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桑縣媒婆
在通常情況下，嫁女兒是件開心中又帶著一絲傷感的事兒。
可若是在特地的前提下，怕是直接成為嫁禍了吧？
誠然，唐晏岫的堂姐自身的條件應當是不錯的，可壞就壞在她運氣不好。
原本要是一切順利的話，她應當是在唐家祖父過世後，隱瞞了情況立刻嫁出去的。雖說按照本朝的規矩，即便是出嫁的女兒也是要守孝的。可問題是，一旦出嫁了，除非是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要不然就算女方要守孝，男方也是無話可說的。
而唐晏岫的堂姐倒霉就在於她被唐晏岫給遷怒了。
死了祖父不要緊，暫且隱瞞個一兩天的也完全無妨。
可這失了嫁妝……
更別說之後，唐家又接連出了那麼多的事情，唐家旁的人倒也無妨，想來等他們出孝以後，先前的那些破事兒，京都郡那邊的老百姓也應該忘得差不多了。
可唐晏岫的堂姐呢？
要是真如莫千蕊和唐晏岫猜測的那般，她被退了親，那麼她的結局很慘。等出了孝期以後，她都十八歲了，先失了嫁妝又失了親事，偏生唐家的門戶也不算很低，完全低嫁是不可能的，想來將來最好的結局怕也是要嫁給旁人家當填房繼室了。
退一步說，倘若唐晏岫的堂姐和她的未婚夫是真愛，對方根本就沒有退親。可即便她的未婚夫願意等她三年，怕是長輩都已經將美妾塞到房裡了，說不準等她回到京都郡時，庶出的子女都可以打醬油了。
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唐晏岫，莫千蕊倒不是真的對唐晏岫的堂姐表示同情。
「晏岫，我覺得吧，我能想到的事兒，你叔嬸應該也能想到的。況且，你也說了，她未婚夫家退親的概率非常高，既然這樣，你說有沒有可能你的叔嬸直接在這兒把你堂姐給嫁了？」
「這……」
雖然覺得莫千蕊這番話有些誇大了，可潛意識裡，唐晏岫卻不得不承認莫千蕊的猜測很靠譜。
遲疑了一會兒後，唐晏岫道：「假若你猜的都正確，那你打算怎麼尋他們？」
「媒婆啊！」
想當初，莫家阿奶為了給莫家小叔叔尋摸一門上等的好親事，幾乎是將明月鎮、綠蘿鎮附近所有的媒婆都騷擾了一遍。雖說最後的結局仍然是沒有尋到滿意的好親事，可莫千蕊打心眼裡覺得，那些媒婆至少在幾年之內，是不會忘了莫家阿奶的。
至於唐家叔嬸。
誠然，他們肯定不會像莫家阿奶這麼能折騰，可他們的身份也特殊呢！
崇明郡和萬花郡最大的不同，除了經濟原因外，還有一點。
這崇明郡很少有外來人口。
當然，沿岸的碼頭邊上，還是經常會有人過來的。那些人多半都是去萬花郡，中途路過崇明郡補給一番的。可這桑縣卻不是沿岸的縣城，事實上，從沿岸碼頭到桑縣，他們坐馬車一路晃悠過來，就花了二十來天的工夫。
再加上先前客棧掌柜的也說了，他從去年到如今，統共也沒有做成多少筆買賣。唐家叔嬸那一樁買賣他可是記憶猶新的。
那麼，是否同理可證，若是唐家叔嬸真的去尋了媒婆，媒婆也應該是有印象的。
甭管是不是，尋來媒婆問一番就成了。
這尋找毫無音訊的唐家叔嬸一家的確是一件很費時費力的事情，可若是想要尋媒婆，卻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
只不過，桑縣是真的窮，整個縣城正經的媒婆居然只有三個。
當然，這是指正經的媒婆，像很多上了年紀的女人，多半都會幫著說媒拉縴的，或者是再兼職做下人牙子的買賣。當然，這些人的收費是很便宜的，做的也是窮人家的生意。
莫千蕊有理由相信，唐家叔嬸即便想要將唐晏岫的堂姐當做包袱一般丟出去，可尋媒婆的錢卻是不會省的。
很快，三個媒婆都被尋了來。
有錢能使鬼推磨。
即便她們三個是正經的媒婆，平素做的也是有錢人的生意，不過桑縣這邊，有錢的數量和財力肯定是很慘烈的。在唐晏岫甩出一大捧的銅錢後，三個媒婆立刻將她們知曉的消息全都說了出來。
還真被莫千蕊猜對了。
唐家叔嬸在桑縣落腳之後，確實有尋過媒婆。
且尋的還不是一個，而是她們三個都被喚了過去。
「唐家那位小姐小模樣兒倒是真不錯，可他們家的要求太高，我手頭上的少年郎，他們一個都看不上眼。」
「嘖嘖，那是你自個兒沒本事兒！我這兒，他們倒是看上了一個，還是一個秀才公子呢！可唐家也不知怎的了，嫁妝那頭沒談攏，仿佛是唐家的那位小姐不滿意父母給的嫁妝。這事兒，最後還是黃兒。」
「都黃了的事兒，你們還說道什麼？也不打量打量，我才是桑縣的第一媒婆！我跟你們說呀，那唐家小姐是難伺候，不過她父母還是挺可以的，這不，上個月我就安排兩家交換了庚帖，只等著年底他們家出孝以後，就立刻成親呢。」
本以為，招來她們三個也只能獲得稍許的消息，倒是沒曾想結果會那麼令人滿意。
「那你們可知曉唐家的住址？」
唐晏岫對於他堂姐到底要嫁給誰，真的是一點兒興趣都沒有。他如今只想知道唐家叔嬸一家究竟住在哪裡。
好消息是，三個媒婆都知曉唐家的住址。
壞消息是，唐家叔嬸還真的就住在了先前他們認為絕不可能的深山老林里。
其實，準確的說，也不是什麼深山老林，而是一座山的山凹處。
怎麼說呢？
危險倒是沒有的，因為那附近山腳山凹處也住了其他的人家，約莫百來戶的樣子。可地段卻是真心不好，離桑縣縣衙門距離極遠不說，那一片還是屬於比較貧困的區域。
總之，不是富人區就是了。
再三詢問了三個媒婆，結果，她們的證詞是完全一樣的，一口咬定唐家就住在那一塊地方。
唐晏岫和莫千蕊對視一眼，雖然均在對方眼裡看到了狐疑，可想到媒婆們是沒有必要欺騙他倆的，頓時又有些相信了。
相信歸相信，冒險卻是沒有必要的。
喚了幾個打手先結伴去那邊探探情況，當然，還需要領路的人。
讓那個啥事兒都沒辦成的媒婆帶著打手們去唐家那邊，其餘的兩個媒婆則留下來，將先前的事兒仔仔細細的說了一遍。
因為桑縣交通非常不便，且又多山，所以打手們最快也要第二天才能返回。而兩個媒婆則很快就將關於唐家的事情，巨細無遺的都告訴了唐晏岫和莫千蕊。
還真是巨細無遺啊！
但凡是她們知曉的消息，無論輕重緩急，反正只要有的，全都已經說了。
也因此，唐晏岫和莫千蕊聽得那叫一個舒爽痛快。
唐晏岫的堂姐名喚唐雅韻，雖說她並沒有真正加害過唐晏岫，可唐晏岫和莫千蕊卻都是喜歡遷怒的人。況且，唐雅韻是沒有做出特別惡劣的事情，可她占了唐晏岫母親的嫁妝，卻是不爭的事實。
你說她不知情？
這又怎麼可能呢？
唐雅韻太清楚唐家的財力了，更明白她的嫁妝最初來自於哪裡。甚至於在明知道唐家祖父過世之後，她仍然堅持先嫁出去。
若光是如此當然無妨了，可唐晏岫卻記得，上輩子他之所以被叔嬸丟到了福利院門口，這個堂姐卻是罪魁禍首。
當然，遷怒到上輩子的事情已經不單單是遷怒這麼簡單了。
可無論原因如何，反正唐晏岫跟他的堂姐都不對付。
儘管唐晏岫從未想過要真正的傷害唐雅韻，可看到她如今的日子不好過，卻也是一件讓人通體舒爽的事情。
唐雅韻的日子又何止是不好過呢？
先前的那些破事兒就不說了。單說，去年間唐晏岫在崇明郡碼頭邊上遇到了唐家叔嬸一家，當時他沒忍住，順手就坑了他們一把。若是旁的事兒倒也罷了，像見鬼啊，像後來賠錢啊，總的來說還算是無傷大雅，可當初那場衝突卻不是假的。
天可憐見的，唐雅韻差點兒就因為被那些苦力摸了身子而直接選擇自殺！
當然，自殺是肯定行不通的，可因此，唐家叔嬸，尤其是唐晏岫的叔父，算是對這個長女徹底的失望了。
若是沒有這些個意外，以唐雅韻自身的條件，加上原本就已經安排好的親事，以及那些豐厚到極致的嫁妝，不說她往後會有多麼的幸福，單單是因為她，唐家的門第都能高上許多。至少，她的幼弟娶親都能因此抬高一些檔次。
可惜啊，一切都毀了。
也許，唐晏岫的嬸娘還沒有狠心到這個地步，可唐晏岫的叔父卻已經決定捨棄這個女兒了。
根據媒婆們的說辭，唐家叔父先後都請了她們過去，頭一個媒婆算是一無所成，手頭上的人兒，沒有一個是對方滿意的。第二個媒婆，倒是幫著說了一門好親，可因為唐家叔嬸不願意再重新置辦嫁妝，唐雅韻又一心想要豐厚的嫁妝，直接導致這門親事也莫名其妙的黃了。
最後那位媒婆，親事倒是說成了，只是對方……
「晏岫，我這會兒是真的開始同情你堂姐了。想當初，即便是我家阿奶那麼不靠譜的人，她也幫著我小姑姑尋摸了一門……反正跟你堂姐比起來還算不錯的親事。嘖嘖，你叔嬸也真是夠狠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