著,人已經站了起來,不管不顧的伸出手就要掐王氏。
一切來得太快,眾人還來不及反應,就看到蘇氏摔倒在了地上。
「娘。」
隨著安二丫的喊聲望去,蘇氏此刻已經跌坐在了地上。
待在一邊的安三丫趕忙上前扶著,卻看見蘇氏的身下流出了紅色的血液,一時間說不出話的她,嚇得不知所措。
「蘇氏出血了,莫不是要流產了吧,真是造孽啊。」
院牆不算太高,且又有雕刻的空隙,外面的人早已經將裡面的一切看在了眼裡,也不知道是誰吼了這麼一聲。
安老頭見狀,罵罵咧咧的回了屋,只覺得晦氣得很。
王氏見狀也被嚇到了,這都什麼事,她不過就輕輕推了下,怎麼就。肯定是她身子太弱了,才不關她的事。
想著,王氏就想拉著安月華往屋子裡跑。
「你不能走,你害了我姐,又害我娘,你不能走。」
安二丫上前一把拽住了王氏的衣角。
安二郎和安三郎見狀,趕忙跑了過來,一把扯開了安二丫的手,將她整個人都推到在了地上。
「死丫頭,你姐弄到今天這樣,只能怪她自己不識抬舉。至於你娘,自己犯賤活該。」
安二丫爬了起來,向著江氏的方向走了去,直接跪在了她面前。
王氏聞言,眼裡閃過抹不屑,誰知道是不是安大海的種呢。這安大丫可是長得一點也不像他們,還孫子呢就蘇氏這賤人只配生賠錢貨。
「就你娘那樣都生了些啥,一屋子的賠錢貨,喪門星,要是在生個賠錢貨,真真是不敢想呢。」
聽到王氏這般說,江氏的臉色也變得不好看起來。
自安大海上山後就沒有再回來,村里派人上山去了找了也沒有找到,就只在崖邊找到了安大海的一隻鞋子,怕是凶多吉少了。
這要是在生個賠錢貨,想想都糟心,這孩子能流掉自然是最好的,不然還得養,這可都是一張張嘴要吃飯的,若是有病那就更麻煩了。
「王氏還不快把蘇氏扶回家去,二丫你們也跟上。大河、二郎這大丫就交給你們了,隨處找個地埋了吧,三郎你去把許大夫找來。都散了吧,看什麼看,誰家沒點事,你們都閒著不用種地呢。」
周圍的人聞言,看沒啥好看的想著還有活干,這才一一散了去。
蘇氏一聽,掙扎著想上前,卻被王氏給拉著,人直接就暈了過去。
「娘,你怎麼了,你醒醒。」
安二丫看著忽然昏過去的蘇氏,嚇得大聲喊了起來。
「叫什麼叫,你娘死不了,還不跟著我扶著她回去。」
王氏白了安二丫一眼,要不是這麼多人看著,她才懶得扶著她。長得這麼高,身形還這般瘦,懷著孩子都比她瘦,真是個狐狸精。
安二丫和安三丫互相看了眼後,站在一邊扶著蘇氏進了屋子。進入屋子後,王氏便鬆開了手,罵罵咧咧的出了屋子。
沒一會兒,蘇氏就醒了過來,開口惦記的就是安大丫。
安三丫和安二丫雙眼通紅,聞言剛哭過的眼睛又流出了淚,長姐明明就沒了氣息,可是娘親還是如此執著。
看著激動的蘇氏,安二丫點了點頭,示意安三丫照顧蘇氏後,自己則轉身出了院門。
剛出門就聽見院子裡傳來了驚叫聲。
安月華心裡一直都是記恨安大丫的,趁著安大河他們去挖坑,看著躺在地上的安大丫她走上前一腳就向著安好的胸口而去。
卻不想這個原本死了的人,在她踹了兩腳後居然一把拉住了她的腳。
她越是掙扎,腳上的手越是用力,捏得痛的眼淚直流。
「救命啊,詐屍啦,娘,爹你們快來啊。」
此時地上的安大丫已經睜開了眼,神情有些微冷。整個人已經坐了起來,手中握著安月華的腳。
見安大丫神色正常,清澈的目光上下打量著院子四周,安月華嚇得不行,一直在驚叫著。
「你這死丫頭,你不是死了嗎。啊。」
「嘴真臭,腿真肥,叫毛線。」這女人是烏鴉變的吧,嘈雜欠打,居然敢對自己動腳。
隨著安大丫清冷的話語剛落,就見安月華一個翻轉,人直接落到了地上。而安大丫則騎在了她身上,手左右開工對著她那白皙的臉就是一頓扇,敢踹她活膩味了。
剛出來的安二丫正好看見安月華被揍,記憶里一向逆來順受的人突然變了個樣,驚得安二丫站在原地,久久都沒回神。
此時的安大河和安二郎正好從山上挖坑回來。準備將安大丫抬去埋了,卻不想剛到屋門口就聽見了安月華的驚叫聲,一看也是嚇了一跳。
「怎麼,我沒死你們很詫異。」詐屍,想像力倒是豐富,做賊心虛倒是有。
安大丫將安月華踢到一邊,緩緩的站了起來,她頭上的血已經凝固了。但是血跡混合著泥土,在加上她那張似鬼面一般的臉,著實有些嚇人。
屋裡的人也聽到了安月華的喊聲,也都跑了出來,看著站起來四處走動的她,一個個都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氣。
由於害怕,一個個都站得很遠。江氏和王氏也都嚇得不行,剛剛他們明明摸著她沒了氣息的,眼下居然活了。
看著周圍古樸的屋子,在看看自己破爛的一身衣服,以及周圍的古裝男女,腦海里的記憶翻湧而來,痛意撕扯著她的神經,怒火在心裡蔓延隨後又歸於平靜。黎安好已經確認她已經穿越了,只是這原主的親人都特麼的太極品了。
「你沒死太好了,家裡也不用退還聘禮了,你嫁過去不也享福,你就看開點,要是大郎哥中了舉人,大家都好嘛。」
安二郎自然不是真心的,但是想著能忽悠這丫頭自願嫁,那自然是最好的。那可是一百兩的聘禮啊。
安大丫看著說話的安二郎,腦海里逃婚的記憶浮現,嘴角頓時浮起抹冷笑。說的比唱的都好聽,咋這麼有臉呢。由於剛剛的動作,頭上疼痛不免加劇了幾分,還伴著頭暈,顯然可能還有點腦震盪。
想將她嫁給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做繼室,還美其名曰為她好,真是可笑。
此時安三郎已經請著許大夫回來了。
看著醒過來的安大丫,許大夫也是一驚,走上前就把了下脈。
「奇了,這脈象。你這丫頭居然沒死還活過來了,真是奇蹟啊。」之前背回來的時候,就是他給看的,眼下他自然是震驚得很。
可是脈象顯示,這丫頭除了身體有些虛弱和外傷外,根本沒有性命之憂了。
安大丫打量著這青衣老頭,穿得一般,長得一般,看著自己那眼神要多詫異有多詫異,就差沒想把她給解剖了。
顯然是給原主看過的,是他斷言原主死了的。
「沒死就好,好好活著。」許大夫說了句後,就走了。
這老頭廢話真多。
見眾人都關注著安好,被安好打暈後醒過來的安月華不由得大哭起來。
「娘,你們看看這小賤人都把我打成什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