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命硬一說
在段家待了整整一天時間。
到了晚間，唐晏岫一行人原以為終於可以脫身了，不想，段家的人卻堅持要讓他們住在別院之中。
自然，作為魯陽郡的地頭蛇，段家的宅子是極大的。裡頭院落錯綜，客院、別院更是數不勝數。
在唐晏岫第一次來段家認親之後，也是住在段家的別院之中的，因為相較於客院來說，別院更為精緻奢華一些，也顯得主家更為重視客人。不過，自打唐晏岫在離段家不遠的街面上置辦了一個小宅子之後，他卻是再也沒有在段家過夜過。
很可惜，自打上次倉皇出逃之後，那小宅子倒是沒人動過，可底下的奴僕卻被唐晏岫遣送回了段家。之後，段家又埋頭處理段寄秋那些事兒，自然沒心情理會那個小宅子了。
如今，兩三年過去了，可想而知那個小宅子是什麼模樣了。
在段家家主的百般勸說之下，唐晏岫很是無奈，最終還是同意了暫時留在段家。
話雖如此，唐晏岫卻早已下定決心，等明個兒一早就讓下人們去收拾那個小宅子。哪怕一時半會兒的，沒法收拾得盡善盡美，可只要能住人，他就心滿意足了，左右自家這些人都不是矯情的。
你說虎子們？
嘖，小時候吃點兒苦頭對他們將來有好處。
作為一個足夠狠心的親爹，唐晏岫完全沒有寵溺孩子的念頭。
自然，莫千蕊也沒有，她覺得熊孩子都是欠收拾的，即便如今虎子們年歲真的很小，溺愛也是要不得的。
至於莫家阿奶，她倒是挺疼虎子們的，可小夫妻倆都是這德行，她不知不覺的也被帶過去了。尤其是虎子們雖說有些先天不足，可如今看著卻是白白胖胖結結實實的，再聯想到莫家唯一身子骨羸弱的莫家小叔叔，莫家阿奶頓悟了。
溺愛，確實要不得。
不提已經在別院裡安置下來的唐晏岫一行人，段家這邊，在各自回房後，也都有了不同的想法。
那些未出閣小姐們的想法，是最為簡單的。
不過就是盼著將來出嫁以後，也能像莫千蕊這般，夫妻恩愛，然後生下幾個健康可愛的孩子們。當然，這僅僅是個想頭，並不算急切，畢竟即便她們當中有好些人已然定親了，對於成親生子這樣的事兒，還是抱著羞澀的。
這其中，又分成兩部分。
一是嫡女們，即便年歲小一些的，多半都已經定了親。且親事都是比較妥當的，自然她們心中也只有美好的念想。
另就是庶女們了，已經定親的心裡很是忐忑，怕遇到的不是良人。沒定親的，更加不安，這庶女們的親事多半都是嫡母隨口安排的，甭指望有多上心，一般過得去就算是不錯了。若是跟嫡母有些嫌隙的，怕是今晚又該睡不著了。
可不管怎麼說，未出閣小姐們倒也還算是太平，即便各自有盤算，卻也絕對不會嚷嚷出來。
而段家的媳婦們那邊，則又是另外一番情形了。
段家的人口雖然多，好在他們素來都有庶子分家單過的習慣，因而，人數雖多關係卻不複雜。尤其段家家主並無嫡出的弟弟們，唯一一個沒有分家單過的庶弟，也就是段寄秋的父親，早已咽氣了。今個兒出現的已婚婦人，要麼是段家家主的兒媳婦，要麼就是他的孫媳婦。
這其中，已經生下嫡子的，雖羨慕，卻也不會有其他的情緒。
最為急切的自然是嫁入多年都沒有生養嫡子的，而她們卻不像未出閣小姐那般，凡事只能悶在心裡，而是卯足了勁吹枕頭風。自然，為的就是所謂的生子秘方。
可憐的莫千蕊，打死她也不會想到，因為虎子們的緣故，她已經被許多人盯上了。
而段家老太太的院子裡，燭光遲遲沒有熄滅。
正房裡，段家老太太半靠在床上，看起來的確很是虛弱的樣子，不過氣色倒還算不錯，並沒有外界傳聞的那般重病在床，甚至於隨時都會咽氣那麼恐怖。
旁邊，坐在靠背椅上的則是段家老太爺，手裡捧著一盞茶，面上的笑容很是古怪，又像是欣慰的笑，又像是苦笑。
「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咱們當長輩的，還真是不能干預太多了。」過了許久之後，段家老太爺幽幽的開口，語氣里俱是無可奈何。
段家老太太抬眼看了一眼跟自己相伴幾十年的老伴，道：「是啊，當初咱們為芙蓉選婿，真心是左挑右選，覺得哪個都配不上她。可後來……」
「別提那些過去的事兒了，晏岫他如今很好。」
「晏岫他很好，多虧他堅持沒有娶寄秋。唉，寄秋那孩子……」
一提到當初那門親事，兩位老人心頭俱泛起了苦澀，他們是真心為唐晏岫著想，就如同當初將唯一的嫡女段芙蓉嫁予唐家那位少年將軍一樣。
初衷自然是好的，也是由衷的希望兩人白頭偕老恩愛一生，可惜，事實卻是唐晏岫尚在襁褓之中時，就失去了親生父母。
而如今，兩位老人一想到當初唐晏岫父母的親事，就是滿心的悲痛，偏生這事兒也怪不得旁人。
至於唐晏岫和段寄秋的親事，最初，兩位老人都很是惱怒。惱怒的自然是唐晏岫的年輕氣盛不知好歹，可聯想到那位定親不到一個月就橫死的汪家十一少爺，以及今個兒看到的四個健康可愛的白胖孩子，倆人心中只剩下了慶幸。
慶幸，當初的親事未成。
慶幸，被段寄秋剋死的不是他們唯一的外孫。
「對了，老爺子，回頭記得叮囑千萬別讓寄秋回娘家，我怕晏岫那孩子，一看到寄秋又會偷溜了。」按說，孫女要比外孫親多了，可事實上段寄秋並不是段家老太太的親孫女，庶子的女兒罷了，原先養在膝下時也確實付出了不少心血，可跟唯一的外孫相比，顯然就不夠看了。
段家老太太是個有些偏執的人，覺得一個人好時，自然滿心滿眼的都會為那個人考慮。可她當心中有更重要的人時，卻會毫不猶豫的將那人拋棄。
況且，與其說段寄秋是段家老太太親自養大的孫女，不若說是一個討喜解悶的寵物來得更為恰當一些。
至於段家老太爺，聞言只是微微點頭。
疼愛唯一的嫡女並不代表他就會疼愛孫女，原先是對於段寄秋是因為同情和憐憫，如今看來……
「回頭再給汪家一些補償吧，等過幾年，汪家八房那嫡子長成了，若是真的不喜歡寄秋，送她去家庵也是可以的。寄秋那孩子呀，許是真的命太硬了。」
失去父母和唯一的兄長的確是一件令人同情的事兒，可若是等旁人的憐憫散去之後，想到的恐怕就是命硬一說了。
畢竟，段寄秋確實剋死了父母兄長，以及剛定親不久的未婚夫。
只是這會兒，無論是段家眾人，還是唐晏岫一行人，都不知道汪家又出事了。
這次，是真的跟段寄秋沒有一文錢的關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