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大錯即將鑄成
不管怎麼說，楊柳村那邊都是和樂融融的。
哪怕不是最開心的莫家，李家那頭也因為許久才聚在一起，多半也是愉快的氣氛。
就連其他的村民家中，也比往年多了幾分熱鬧。概因莫家和李家都極為大方，年禮給的特別實在，全部都是雞鴨魚肉，甚至於還殺了五頭大肥豬分給村民一道兒吃。
只是，村民們都不知道，他們的雞鴨魚肉都是唐晏岫賣了段家給的年禮換來的，且這些東西只用了段家年禮的不到百分之一。而那五頭大肥豬，則是李大掌柜跟他弟弟家買的，畢竟造房子等等一切費用都是唐晏岫出的，他多少也出些東西，讓大傢伙一塊兒樂呵樂呵。
然而，楊柳村那邊是開心了，萬花郡的唐宅里，卻是一片愁雲慘霧。
段寄秋已經哭了好幾天了。
從一覺醒來就開始哭，一直哭到暈厥過去，期間下人們強迫她喝了一些水，吃了一些小米粥。可她的精神狀態卻很是不對，從早哭到晚，中間除非是暈了過去，要不然就一直一直的哭。
若是白日裡倒是無妨，有時候她半夜三更驚醒過來，卻又是嚎啕大哭。
偏生，段寄秋哭起來並不是單純的落淚，而是扯著嗓門放聲嚎哭。
雖說唐宅也不算小了，三進的宅子嘛，可段寄秋的聲音又偏向於尖利刺耳，夜半又是格外的安靜，她的哭聲不說傳出十里地，至少唐宅的左鄰右舍都聽到了。
這可是大過年的啊！
白日裡聽得不真切，也就罷了。夜深人靜的，一次兩次旁的人也能忍了，次數一多，誰受得了？
能住在萬花郡內城裡的人家，多半都是非富即貴的。
在忍無可忍之下，自然而然的就告上了郡守府。
郡守大人跟唐晏岫打過交道，知曉他是什麼人，也沒有立刻派人上門傳喚，而是先跟花家的老供奉知會了一聲。
老供奉倒是知曉唐晏岫的計劃，事實上他打算帶著莫家一行人去楊柳村的計劃，也就獨獨瞞了莫家人而已。老供奉那邊，他還特特送去了一批花卉，同時也告知了他們的去向。
僅此而已！
所以，老供奉只知曉唐晏岫帶著莫家人離開了萬花郡，段家送年禮，以及年禮之中還混搭了一個段寄秋的事情，老供奉確實是一無所知。
擔心唐宅沒有主子坐鎮被賊人將東西搬空，老供奉很好心的帶著人過來看情況。
幸好，唐晏岫離開的時候，留下了兩個知道內情的門房，要不然老供奉指不定會將段家的那些人都打包送去郡守府。
可即便知曉了內情，老供奉的面色也不太好看。
他活了近百年了，頭一回看到這麼不要臉的女子！
說的當然是段寄秋。
萬花郡這邊，因為是江南，跟北方京都郡那種天子腳下到底還是不同的。南方多的是才子佳人的故事畫本，像一些不容於世俗的曠古絕戀，也多半發生於南方。
老供奉活了近百年，這樣的故事，他親身經歷的也不算少。
因而，他的容忍度還是挺高的。
像唐晏岫和莫千蕊，雖然如今已經定親了，可他倆並非是傳統意義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不過，因為兩情相悅，雙方的直系長輩也沒有反對，因而縱然開頭有些不容於世俗，可到底還算是以美滿結局收場的。
可段寄秋呢？
身為一個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縱然父母過世，也有祖父母代為管教。再不行，她也應該有嬸娘、堂嫂照管。
然而，事實上呢？
在明知道唐晏岫不喜歡她的情況下，豁出去不要臉面也要糾纏著唐晏岫，逼著人家娶她為妻。
這已經於世俗所不容了，偏生，唐晏岫本人因為祖父過世的緣故，還在孝期，段寄秋更是父母、兄長皆亡故。你說她不在家裡好好守孝，蹦躂到外面追著男人逼人家娶她，算個什麼樣兒？
虧得段寄秋是段家的人，要是花家的人，老供奉一準弄死她！
像這種丟人現眼的丫頭片子，活著簡直就是給家族抹黑。
可不管怎麼樣，段寄秋仍然是段家的小姐，縱然要教訓，也輪不到花家的老供奉。且唐晏岫是主動帶著莫家人離開的，而非段家人強行霸占了唐宅。要是老供奉是唐晏岫的親祖父，倒是可以將人強行趕走，可他到底只是一個所謂的干爺爺，這事兒嘛……
還真難辦。
難辦也得辦啊！
老供奉親自去郡守府向郡守大人將事情的原委詳細的解釋了一遍，並道出了自己的為難。
而花家的管事們，則在老供奉授意下，跟左鄰右舍誠懇的道歉。
自然，事情的原委也是要說上一遍的。
被迫跟別人道歉已經夠委屈的了，誰也不會刻意幫著段寄秋隱瞞真相。
於是，在繼唐晏岫自黑成功後，他和段家小姐不得不說的故事，也在萬花郡傳揚開來了。
這若是旁的事兒，還未必會受到這般關注。主要是先前幾個月里，唐晏岫的自黑實在是太成功了。明明出身那麼好，明明長得一表人才，明明家有萬貫財，可唐晏岫愣是要當人家的上門女婿。
在沒有段寄秋那事兒之前，萬花郡的人都猜測是不是唐晏岫有什麼隱疾，或者乾脆就是他腦子有問題。
可自打在老供奉的授意之下，唐晏岫和段家小姐不得不說的故事在萬花郡傳揚開來後，所有人都頓悟了。
唉呀媽呀！
敢情是這麼回事啊！
唐晏岫根本就不是想當莫家的上門女婿，他只是單純的不願意娶段家小姐為妻而已。
而且，唐晏岫的出身來歷在萬花郡不算什麼秘密，畢竟最初他是乘坐段家船隻，跟隨段家的少爺們一道兒來的。也因此，幾乎所有人都知曉唐晏岫的外祖家是本朝三大義商之一、跟萬花郡花家齊名的魯陽郡段家。
在這種情況下，唐晏岫為了擺脫外祖家出身高貴且帶有萬貫家產，還跟他有表親關係的段家小姐，不惜丟掉身為男人的尊嚴，愣是要當莫家的上門女婿。
這裡頭……
於是，在唐晏岫自黑成功，並且他跟段家小姐不得不說的故事傳揚開後，很快，萬花郡的人們都開始討論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段家小姐究竟是糟糕到了什麼地步，才會造成這個結果？
出身來歷肯定是不差的，嫁妝肯定是極為好看的，那就只能是段家小姐本人的問題了。
呵，呵，呵。
年度大戲啊！
遠在楊柳村的唐晏岫和莫千蕊等人，萬萬不會想到。他們人都已經離開了，萬花郡里如今最熱門的話題還是在圍著他們轉。
也許，這就是傳說中，哥已不在江湖，江湖卻流傳著哥的傳說。
這些流言蜚語，一時半會兒的當然是傳不到楊柳村的，即便傳到了也無所謂，左右丟臉的也不是他們。
可是，段寄秋如今人在萬花郡啊，雖說她表面上是一個人過來的，可那些送年禮的下人中，也有安排專門伺候她的人。加上沒有人刻意將外頭的流言蜚語壓制，幾乎才過了沒兩天，段寄秋都聽到了那些極為不堪的話語。
不堪。
流言蜚語也許最初並不帶有惡意，可有些話，經過了無數人的口口相傳，再加上如今正好是年關，人們忙歸忙，相互間的聚餐卻是不少的。這麼一來，莫說那些流言蜚語，原先就是好說不好聽的，即便是好話，估計也傳得變了味兒。
等流言蜚語轉了一圈回來後，已經變得極為不堪了。
段寄秋不過是個七歲的小女孩，且在家人出事之前，她也只不過是個受盡寵愛的孩子罷了。
縱然，之後家人出事了，可她所受到的寵愛並未減少半分。
若說原本，她只是段家一個庶子的女兒，那麼如今她卻是養在了段家老太太的膝下，比段家那些正經的嫡出小姐更加體面。
還有她的外祖家，本來嘛，她一個外孫女肯定是比不上人家正經大孫子的，可如今她失去了父母和兄長，反而是讓人憐惜了起來。她的外祖家和段家幾乎比賽似的，恨不得將所有的好東西，所有的疼愛都一股腦的塞給她。
在這種情況下，指望她像上輩子的唐晏岫和莫千蕊那般，在一夕之間長大，是絕不可能的。
甚至於，比起原先她家人尚未出事之前，段寄秋如今卻是變得更為肆意妄為起來。
「晏岫表哥是我的！誰都搶不走，他是我的，我將來是要嫁給他的，帶著萬貫嫁妝嫁給他！」
「誰敢跟我搶？讓祖母打死她！」
「不不不，晏岫表哥你回來啊，那些人都是胡說八道的，我才沒有那麼差……不對，我很好，我真的真的比其他的人更好！」
「那些人又在說什麼？統統打死！」
……
流言蜚語並未讓段寄秋收斂，相反，卻是激起了她骨子裡的驕橫。
抹乾眼淚，擦淨臉龐，段寄秋命人拿來她最為華麗的衣裳，畫上最為高貴的妝容，再梳上最能代表她身份的髮式，當然還不忘在身上帶上各種裝飾品。
要是這會兒，段寄秋尚在魯陽郡段家的話，她這番舉動必然會有人來制止。
可惜，她如今是在萬花郡。
大錯即將鑄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