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惡舅上門
因為頭天晚上跟唐晏岫聊得太久，次日莫千蕊直接就起不來床了。
這會兒是農閒時分，家裡沒啥活計，阿娘也就沒有叫醒莫千蕊，只是將二丫抱到了莫千蕊身邊，讓姐妹倆繼續睡大覺。
可事實上，莫千蕊姐妹倆也沒睡多久，不多會兒就被外頭的喧鬧聲給吵醒了。
莫千蕊第一反應就是張家大嬸又來鬧事了，可仔細聽了聽卻不太像。張家大嬸來鬧事都是扯著嗓門大吼大叫的，而外頭雖很是吵鬧，卻並非是上門吵架的那種。莫千蕊對於人的情緒特別敏感，她輕易的就聽出外頭的人聲里透著一股子喜氣。
皺著眉頭穿上衣服，見二丫也醒轉了過來，莫千蕊幫她穿上了衣服，稍稍擺弄了一下頭髮，就拉著二丫走了出去。
院子裡站著好幾個人，都是莫千蕊認識的。
打頭的是上回來過莫家的林媒婆，依舊是一身大紅的衣裳配上俗氣的妝容，說話的語氣跟上回一樣，聲音往上揚著，聽著呱噪不已，不過的確是透著一股子喜氣。
站在林媒婆身旁的是上回在柳家莊見過的大舅母，倆人圍著阿娘不停的說著話，而阿娘則是滿臉的不耐煩，偏偏她每說一句話對方都能說十來句，阿娘被堵得滿臉通紅。
阿爹則站在廊下，他的面前就是大舅和偷雞賊表哥，同樣是對方在說，阿爹在聽偶爾辯解兩句。
見到這番架勢，莫千蕊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倘若來的只有大舅一家人，或許還有旁的解釋，可他們連媒婆都帶上了，事實就再明白不過了。
想著昨個兒自己的話，莫千蕊恨不得給自己倆嘴巴子。
從張家大嬸那病秧子兒子到偷雞賊表哥，她的確不是沒人要，可看上她的都是些啥人呢？不是莫千蕊拜金，而是她完全看不上這倆貨的人品！
「二丫，快去看看咱家的雞還在不在，回頭記得把門關好。」
莫千蕊的個人好惡比較強，對於她看不順眼的人，尤其是曾經狠狠得罪過她，又苦心算計她的人，她從來不給那人面子。
面子什麼的都是自己掙的，有些人犯不著給面子。哪怕礙於阿娘的情面，莫千蕊最多也就是不正面對上，私底下做些手腳那完全沒有心理障礙。
二丫最是聽莫千蕊的話，聞言飛快的往最旁的那間糧倉跑去，往裡頭看了一眼，隨後大喊：「阿姐，雞都在。」
「你守著門，我去拿找找有沒有大鎖，千萬不能再讓偷雞賊把咱家的雞都偷走了。」
這話基本上就是在點名了，二丫聽不懂，只是聽話的站在門口守著，可旁的人卻是完全聽明白了。
大舅母當即就拉下了臉，高聲質問阿娘：「我說妹子呀，你這是怎麼教孩子的？有這麼說話的嗎？」
阿娘對於這個娘家嫂子本就沒有什麼好感，平素又最是厭煩別人說她的兩個心尖尖女兒，當下面色也很是不好看：「我怎麼教孩子的好像不用嫂子你多嘴吧？再怎麼樣，我也不會教出一個賊小子來！」
莫千蕊挑了挑眉，阿娘這是被逼急了？那就好辦多了，反正阿爹是不會在乎大舅一家的，若是連阿娘都不給他們好臉色看了，她就放心了。
打狗還的看主人，這話一點兒也不錯。如今狗主人都不在乎了，那她就可以肆無忌憚的開打了。
「你、你……」大舅母被這句話堵得胸口一陣發悶，拿手用力的捶了捶胸口，「妹子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好心好意的來提親，你就這麼對我？難不成你還真看不上自個兒的娘家了？切，你當你閨女有多金貴？有人要就不錯了，挑挑揀揀的小心嫁不出去！」
阿娘往後退了兩步，面色比大舅母還要難看：「嫂子你既然說的那麼難聽，我也無非給你留面子了。我家閨女的確很金貴，絕不會嫁給手腳不乾淨的人。你若再糾纏，信不信我這就上衙門告你家小子偷雞！」
這一次，大舅母再怎麼捶胸都沒有順過氣來，一旁的大舅和偷雞賊表哥趕緊過來，大舅倒是還好，忙著給大舅母拍著背後，那偷雞賊表哥卻不客氣了，一把將阿娘推開，用力之大直接將阿娘推倒在地。
「殺人啦！放火啦！街坊鄰居快過來幫忙啊！他柳家莊的莊戶欺到咱楊柳村的頭上了！大傢伙快來評評理啊！」自從經歷了前段時間的事情，莫千蕊算是明白群眾的力量有多大了。
像李家和張家鬧事，李家大嬸能匯聚整個李家的人幫她出頭，借的不就是老李家的名頭？
莫家人口是少，不過莫千蕊只要將矛盾提升到整個楊柳村上頭，自然會有人來幫莫家。
果然，被莫千蕊這麼一嚷嚷，沒多久，好些鄰居就跑到了莫家的院子門口。這會兒是農閒，多數人都閒在家裡無事可做，莫千蕊一聲吼喚來了幾十號的人。
這下子，大舅有些慌了，忙擺著手解釋他們是來提親的，並不是來鬧事的。
可惜偷雞賊表哥的行徑已經徹底惹禍了阿爹阿娘，再說這門親事是他們絕計不會答應的，自然不需要再給大舅一家留面子。
「你家小子衝到我家裡就打我媳婦，這是提親？哼，別管其他的，就沖這一點，這親事我也絕對不會應承下來。你們都給我滾，要是再敢動手，我跟你們拼了！」阿爹直接拿起平時栓門的門捎，一副拼命的架勢。
莫家在村裡的口碑還是不錯的，加上大舅一家又是外人，街坊鄰居自然是更相信阿爹的話，雖不至於立刻衝上去打架，卻也你一言我一語的聲援起了莫家。
大舅很是著急，不停的解釋著，卻沒人再理會他。
大舅母這會兒反倒是順過了氣來，她阻止了大舅的解釋，指著林媒婆朗聲道：「我家很有誠意的過來提親，要不然也不會特地請了媒婆過來。不信，你們可以問問林媒婆。」
林媒婆自然是點頭應和的，她本就是吃這碗飯的，嘴皮子功夫很是利索，當即就接口道：「親上加親本就是極好的，再說你們看這大小子身子骨也壯實，將來你家大丫頭嫁過去了，公婆就是親舅舅舅母，就等著享福吧！」
這些話阿爹阿娘先前就聽到了，可他們卻不會被兩三句話就說服了。
其實，但凡對方條件還可以，做爹娘的也不會不為女兒考慮。實在是對方並非良配，因而他們才會直接拒絕的。只是沒有想到對方會一直糾纏下去。
如今街坊鄰居都來了，這話無論如何也要說清楚了。
阿爹正了正臉色，直視大舅：「大舅哥，明人不說暗話，你家是個什麼情況，你家小子是什麼德行，蒙別人還使得，咱們本就是親戚，胡說八道有意思嗎？再說了，誰家親事不是你情我願的？我這都拒絕了，你還一個勁兒的糾纏，這是尋思著搶親嗎？」
「妹夫啊，你這人咋就說不明白呢？你家大丫頭嫁給誰不是嫁呢？回娘肉這說法多好聽，你咋就想不通呢！妹子你也是，你家大丫頭不是我親外甥女呢？她嫁給你侄兒，怎麼會吃虧呢？」
阿娘被莫千蕊扶了起來，聽到自家大哥這番話，她實在是忍不住抹起了眼淚：「大哥，我如今還叫你一聲大哥，你莫要把這點兒情分都給消磨沒了。」
頓了頓，阿娘將莫千蕊摟在了懷裡，再度開口時，語氣里滿是濃濃的悲傷：「我大侄兒今年十八了吧？從他十二三歲開始，你就到處貼著臉給他說親，這麼多年下來愣是沒有成，你摸著良心說，這到底是為啥？大丫頭是我的親生女兒，是從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能把她推到火坑裡去嗎？你念著你的兒子，我這閨女也是我的心頭肉啊！」
莫千蕊也緊緊的摟著阿娘，希望能讓她心情平靜一點兒。
這番話，阿娘說的真誠，別說莫千蕊了，旁人聽著也很是感動。
當然，除了大舅一家。
「妹子啊！我也叫你一聲妹子！對，我家是窮，我沒本事養活一家子，我家就是飢一頓飽一頓的，這麼多年了，沒有哪家願意把閨女往火坑裡推的。你說的這些全都沒錯，這總行了吧？可爹娘早死，我也就這麼一個兒子，你忍心讓咱家斷子絕孫？你要是不願意把大丫頭嫁過來，那行，你給我兒子說個媳婦，要不然咱一家子就都賴在你家裡了，讓你們家養著！就當是你給咱爹娘盡孝道了！」
真是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般不要臉的。
莫家幾人都被氣得說不出話來，這人簡直就是無賴到了極點！
這年頭的確是講究孝道，可所謂孝道是針對嫡親的長輩而言的。就拿莫千蕊來說，在她出嫁前，需要行孝的人只有爹娘和阿奶。而她出嫁之後，要孝敬的人也只有公婆，最多再加上太公婆而已。
事實上，她若嫁給唐晏岫的話，成親後根本用不著孝順任何人。
哪怕如今莫千蕊的外公外婆還在世，也絕對輪不到她來孝順。畢竟，這是男尊女卑的古代，而不是提倡男女平等的現代。至於舅舅，那就更不需要了。
當然，若是兩家關係好，逢年過節的送些節禮又是另外一回事的。
簡單的說，哪怕今個兒莫千蕊將大舅一家趕了出去，或者是眼見大舅一家即將餓死都不出手相救的話，也沒人會指責她不孝。
這本就跟孝順與否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
「你滾！你給我滾，滾出我家！」阿娘氣得渾身發抖，這就是她的娘家！貪墨了她的聘禮嫁妝不說，如今更是要她捨棄心頭肉，這分明就是將她往死里逼。
「想讓咱們走？你想得美！咱一家子就在這兒待著了，死也要死在這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