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恨嫁
莫千蕊的意思是，既然五月花展馬上就要結束了，那參不參加都沒什麼關係了。
雖然五月花展是萬花郡的三大盛宴之一，可這不是還有明年嗎？
可惜，面對激憤異常的老供奉，莫千蕊愣是沒勇氣將心裡話說出來。糾結了半響，莫千蕊勉強開口道：「那要不然，明個兒我跟晏岫一道兒參加內城的花展？」
老供奉目光森然的盯著莫千蕊看了許久，似乎是在評估莫千蕊這話的真實程度。
其實，莫千蕊這人並不愛說謊，只不過在通常情況下，她的忘性比較大罷了。
「哼，你最好記得你今個兒說的話！不對，乾脆還是我等著你倆吧。等傍晚一道兒回內城，明個兒大清早，我去唐宅尋你倆，免得你倆到時候又給我掉鏈子！」
既然老供奉堅持要這麼做，莫千蕊也沒奈何了。
也沒等到傍晚時分，唐晏岫從醫館回來後，倆人就上了老供奉的馬車，直接趕往內城了。
馬車上，老供奉雙眼鋥亮的在唐晏岫和莫千蕊臉上來回的打轉，直把倆人看得毛骨悚然，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老供奉，您這是吃錯了藥，還是今個兒出門急忘了吃藥？」莫千蕊一臉關切的開口問道，得到的是老供奉回過神來以後的白眼兩枚。
「你倆破孩子！」老供奉憤怒的揮著胳膊，「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倆心裡的想法！不就是為了躲避段家那對父子嗎？可用得著那麼誇張嗎？直接連內城都不回了，雖然你倆已經訂了親，可好歹也注意一下吧？以往在宅子裡，人口多，你們住一個屋檐下倒是還說的過去。結果呢？你倆真是太能耐了，居然跑到外城的鋪面後頭。孤男寡女啊！」
良辰美景啊！
莫名其妙的，莫千蕊想接上這麼一句話。
可惜，瞄了一眼被訓得滿臉茫然的唐晏岫，莫千蕊默默的將話給咽了回去。
都說了他們是倆破孩子，怎麼就還能扯到孤男寡女呢？
況且……
他倆那就不叫住在同一個屋檐下，他倆根本就是差不多同床共枕了。
雖然在鋪面後頭時，他倆是分開住的，一人一間房，且兩個房間之間還是隔了好些距離的。可事實上，一到晚上，他倆就立刻閃身進了空間裡。
空間的總體面積儘管已經很大了，可小屋卻並不是那麼大。除卻占了多半面積的倉庫和灶間，他倆能待的也就是小屋的大堂里了。
更重要的是，睡著天氣的轉暖，唐晏岫又弄來了一大張質地極好的竹蓆。倆人根本就是睡在同一張竹蓆上頭的。
這話絕對不能說。
回過神來的唐晏岫，跟莫千蕊對視了一眼，倆人同時決定將這個秘密埋藏在心裡。
倒不是覺得說出來會有礙名聲，而是考慮到老供奉如今年歲太大了，還是儘量不要刺激他了。萬一真的一個刺激不好，老供奉有什麼意外的話，他倆多虧心呢？
「爺爺，鋪面後院的人很多的。像掌柜的、跑堂的、廚房的……反正總的算下來差不多也有二十號人了，我跟大丫頭不算是孤男寡女的。」
對於「孤男寡女」這個詞，唐晏岫也表示很蛋疼。
有時候無奈了，他真想把老供奉直接丟到他們上輩子去。
住在同一個屋檐下怎麼了？頂好讓老供奉在大街上看看那些深情擁吻的年輕男女！
「哼，少來這套！你們說服我是沒有用的，什麼干爺爺，我是不可能插手管你們的私事兒，我沒那麼閒！可你們知不知道？段家家主尋不到你們，在內城裡生了多少事兒？你們是躲清閒了，可其他人呢？還不是被當了出氣筒？」
老供奉忿忿不平的道，卻是將莫千蕊嚇了一大跳。
「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兒？段家家主尋不到我們，難不成去了我阿爹阿娘的麻煩？天啊！我阿奶還在盂縣照顧我小叔叔，家裡那幾個不頂事兒呀！」
倒不是莫千蕊瞧不上莫家阿爹，雖說莫家阿爹的確是莫家阿奶的種，可倆人的級數差別實在是太大了。
至於莫家阿娘和二丫，以及尚在襁褓中的狗蛋兒，那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斜著眼看了莫千蕊一眼，老供奉砸吧砸吧嘴，反倒是停了下來，一副「你求我啊」的嘴臉。
莫千蕊一頭黑線，轉而伸手在唐晏岫的胳膊上狠掐了一把。
唐晏岫吃痛的叫了一聲，旋即苦著臉對老供奉道：「爺爺，您是我親爺爺成嗎？說話別說半截呀，我大舅他們到底幹了啥事兒？」
將這一幕完全看在了眼裡的老供奉，對著這個不爭氣的干孫兒真的是又好氣又好笑。
得了，這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他這個所謂的干爺爺，又有什麼法子呢？
「也沒啥。你們放心吧，段家家主到底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他不會做出太丟份的事情來。不過，這些日子，他的確是時不時的往唐宅跑。你們那麼乾脆的溜了，自然是要有人出來接待的。」
儘管老供奉說的很是輕鬆，莫千蕊的心情卻一點兒也不輕鬆。
其實，她和唐晏岫最初並不是為了躲避段家家主父子倆，而是純粹的將他們的事兒忘在了腦後。
外城鋪面里要忙活的事情那麼多，且從東門集市的鋪面里到內城的城門口，就算是乘坐馬車也要差不多一個時辰的時間。要知道，內城城門關閉的時候，差不多就是在傍晚時分，他們若是想每日趕回來的話，意味著下午就要從鋪面出發了。
這一來一去的，浪費的時間可不算少。
以往，莫千蕊一個人忙活的時候，她還會考慮到莫家阿爹阿娘會不會擔心她。
可如今她是跟唐晏岫在一起的，雖然看起來唐晏岫比她大不了多少，不過或許是因為唐晏岫的金錢攻勢起了效果，又或者是他從一開始就得了莫家阿奶的肯定，反正莫家人對於他是很放心的。自然而然的，跟唐晏岫一直待在一起的莫千蕊，也不會再讓莫家阿爹阿娘操心了。
所以，莫千蕊很開心的拉著唐晏岫就在鋪面的後頭住了下來。
反正房間都是現成的，且自由度更高了，至少鋪面里的僱工是不敢管他們這兩個小東家的。
對於莫千蕊來說，忘了段家家主父子倆真心不算什麼，可若是他們去找了莫家阿爹阿娘的麻煩，莫千蕊卻會很愧疚的。
看出了莫千蕊心裡的想法，唐晏岫主動開口道：「爺爺，您就直說了吧。我大舅他們到底做了什麼？別告訴我，他們每日啥事兒都不干，光往我家跑了？他們真有那麼閒？」
「哼，他們是沒那麼閒，可他們能給人家添堵！」
老供奉冷哼一聲，說實話，對於這事兒，即便不是站在唐晏岫的立場上，光是以旁觀者的角度來看，他也覺得理不在段家家主那邊。
怎麼說呢？
段家家主希望將失孤的侄女段寄秋嫁給外甥唐晏岫，這件事兒本身是沒有任何過錯的。
親上加親嘛，雖然不是很普遍，不過像花家，像萬花郡的其他人家，多半也有這樣的事兒。即便自家沒有，街坊鄰居那邊，也應該聽說過一些的。
可這事兒錯就錯在女方太積極了！
要知道，求親這種事兒，那是男方向女方求的。
正所謂一家有女百家求。
若如今換一下，是唐晏岫像段家求親，然後段家不允，唐晏岫再求親，以誠意打動段家，之後段家同意這門親事，那就是一段佳話了。
可如今卻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兒。
段家仿佛是迫不及待的促成這門親事，非要唐晏岫迎娶段家女。
更讓人不齒的是，唐晏岫明明已經斷然拒絕了，可段家愣是以勢壓人，逼著唐晏岫非娶段家女不可。
這事兒……
「男子喜歡一個女子，誠心誠意的重金求娶。哪怕對方不允，也依然三番兩次的上門，最終促成這門親事，那絕對是一段佳話。正所謂烈女怕纏郎，精誠所至金石為開，這是好事兒一樁呀！」
老供奉也是個直性子的，況且在他心目中，已經將唐晏岫和莫千蕊當做是自己人了，說話也就更加直來直去了。
「可你們瞧瞧，段家那叫什麼樣兒！段家那位小姐是嫁不出去了，還是怎麼了？人家不願意娶，他就上門逼著人家娶。晏岫呀，我都瞧見了，段家送了好多禮物去你家裡。這要是當舅舅的送禮給自己的外甥，倒也沒啥。可他們那做派，分明就是對待姑爺的樣子！嘖，那段家女到底是有多恨嫁呢？」
唐晏岫瞠目結舌的看著老供奉，一旁的莫千蕊也是一副五官扭曲的模樣。
當初，唐晏岫為了討得莫家人的歡心，倒是送了不少東西給莫家人。
那個時候，誰也沒有覺得這事兒有什麼不對。
甚至於，莫家阿奶還一副炫耀的口氣跟街坊鄰居談論唐晏岫這個准孫女婿。
可就像老供奉說的那般，同樣的事兒，轉換了個角度，這意味可就全然不同了。
一瞬間，莫千蕊覺得段寄秋實在是太慘了。才七歲的小姑娘，就得了一個逼迫旁人娶她的壞名聲。雖然這事兒並不是段寄秋本人做下的，可在外人看來，卻很像是段寄秋芳心暗許，然後逼迫著長輩幫她促成親事的樣子。
慘啊，真是太慘了。
偏偏這些還不是最慘的。
最為慘絕人寰的是，唐晏岫至始至終都沒有同意這門親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