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遷怒
花老爺是個什麼性子的人？
這個問題還真是將莫千蕊給徹底問倒了。
還記得自己第一次看到花老爺的時候，那會兒他還是盂縣的縣丞大人。而莫千蕊卻是因為大舅一家想要謀財害命的緣故，被明月鎮的鎮長大人帶到了盂縣縣衙門。
在那個時候，莫千蕊對花老爺倒是沒有任何好惡，只覺得這個人長得肥頭大耳的，一看就是貪官的樣兒。
即便如此，莫千蕊也不至於會單純的因為一個人的長相而去厭惡他。
況且，那會兒正是喬家的貨船出事，李家亂成一鍋粥，而莫千蕊卻在盂縣的碼頭上遇到了已經「死亡」的李大掌柜。可以說，當時的莫千蕊根本就沒有將心思放在花老爺身上。
在這之後的第二次見面，應當是次年的元宵佳節。
因為一盞走馬燈，莫千蕊跟喬家的小姐發生了衝突。那會兒，憑良心說，花老爺還幫了她一把。當然，也許那會兒花老爺就已經將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又或者是喬家小姐的舉動徹底惹到了花老爺。
可不管怎麼說，連著兩次見面，花老爺或多或少的都幫了莫千蕊一把。
因而，在那個時候，莫千蕊對於這位縣丞大人還是很有好感的。
至於後來……
「其實，花老爺當縣丞的時候，還勉強算是個好官。」莫千蕊依稀記得，盂縣的人還是挺尊重這位縣丞大人的。倒不是說他真的是青天大老爺一般的人物，可至少他也沒有做什麼喪盡天良的事兒。
甚至於，若非莫千蕊當時早已將終身託付給了唐晏岫，也許真的會答應花公子這門親事也說不定。
可惜，沒有也許。
莫千蕊跟花老爺一家，註定是水火不容的。
「或許吧，他真的是一個好官，可惜他太自以為是了。」
自以為是？
那倒是真的。
想起當初花老爺為了逼她嫁給花公子所做的一切，莫千蕊苦笑連連。
那可真是威逼利誘各種手段無所不用其極，到最後連直接上門搶人這種土匪行徑，花老爺都做了出來。
從一方面來說，花老爺對獨子那確實是真愛。
可另一方面來說，花老爺這人也的確是非常的自以為是。
他總是認為，自己的獨子是極為優秀的。既然他的獨子願意放低身姿娶莫千蕊為妻，就已經是莫千蕊八輩子修來的福氣了。這門親事，莫千蕊根本就是不能拒絕，要不然就是莫千蕊有眼無珠。
「晏岫，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花老爺這個人，說好聽點兒，就是自信心極高。說難聽點兒，就是腦子有坑，覺得全世界就該圍著他一個人轉。」
「沒錯，就是這個意思。可你有沒有想過，正是因為他這個性子，所以當他想要報復的時候，就不會單單報復其中的某個人，而是將所有跟此事相關的人全部都牽連在內。」
「可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花老爺會去報復花家？」
莫千蕊能夠理解花老爺的報復之心，也勉強可以體會對方想要拖一群人下水的那種自私心態。
可無論如何，這事兒跟花家又有什麼關係呢？
看出了莫千蕊的茫然，唐晏岫笑著道：「小蕊，你怎麼不想想，其實在這件事情上，若不是花家採取了漠視的態度，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不成立的。」
「什麼？對了，老供奉曾經說過，在這件事情上，他絕對不會多事兒的。」
「老供奉在花家的地位很特殊，他所說的代表的也是花家的立場。」唐晏岫苦笑一聲，對於如今這種結果他也感到相當的無奈，「還有郡守大人，倘若花家一心想要保住花老爺他們的話，郡守大人多少還是會賣給花家面子的。」
簡單的說，造成如今這種局面，除了唐晏岫和莫千蕊使用的手段，以及莫家阿奶的暴力支援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花家的漠視。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花老爺恨上了花家。
見莫千蕊低頭沉默不語，唐晏岫微微嘆了一口氣。
「小蕊，你可知道花家為什麼要在這件事情上選擇漠視嗎？」
「嗯？」莫千蕊猛地抬頭，一臉詫異的問道，「難道不是因為你的緣故嗎？」
「我承認這其中我的緣故也占了那麼一小丁點，不過卻並非完全是因為我。」說到這裡，唐晏岫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回想什麼事情。過了片刻之後，他才緩緩的開口道，「小蕊，你還記得我的小舅，還有瑜表哥嗎？」
唐晏岫的小舅？
瑜表哥？
莫千蕊起初微微有些愣神，不過旋即就點了點頭。
這事兒她自然是不會忘記的。哪怕她本人並沒有親眼見過那兩人，可有些事情卻是你想忘就忘得了的。
不僅僅是因為當初貨船出事，李大掌柜失蹤，導致李家徹底混亂。更重要的是，正是因為那次的事情，讓唐晏岫提前從魯陽郡趕往了萬花郡，跟她在這個陌生的年代裡匯合。
還有一點，就是因為段家的寄秋小姐。
對於這個死活要跟唐晏岫成親的七歲小姑娘，莫千蕊更多的是感到可笑，而並非是嫉妒。
七歲的小姑娘呀！
她到底知不知道什麼是情情愛愛？
即便她真的早熟到這個地步，可莫千蕊仍然覺得她的舉動是那麼的荒誕。
表兄妹結合的後果實在是太慘烈了，即便將來有一天，莫千蕊和唐晏岫因為某些原因分開了，莫千蕊也敢肯定，唐晏岫是絕不可能娶段寄秋的。
這不是愛不愛的問題，而是打從心底里覺得膈應。
種種原因糾結在了一起，哪怕莫千蕊想要忘記最初的起因，怕是也忘不了了。
可這些事兒跟花老爺又有什麼關係呢？
將自己的疑問說了出來，唐晏岫笑得異常苦澀：「自然是有關係的。小蕊，你大概是忘了吧？我小舅和瑜表哥之所以會來萬花郡，本來就是為了瑜表哥的親事。若是沒有去年的那場意外的話，瑜表哥將在今年跟花家某位小姐成親。可惜，出了那樣的事兒，這門親事自然是不成的了。」
「然後呢？」
「跟我瑜表哥定親的那位小姐，是花家本家的嫡系。她的出身很好，據說本人也是很出色的，卻偏偏攤上了這樣的事情。那位小姐自然是很傷心的，她的家人估計也不好受。可這樣的事情又不能怪在段家頭上，至於始作俑者的喬家，也被段家給收拾了。小蕊，你要明白，不是只有花老爺會遷怒的，那位小姐的父母也會。」
遷怒，又是遷怒！
難不成花家的血脈里，有遷怒的基因不成？
見莫千蕊一臉惱怒的神情，唐晏岫又嘆了一口氣：「這事兒還真怪不了那位小姐，況且，他們其實也沒有做什麼事兒。說句實話，倘若這事兒攤在我身上，縱然不會出手報復對方，可我至少可以做到袖手旁觀。你要明白，這是一個非常注重閨譽的年代。」
聽到唐晏岫這麼說，莫千蕊面上的神情微微緩和了一些。
將心比心，在這個很注重閨譽的年代裡，一個好端端的姑娘家，在即將出嫁之前，未婚夫就已經出意外身亡了。甭管這其中究竟是因為什麼緣由，反正這姑娘以後的日子肯定不好過了。
即便，段家是絕不可能要求對方守望門寡的，可人家姑娘怕是也尋不到中意的親事了。
在這種情況下，對方記恨上了跟這事兒有關的人，倒也還算合情合理。
況且，唐晏岫也說了，對方並沒有做出任何傷害旁人的舉動，只是單純的置之不理罷了。
這樣的行為，還真無法界定對與錯。
「那次意外暫且不說，反正不管是咱們上輩子的法律，還是這個年代的律法，袖手旁觀都不能入罪。只是我還是不明白，事情為什麼會發展到這個地步？還有，你知道那些人會怎麼對付花老爺嗎？」
對於前一個問題，唐晏岫本人也不知道答案。
而後一個問題，他卻是可以回答的：「這件事情已經不僅僅是花老爺和花家本家的內部矛盾了，死去的人中，除了個別是花家的下人外，絕大多數是賓客。因而，郡守大人已經插手了這件事情，應該會按照律法來懲治花老爺。而且，這一回，花家恐怕不僅僅是袖手旁觀的問題的，估計他們會要求嚴懲，以給那些失去親人的人家一個交代。」
變相的大義滅親嗎？
莫千蕊輕搖著頭，心裡有些說不出滋味的難受。
不管花家的本意如何，他們的這個選擇應該能讓他們從此事之中抽身。不過，他們這般略顯冷酷的做法，讓她有些不能接受。
可轉念一想，花老爺的所作所為實在是太過分了，似乎花家這般絕情也並非難以理解。
「還有，花家已經表態，所有因此產生的錢財損失，或者是因為受傷產生的醫藥費等等，全部都有花家來善後。我估計，最遲明個兒，花家應該會派人來給咱們家一個交代了。」
唐晏岫猜的不錯，不過人家花家的速度也不慢。
沒有等到次日，這天傍晚時分，花家就派人帶著厚禮來拜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