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雞同鴨講
「大表哥，你莫非又想將某位小姐塞給我吧？」
儘管用的是疑問句，不過事實上唐晏岫已經猜到了答案，因而他的面色和語氣都不是很好。
自然，聽到唐晏岫這般不給面子的直接發問，段家大少爺也很是不悅。
「晏岫，我知曉寄秋是有些不對，那或許是因為她的父親是個庶子，她的母親雖是家中的嫡出，可這嫡幼女嘛，被家中所有人寵著，難免性子軟了一些。所以，寄秋她縱然家教不好……」
「那還是段家的責任呢。」
不等段家大少爺把話說完，唐晏岫就順口接了上去。
旋即，成功的看到段家大少爺黑了臉。
可事實上，唐晏岫這話完全沒有任何錯誤。
甭管段寄秋究竟是因為父親還是母親的緣故才導致家教有問題，可她的父親是段家的子嗣，就算是庶出，那也是打小養在段家老太太膝下的。至於她的母親，要知道這年頭可不崇尚自由戀愛，這門親事還不是由段家長輩全權做主的？
追根究底，原因仍然出在段家身上。
段家大少爺不傻，他幾乎是在瞬間就明白了唐晏岫話里的含義。可惜，他除了黑臉之外，旁的什麼理由都找不出來。
更重要的是，他方才提到的，比段寄秋更好的小姐……
這其中的「更好」卻是有待考證的。
試想想，段家是歷經了幾百年的世族，跟那些官宦世家是不能相比，可至少在這魯陽郡，段家卻是實打實的土皇帝。哪怕連郡守大人也會對段家禮讓三分，當然這其中大部分都是看在段家每年送上的大筆錢財份上。
可不管怎麼說，段家的小姐都是不愁嫁的。
當然，不愁嫁和嫁得好，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
像長房嫡系那一脈的原配嫡女，地位自然是最高的，莫說嫁給商戶人家當嫡長媳了，即便嫁到官宦人家也很容易。當然，這裡的官宦人家並不是指世家大族，除非他們還願意再將嫡女嫁給武將世家，要不然仍然高攀不起的。
可問題在於，段家除了長房嫡女外，還有旁的小姐。
像段家家主就還有三個未出閣的庶女。
段家大少爺和二少爺，也都有未出閣的女兒，嫡女和庶女都有。
按說，單純的從出身地位上來看，段寄秋應該是屬於段家最差的小姐，可事實上卻不是這麼算的。
嫡子所出的嫡女，自然是最為高貴的。
可嫡子所出的庶女，跟庶子所出的嫡女相比，前者聽著不錯，可後者才更為受歡迎。
其根本原因，就是嫁妝。
段家對於自家所出的子嗣，都是極為不錯的。嫡子全部留在家族之中，不需要分家單過。庶子給予一筆豐厚的安家費，若是有才幹也可以選擇留在家族之中。
但凡是選擇了留在家族之中，那麼所出的子女卻是跟同輩的兄弟姐妹一樣的。
也就是說，段家大少爺和二少爺所出的嫡女跟段寄秋領的份例，還有出嫁時添的嫁妝，都是完全一樣的。自然，他們所出的庶女也都是一視同仁的。
問題就出在這裡。
要知道，女兒出嫁，公中出的那份嫁妝即便多，也不可能多到哪裡去。事實上，母親給的添妝才是嫁妝中的大頭。
像段家大少爺和二少爺，他們的嫡妻都生養了不止一個女兒，為了公平起見，母親的嫁妝肯定會做到一碗水端平，至少表面上是這樣的。可段寄秋是獨女，她的母親的所有嫁妝都是由她一個人繼承的。
哪怕段家大少爺和二少爺的嫡妻嫁妝要比段寄秋的母親來得更多，也架不住後者是全部呢。畢竟，其他人還是要過活的，哪怕再疼女兒，也不能將自己的嫁妝完全給掏空了。
更別說，段寄秋的嫁妝中可不單單是她母親的嫁妝，還是她父親歷年來賺的錢，以及念在她是孤女的份上，其他長輩給多添的那一份。
如此一來，單從嫁妝上看，段寄秋不說藐視所有的嫡女，至少多半人是肯定不如她的。
至於那些庶女們……
沒有哪個嫡母會大方到拿自己的嫁妝貼補庶女的，即便自己沒有親生女兒，嫁妝留給兒子不好嗎？縱然是為了臉面，嫡母們也大多會選擇一到兩件看著貴重實際上根本不值錢的玩意兒。
而段家大少爺就是動了將庶女嫁給唐晏岫的心思。
那個庶女是他最為疼愛的，容貌品性都十分得出眾，至少在他看來，比莫千蕊要好上不止百倍。
段家大少爺也不傻，除非他許諾給未來的女婿大量的好處，要不然庶女的親事鐵定會非常艱難的。可別看他是段家下任家主繼承人，事實上他並不能輕易的許諾，或者是截留大筆的錢財。
思量再三，他將目標對準了唐晏岫。
唐晏岫的條件真心不錯，唯一的遺憾就是，唐晏岫已經娶妻了，又生養了四個嫡子。不過，他的庶女也不是沒有缺點，各自都有一些小瑕疵才能更好的走在一起。
沉默了好半天，段家大少爺還是忍不住想再說幾句：「寄秋只是一個個例，我保證其他的段家小姐一定都比她好。」
無語的盯著對方看了半天，唐晏岫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幾乎是用一種「何棄療」的語氣，開口道：「大表哥，也許你說得對，段家小姐各個都是貌若天仙，可關我什麼事兒？我拜託你，我已經有妻兒了，從來不曾想過要換一個。」
換一個？
開什麼玩笑？
他還沒有活夠好嗎？
「晏岫，我希望你好好考慮一下，那個莫家女並不適合你。」
「適合不適合不是你說了算的。」
見段家大少爺始終擺著一副「我是為你好」的嘴臉，唐晏岫也開始不耐煩了。因為上輩子孤兒的緣故，他至始至終都覺得，婚姻是兩個人的事情，跟雙方的親人長輩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
同樣的，看到唐晏岫一副冥頑不靈的模樣，段家大少爺也怒了。
「唐晏岫，你不會認為段家就會輕易的放過那個莫家臭丫頭吧？她將我父親打成那個樣子，段家絕對會讓她後悔一輩子的！」
「呵呵。」
話不投機半句多。
唐晏岫已經徹底沒了耐心，轉身就想離去。
不想，卻被段家大少爺給攔住了。
「這是打算強行擄人？要不要我提醒你，我沒有觸犯任何律法？」儘管這年頭是有株連這種刑罰，可那卻是針對非常嚴重的罪行。例如，叛國、欺君之罪等等，像莫千蕊這種不過就是給了段家家主幾記耳光的，自然不能算是嚴重的罪行。哪怕段家能夠收買魯陽郡的郡守大人，也絕對不可能牽連到唐晏岫身上。
段家，還沒有到隻手遮天的地步。
「晏岫，我父親要見你。」
「方才不是見到了？說了兩句話他就暈過去了，我想，也許他也不是很想看到我。」
隻字不提是自己將段家家主氣暈過去的，事實上唐晏岫心裡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愧疚感。哪怕之前有那麼一絲絲，可在段家大少爺讓他換個妻子後，什麼愧疚感都跑光了。
一句話，他非常非常得討厭別人插手他的家務事！
可惜，顯然段家大少爺完全沒有這種覺悟。
「晏岫，你是我的表弟，難道我還會害你嗎？實話告訴你，我打算將我的庶女許配給你當填房。」
這句話一出，唐晏岫瞬間就驚悚了。
生生的打了好幾個嗝，唐晏岫才好不容易緩過神來。可即便如此，他看向段家大少爺那眼神，簡直就是看到了百年難得一遇的神經病：「段家大少爺啊！我的大表哥啊！你的庶女？你有計算過我們的輩分問題嗎？我是你庶女的表叔你還記得嗎？」
其實，唐晏岫並不太會計算親戚之中的輩分問題，尤其是那種繞了好幾個彎兒的。
值得慶幸的是，唐晏岫跟段家大少爺的親戚關係比較進，尤其是，他深刻的牢記了他們是一個輩分的。
當然，不幸的是，這麼一來唐晏岫受到的驚嚇也就更多了。
「那又如何？」不想，段家大少爺卻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你姓唐，我姓段，咱們只是表親，又不是一家子的。聖上的嬪妃之中，還有姐妹、姑侄呢。哪怕普通老百姓家比較少見，那也不是沒有。再說了，她只是一個庶女，只要不大肆宣傳，誰會知曉這些個事兒？」
聽到段家大少爺這麼說，唐晏岫更加崩潰了。
「旁人知曉不知曉這些個事兒，跟我有什麼關係？關鍵是，我膈應！」
說到這裡，雙方都忽然領悟了一件事兒。
段家大少爺的意思是，這種事情很普通，且只要不嚷嚷出來，沒人會知曉。簡單的說，至始至終他在意的都是旁人的目光。
可唐晏岫卻是正好相反。
對他而言，只要某件事情對自己有利，哪怕全天下的人都指責他，他也毫不在乎。
本來嘛，外人高不高興跟他有什麼關係？不想看你有種戳瞎自己的眼睛，不想聽你就割了自己的耳朵，再不然，若是這樣還能礙著你了，那就趕緊去死，省的活著白替人操心。
這倆人完全就是雞同鴨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