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別有內情
唐晏岫的猜測倒是沒錯。
可他忘了一件事。
莫家，無論是莫千蕊還是最為狂暴的阿奶，都不是那種會主動挑事的人。簡單地說，他們在遇到外界傷害時，會本能的反擊，莫千蕊用的是言語或者其他手段，阿奶會直接使用暴力。可有一點，卻是相同的。
別去招惹她們。
倘若段家在莫千蕊的痛斥之下，但凡有那麼一絲絲的悔改，或者也不用說是悔改了，稍微選擇退一步，那接下來的事情就不會發生了。
可惜，段家沒有這麼做。
也許來萬花郡明月鎮的不是段家兩位少爺的話，那或許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又或者說，要是段家小姐不選擇尋死膩活的話，這事兒也勉強可以了結。
可惜啊……
「兩位堂兄，你們不用勸我了。就算我如今年歲還小，卻也知道烈女不嫁二夫的道理。何況，這門親事本就不是我提出來的，是祖母非要促成。我身為晚輩，又父母雙亡，唯一嫡親的哥哥也沒了。祖母的話，我自然是要聽從的。」
段家兩位少爺面面相覷，其實，他們對於這位小堂妹是發自心底里的憐憫。
論年歲，他們長子長女都要比這位小堂妹年歲大了，與其說他們是出於兄妹之情幫著出頭，不若說是同情心大發，加上他們也認為小堂妹嫁給唐晏岫是件門當戶對的好事，才因此自告奮勇的過來找莫家人算帳。
可是，根據今晚的情況來看，他們這是來錯了啊！
不說旁的，單單是莫千蕊表現出來的鎮定和強悍，那就不是一個普通的鄉下粗野丫頭能夠擁有的，更別說莫千蕊掏出來的銀票，和她口中所說的那些細節了。
唐晏岫絕對是真的將他的錢財都交給了莫千蕊，即便不是由莫千蕊保存著，至少莫千蕊可以全權處置。
單憑這一點，他們的小堂妹如何跟人家斗？
打同情牌嗎？
憑良心說，他們不願意這麼做。
甚至於，哪怕讓他們仗勢欺人，也不願意打出同情牌，靠莫家人的憐憫，促成這門親事。再說了，即便莫家人同意又如何？
不說莫家人能不能改變莫千蕊的心意，就說唐晏岫那裡……
「寄秋，這門親事就暫且如此了。該說的該做的，我們都幫你做到了，所以接下來我們不能太過分了。」
「不！」段家小姐顯然不這麼認為，「我跟表哥的親事是祖母同意的，沒有人能夠反對祖母的決定。那個莫家什麼大丫頭很了不起嗎？難道她比祖母說的話還管用？」
關鍵不在於莫千蕊啊……
段家兩位少爺俱是滿臉的無奈，有心提點一下小堂妹，又不能說得太直白了。畢竟，小堂妹的年歲還小，萬一真的傷害到了她，卻是不好了。
哪兒知道，不等他們想出勸解的說辭來，段家小姐忽的怒氣沖沖的開口。
「大堂兄二堂兄，我知道你們說不過那個莫家丫頭，可我不管這些，就算我將來不能嫁給表哥，我也不要表哥娶這種潑婦！哼，她分明就是個鄉下的粗野丫頭，還是個又粗野又潑辣的。你們說，我們段家怎麼能娶這樣的媳婦？」
這番話，卻是將段家兩位少爺給徹底噎住了。
唐晏岫能不能娶莫千蕊，這還真不是他們能夠插手的。
退一步說，就算這門親事有千般不好，可跟段家有什麼關係呢？
有句話，莫千蕊卻是說對了。
段家只不過是唐晏岫的外祖家，並不是唐晏岫的嫡親長輩，根本就沒有權利為唐晏岫的親事做主。
……
不提段家那三個二缺貨，莫家這頭的氣氛倒還算不錯。
莫千蕊先一步回了家，徑直走到了阿娘的房裡，去看剛出生的弟弟。
房裡，靠窗戶的桌子上，點著一盞油燈，二丫正坐在桌子前打瞌睡，阿娘則半靠著床榻，解開衣襟抱著弟弟餵奶。
忽的聽到門口的動靜，手裡的動作一頓，見是莫千蕊進來，才露出了笑意：「大丫頭，我跟你弟弟都沒事兒，你別跟著你阿爹和阿奶瞎胡鬧了。」
「這怎麼是瞎胡鬧呢？他們都欺負上門了，難不成還要咱們忍著？」
雖然不清楚昨個兒的具體情況，不過，李大掌柜也不是什麼沒見識的人。要不是情況兇險至極，又如何會派人去萬花郡喚她過來呢？
借著微弱的油燈，阿娘看到了莫千蕊面上的神情，微微搖頭：「這生孩子本來就兇險，也不能全怪在人家身上。」
「可要是沒有他們登門叫囂，阿娘你又怎會提前發動呢？」
莫千蕊微微有些不滿，她實在是有些不能接受阿娘的善良。哪怕善良是個褒義詞，可有句話卻是，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過度的善良和忍讓，換來的只能是對方的得寸進尺。
「唉，阿娘只是不希望你跟人家鬧得太僵了，畢竟，那是……」
猛然間，莫千蕊渾身一震，她終於明白了阿娘的意思。
並不是阿娘太過於善良，而是因為阿娘從頭到尾都太在意莫千蕊了。
就是因為這種在意，當段家兩位少爺開口讓莫千蕊退親，段家小姐又出言侮辱莫千蕊的閨譽時，阿娘才會在情緒激動之下，導致提前發動。
而今晚，也同樣是因為這種在意，阿娘不希望莫千蕊跟段家的人發生衝突，只因為段家不管怎麼說都是唐晏岫的親眷。阿娘是怕莫千蕊已經嫁過去了，會被刁難。
「阿娘。」
低頭掩飾住已經泛淚的眼睛，莫千蕊喃喃的道。
「怎麼了？是不是阿娘說話太重了？大丫頭，阿娘也是為了你好，這人嘛，哪裡有不受委屈的，忍忍就好。那唐少爺是大戶人家出身的，等你嫁過去了，也少不得要受些委屈。你要記得，當人媳婦可不比在家裡當女兒，你的性子軟一些，說話甜一些，日子久了就會越過越好的。」
這真的是阿娘肺腑之言，要是莫千蕊不是穿越而來，而是原主的話，那這番話還真是沒有錯。
可惜……
「阿娘，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都是為了我好，我終有一天是要嫁人了，萬一婆家人對我不好，我也會忍著的。」忍著別弄死他們！
「大丫頭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除了婆家那邊的長輩外，你記得對唐少爺也要溫柔一些，記得了嗎？」
「好的，阿娘。我一定會對晏……唐少爺溫柔一些的。」唐晏岫你給我等著，段家的人也就算了，你最好把皮繃緊一點！
笑著跟阿娘又說了會兒話，可沒過多久，阿娘的面上就露出了疲憊的神情，莫千蕊趕緊道了別，順手把二丫從房裡拖出來。而剛走到院子裡，阿爹和阿奶也回來了。
讓莫千蕊震驚的是，阿奶的手裡居然拿著幾張銀票，仔細一看，就是她甩給段家人的那五百兩銀票。
「你個作死的敗家丫頭！五百兩的銀票啊，你就這麼亂丟？你怎麼不把你自個兒給丟了！」
莫千蕊嘴角抽搐著：「阿奶你喜歡就拿著唄，反正這是晏岫給我的，回頭我就跟他說，我把銀票甩給他表哥了，讓他再賠我一份不就成了？」
當然是不成的，唐晏岫的身家全在空間裡呢！
不過，這話糊弄一下阿奶卻是沒有問題的。
財迷的阿奶趕緊將銀票往懷裡揣，然後急急忙忙的往自己的房裡走去，順手還將二丫拉走了。
只是，忽悠走了阿奶，卻還有一個阿爹呢！
「大丫頭，你給我過來，咱們去灶間好好聊聊！」
父女談心嗎？
聽起來一點兒也不美好。
莫千蕊癟著嘴磨磨蹭蹭的跟著阿爹去了灶間，心裡卻在盤算著要怎麼把今個兒的氣出在唐晏岫身上。哼，全是他招惹來的事兒！
「大丫頭，你跟我說說，你跟那位唐少爺到底是怎麼回事？」
聽到這句話，莫千蕊猛地一抬頭，心裡閃過一絲不安。難不成，被自家阿爹發生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轉了轉眼珠子，莫千蕊開始思考要怎麼將阿爹糊弄過去，卻又聽阿爹道：「你別想著糊弄我，我給不是你阿奶，沒的用幾個錢就打發了！」
阿奶才不是用幾個錢就能打發的！
莫千蕊沒敢反駁阿爹，也只能在心裡吐槽一下，嘴上卻道：「我跟晏岫不是已經定親了嗎？就是普通的未婚夫妻嘛。這咱們家又不是什麼大戶人家，講究那麼多做什麼？難不成你也要讓學那些大家閨秀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憋死我算了。」
最後那句話，莫千蕊卻是壓低聲音說的。
別看阿爹平素是個好脾氣的，可他若是真的惱了，卻不是莫千蕊能夠吃得消的。
好在，阿爹這一次卻真的是打定主意要跟莫千蕊好好聊聊，非但沒有惱火，反而嘆了一口氣。
「大丫頭，我知道你個心大的孩子，你跟唐少爺的親事也已經定下來的，我是不會反對的。可你看看那段家……」
「晏岫是唐家的人，段家只是他的外祖家，就算我以後嫁過去了，還能讓我去伺候他外祖母嗎？」
「話不是這麼說的！多一門親多一條路，那唐少爺如今對你是不錯，可萬一將來，他發現你跟他家的親眷長輩都處不好關係，那又要怎麼辦？」
「阿爹，你想太多了。能相處就相處，不能相處就分開。有什麼好怎麼辦的？你想想，晏岫將他的錢財都給我了，要是他哪天不要我了，我就拿著了他的錢回家招個上門女婿！阿爹，你女兒我還是有人要的，旁的不說，那花縣丞家不是眼巴巴的盼著我給他當兒媳婦嗎？」
「你這丫頭！」
阿爹忽的變了臉色，卻不是惱怒，而是慌亂。
莫千蕊心裡一緊，隱隱的猜到了一些，臉色立刻難看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