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盜賊進宅

  安靜的雪夜裡，將軍府一道身影悄悄推門而入，不多久，門被再一次打開，一個身材高瘦，氣場強大的男人走了進去。

  「將軍。」黑影見人進來，立刻半跪著抱拳，恭敬道。

  楊靖勇目光盯著地上的人，黑眸一凜，聲音冷得讓人打顫，「你對宅子裡的人動手了？」

  地上的人知道將軍誤會了，不敢隱瞞，頂著壓力解釋，「回將軍，屬下謹記著您的話，沒有生事，身上的血是別人所留。」

  「仔細說來。」楊靖勇臉色好看了些，士兵的話他也抓住了重點。

  士兵感受到頭頂的壓力小了不少，心底暗暗長鬆一口氣。

  「將軍，古家大宅周圍還有一群人，約莫三十人，個個都是練家子。」

  說完，地上的人臉色微微有些不自然，他不敢跟將軍說他是如何狼狽逃回來的，他怕將軍一個不滿意，把他派去軍營里當伙夫。

  伙夫雖然吃得好，可哪裡有往上爬的機會。

  楊靖勇盯著地上的人，也不戳穿他的小心思。

  「下去休息吧。」楊靖勇擺手讓他下去。

  等士兵一走，楊靖勇坐在椅子上一扣一扣的敲擊著桌案，心裡琢磨著柳青草的事。

  ……

  一夜過去，風雪依舊摧殘著這片生機萎靡的土地，柳青草伸伸懶腰從床上爬起來。

  推開窗，柳青草眉頭幾不可查的蹙眉，風雪不見小，回去的時間又要多耽誤一日了。

  昨夜忙活到了大半夜，又看了一會書，現在腦子清明得很，一點都不混沌。

  打開門走去廚房，廚房的鍋里熱著食物，這是柳四的，習慣，只要她沒起，就會把吃的放在鍋里熱著。

  柳青草將溫粥和饅頭取出來放桌上，開始慢慢的吃起來。

  柳蕭他們早已出發，院裡如今只剩下柳四，柳六，禹城還有她，少了柳五在身邊轉悠，宅子一下子就安靜下來。

  昨夜的火鍋，吃得每個人都十分盡興，柳五更是嚷嚷著讓柳蕭他們多去找找無人的村子，只為有了更多的存糧，之後的日子能多吃幾頓火鍋。

  早飯吃完才半刻鐘不到，就見柳六一個閃身來到了她的面前，眸子裡閃過急色。

  柳青草眉頭微皺，手裡藥粉已經撒向堂屋門空中，還沒來得及問，門口突然出現五個陌生男子。

  柳青草冷臉看過去，這些人手裡拿著大刀，鬍子遮住半張臉，瞧不出具體模樣。

  廚房就來了五個人，放糧食的庫房，人肯定是少不了。

  五個絡腮鬍子凶神惡煞的盯著柳青草和柳六，手裡的刀舉在半空，在兩人身上看了一會兒，其中一個人才惡狠狠道，「糧食在哪兒！？」

  柳青草不以為意的略微抬眼看了男人一眼，唇角微微向上一彎，哼了哼聲，「你還是好好想想怎麼走出這道門吧。」

  柳青草聲音很輕，落在五人耳里卻是一駭，他們在此埋伏了數日，對這裡面的人自然是有所打聽，驟然一聽這話，心中頓時膽戰心驚。

  莫非，那些人又去而復返了不成。

  五人互相對視一眼，眼裡凶光乍現，他們提起手中的大刀越發的逼近兩人。

  「咚！」

  「怎麼回事！？」正準備朝柳青草提刀砍過去的男人突兀的聽見身邊響動，眼睛朝便是看去，只覺一陣頭暈目眩，手上動作一滯，隨後直挺挺的倒下去。

  緊接著，又是三道悶響在廚房響起，大刀也隨著落下，砸在地上發出釘釘鐺鐺的脆響。

  柳六沉默不語的將地上的人用繩子綁上，地上的大刀拾起放在廚房角落。

  在看見姑娘出手的一瞬間，她手裡的劍就收回劍鞘。

  她們知道，不比武功，姑娘比他們任何一人都要厲害。

  「姑娘，這些人怎麼處理？」柳六不帶感情詢問。

  柳青草瞥了一眼，「扔這裡，我們先去一趟庫房。」

  柳六輕點螓首，跟在柳青草身後去了庫房。

  一路上倒是沒有碰見其他的賊人，柳青草手心裡的迷藥，也在離著倉庫越近時，捏著的量越大，藥效也是越好。

  「柳六，你去探探倉庫這裡有多少人。」柳青草側身躲在角落位置，聽著窸窸窣窣的各種聲音，她沒有貿然出現，而是吩咐柳六先去打探一番。

  柳六得了柳青草的吩咐，轉身離開。

  柳青草躲在角落，看著三三兩兩的人將庫房糧食搬抬出來，不經意間麻袋口散開，裡面白花花的大米撒落在雪地上，他們混不在意，捏住麻袋口頭也不回的往外走，雪白的大米被一雙雙大腳踩過，嵌在了雪地里。

  柳青草見著這一幕，眼皮狠狠一抽，要不是不清楚這些人的底細，她早已衝出去給這些人好好嘗嘗骨開十指散的滋味。

  倉庫里的每一粒糧食，不是她倖幸苦苦熬夜種出來的，就是花了錢買花了力氣得來的。

  她空間裡有大量的糧食，也從未這般浪費。

  經歷過苦日子的人，對糧食都異常珍惜，哪怕只是一粒，也得彎腰給拾掇起來。

  這些人倒好，偷盜不說，還浪費糧食，簡直喪盡天良。

  柳青草拳頭捏緊，看著一個又一個賊子從庫房出來，努力壓下衝動的情緒。

  在第十個人出來時，柳六回到了身旁，她很敏銳察覺到姑娘的情緒變化，她看向姑娘看著的地方，清冷好看的眸子暗了暗。

  柳青草收回目光，語氣不自覺的帶著些許惱意，「說說他們的具體情況。」

  「姑娘，里外總的三十五人，廚房暈著五人，這些人都會拳腳功夫，有幾人甚至不比我們弱上多少。」柳六看著外面的人一趟趟的搬運糧食，心底暗暗有些著急。

  大哥他們短時間內回不來，就憑她和柳四，完全對付不了這些人。

  姑娘不會拳腳功夫，藥毒這些一兩次還有效用，一旦這些人有了防備，便是藥效甚微。

  柳青草暗暗思襯著，這些人確實有些多，若是平頭百姓，一把藥就能放倒，但他們會拳腳，這藥散一出，只需一掌掌風，藥散就基本被浪費掉，這下確實有些麻煩。

  如今，也只得靠智取了。

  「柳六，你去廚房把那五個人藏好，然後將柳四叫來。」

  柳六有些猶豫，她一走若是姑娘有個閃失……

  「你快去，我慢慢走著去廚房。」柳青草知道柳六在擔心什麼，也不打算為難她。

  柳六臉上難得露出了笑顏，利落乾脆的轉身前往廚房。

  去廚房的路上，柳青草盤算著將他們一網打盡的可能性有幾成。

  想著想著就到了廚房，柳六不再裡面，應該還在藏人。

  趁這個時間，柳青草從空間拿出幾條大魚，快速將它們處理好，用蔥姜白酒醃製在一旁。

  柳六帶著柳四過來時，柳青草已經將魚從油鍋里炸到了兩面金黃。

  柳六疑惑的看著，不知道姑娘這是做什麼。

  柳四什麼都沒問，走到火塘前添柴。

  昨日去雪橇板拿東西乾貨時，他就瞧見上面還有十幾條凍魚，沒想到今日姑娘就給煮到了鍋里。

  只是，這個時候做吃的，不是很危險嗎？

  柳四滿腹疑問，卻也只默默的添柴加火。

  想到倉庫所剩無幾的糧食，柳青草手上動作更快了，生怕這些人搬完糧食就跑不見影，且他們還不敢追上去。

  此時，她心裡憋悶，又想起那幾日自己的疏忽，恨不能給自己一拳。

  正當她後悔不迭時，外面響起一陣嘶鳴聲，柳青草手一抖。    她怎麼就忘了馬棚里的駿風它們？

  這些牲畜可是肉，被這些賊子發現，哪還能不帶走的道理。

  「姑娘，我去」

  柳四花還未說完，柳青草便搖頭打斷。

  「來不及了。」柳青草心慌一瞬，理智卻還是在的，她從懷裡拿出兩個瓷瓶，對二人叮囑起來，「別出去，一會兒你們找個地方藏起來。」

  柳四柳六同時皺眉，半會兒也沒有動作。

  柳青草嘆口氣，這手下的人太忠誠了也不好，這不，都使喚不動了。

  「別擔心，我有辦法自保，且你們在這裡，這些人警惕性更甚，不方便我做事。」柳青草知道兩人不願走，只得解釋兩句讓他們寬心。

  他們的擔心在所難免，畢竟她的空間是個不可思議的東西，她藏著掖著沒有暴露出去，因此在他們看來，她就是最弱小的一個。

  兩人暗暗打量了柳青草一會兒，見她說的不似作假，這才一前一後的離開廚房。

  但他們也沒走遠，悄悄的藏匿在對面院牆的瓦頂上，這個位置不宜被人察覺，還能看見一角廚房裡的情況，不過也只是門口的那一塊。

  柳青草從窗戶往外看，沒發現二人的身影后，從空間裡拿出一個瓷瓶，打開塞子，把裡面的清亮亮的液體倒進了一堆調料中。

  攪拌均勻的調料被她倒進鍋里大火爆香，掐吧著時間，端起盆里焦脆的魚一條條放進鍋里燉煮入味。

  庫房，一陣一陣濃郁誘人的香味飄蕩在各處，讓搬著糧食的大漢個個鼻子聳動，肚子咕嚕咕嚕的叫個不停。

  庫房裡賊人頭頭吸著鼻子從裡面出來，臉上的刀疤一動一動分合，他抓住最近一個人的胳膊膀子，皺眉大聲喊道，「你帶人去找找這味兒從哪裡飄出來的，tmd，老子好久沒聞過這麼香的味兒。」

  被抓住手膀子的男人點頭哈腰的答應下來。

  男人將肩上的麻袋交給一旁的男人，然後又叫上兩個人往外頭傳出香味的方向走。

  柳青草手上忙碌著，眼睛不時的瞟向門口，這魚也快好了，那些賊人怎麼還沒尋來？

  庫房裡就小几千斤糧食，二三十人搬抬，這會兒該不會是搬完走人了吧！？

  想到這個可能，柳青草眉頭蹙得更深了。

  就在她有些著急時，不遠處傳來幾道輕輕淺淺的腳步聲。

  柳青草聽著聲音，眼睛一下就亮了起來。

  這些人還沒走，這鍋魚肉總算是等到了該等的人。

  聲音漸漸的越發近了，柳青草確定了來人身份後，沒有再分心往門口瞧，手上動作顯得極其認真，深怕將這鍋魚給做壞了的模樣。

  三個男人聞著味兒摸到了這裡，悄聲的探出頭往廚房裡瞧，見著是個小丫頭片子，提著的心一下就放鬆下來，三個男人嘀咕了幾句，直起身子毫不掩飾，大喇喇的走進廚房。

  柳青草聽見聲音，收起唇角的笑意回過頭，看見進來的三人面相兇惡，故作驚慌失措的舉著鏟子抖抖嗖嗖的往後退，長著的嘴一定的顫動，惹得三人越發的大膽起來。

  三人中那個稍壯碩的男人錯過柳青草，腳步徑直朝鍋灶走過去。

  看著從木鍋蓋邊沿飄出來絲絲縷縷的水汽，他眼睛都在發光，喉嚨更是不自覺的一上一下的滑動。

  壯碩男人忍著腹中煎熬，快速的伸手打開木鍋蓋。

  木鍋蓋一被揭開，裡面騰升一片水汽，廚房裡忽地響起一陣吞咽口水的聲音。

  濃郁的魚香充斥著整個廚房，柳青草面上糾結，一臉想要阻止又害怕的看著廚房裡的人。

  三個男人看著鍋里的肉，互相對視一眼後，各自拿上廚房裡的大盆開始盛飯，隨後又拿來幾個大盆將鍋里的魚給全打進盆里，連口湯汁都用白飯蘸著帶著鏟進盆里。

  柳青草低下的頭抬起，眸子平靜的看了一眼三人的動作後，急忙又低了下去，等他們忙活完，端著盆碗筷子走出廚房，她才慢悠悠的坐到了灶塘的木凳子上。

  這些人太久沒吃過色香味俱全的飯菜，一時遇到哪有不動心的，她也正是想到這個原因，才會想到做一鍋好菜好飯。

  倉庫外，賊子頭頭看著三人個個抱著兩個大盆，臉上露出笑來，只是這笑容在他帶著疤痕的臉上顯得尤為猙獰。

  三人笑容滿面，又帶著討好的笑容走過去，興奮的開口說了起來。

  搬糧食折返回來的人看見了，口水直咽也不敢停留。

  「頭兒，想不到這些人這時候了還能吃得這般好。」壯碩男人一臉不忿道。

  「可不是，這裡頭的人日日吃香的喝辣的，卻給外頭那些人喝粥吃鹹菜。」另外一個男人哼了哼聲，一臉鄙夷不屑。

  賊子頭頭聽著這兩人一句又一句的話，臉色逐漸難看起來。

  第三個人還想開口說兩句，結果被一聲吼了回去。

  「廢話說那麼多做甚，飯菜都要冷了，還不快送到裡面去。」

  三人怔忪一瞬，訕訕一笑後，忙端著盆進了庫房。

  庫房裡有一張桌子，三人將盆放在桌上，臉上克制著菜香的衝擊，心裡早已按捺不住。

  賊子頭頭吸溜了一下口水坐下，看了眼壯碩男人，「鐵牛，你嘗嘗看味道如何。」

  鐵牛仔細的愁了眼頭頭，見他不似作假，頓時受寵若驚。

  「謝頭兒。」鐵牛拿起筷子，很是懂規矩的從魚尾夾了一筷子魚肉放進嘴裡。

  魚肉一入嘴，調料的麻辣帶著魚肉的鮮味讓他眼睛一亮，他吞下口中的魚肉，抬起頭，興奮的開口，「頭，這魚真好吃，我以前也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魚。」

  一旁的兩人羨慕的看著鐵牛，口裡涎水不受克制的從嘴角流下。

  賊子頭頭盯著鐵牛好半會兒，見他臉色如常，沒有絲毫異樣，這才笑著開了口，「既然是好東西，那桌上的這兩盆魚肉就端出去給兄弟們一人分兩口，也好叫他們嘗嘗味兒。」

  鐵牛眼珠子一轉，臉上堆起笑恭維了賊子頭頭幾句後，從桌上端起一個盆，又給旁邊的人使了個眼色。

  一旁的兩人笑呵呵的端上一盆魚和飯，拿上筷子快速出了庫房。

  賊子頭頭見鐵牛這麼久都沒事，遂拿起桌上的筷子放心大膽的夾了塊魚肉，又將魚肉蘸上一層湯汁放進嘴裡。

  魚肉的美味驚艷到賊子頭頭，他端起碗一口魚有口白飯吃得大快朵頤。

  庫房外，鐵牛三人一出來就被圍在了中間，三人扯了扯嘴角，鐵牛打趣笑道，「兄弟們來得真快。」

  鐵牛三人原本還想先吃上幾口，結果才一出庫房，他們人就圍攏過來，這下不能先吃獨食，只得照頭兒說的做。

  心頭雖然捨不得，但還是開了口，「這是頭賞兄弟們的，就這麼些，一人吃上兩口混個味兒。」

  眾人一聽，哪裡還能等，出聲催促起來，「鐵牛，快給咱們吃兩口，好些天沒見過油水，剛好現在能解解饞。」

  「是啊，快別墨跡，再等會兒都凍上了。」

  你一言我一語的，鐵牛還想說他們拿回來了的，要多吃兩口，這回聽著要是他敢說這話，這些人定是要跟他翻臉。

  眼看著手裡的盆在變溫，再等下去說不準還真得給結上凍。

  「成，一人兩口，可不能多吃。」說完，鐵牛就將盆給放在了一旁的石墩子上，「我們先吃。」

  說罷，他拿過筷子在魚背上夾了一大塊肉放到了嘴裡，然後狠狠的扒拉了兩口飯進嘴裡。

  其餘兩人見狀也學著他來了兩筷子，旁的人見了，眼珠子都瞪圓起來，這夾法，幾筷子不得把魚剝個大半啊！

  至少現在也不好說什麼，還有兩大盆，怎麼的也能混上兩筷子肉。

  三人吃完滿足的抹抹嘴到一旁看著，庫房裡的糧食只剩下幾袋，等吃完了再搬也不遲。

  他們早就打聽好了，這齣去的那些人不到晌午飯時刻不會回來，現在離著吃晌午還早著吶，不急這一時。

  何況他們有好幾十人，尤其是頭兒和杵子，那功夫可不是宅子裡頭這幾個人就能對付得了的。

  鐵牛聞著味回味著方才吃下肚的魚肉，心裡火熱得緊，看著眼前一個個狼吞虎咽的兄弟，他直直的走了過去，拳頭捏得咯吱咯吱的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