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流言猛於虎
當莫千蕊腫著一雙紅彤彤的兔子眼回到家裡時，等待她的是殺氣騰騰的阿奶。
「你個慫孩子！咱老莫家咋會有你這麼個慫貨呢？人家欺負你你就躲起來哭鼻子，你說你到底有啥用呢？不想嫁就自個兒想法子，你不是說花縣丞那兒子有病嗎？那就把這事兒給嚷嚷出去，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家娶兒媳婦是為了沖喜來著！但凡要臉子的人家都不會拿自家的姑娘去沖喜，咱家拒絕也要光明正大吼出來！」
還能這樣？
莫千蕊愣在了當場，並且思考這個法子的可行性。
其實，雖說她穿越到這個陌生的年代已經快一年了，可對於很多事情卻仍然是一知半解的。這也並非完全是她的錯，而是周遭的環境造成她對於很多常識類的事情都不大明白。
當然，最重要的並不是她明不明白，而是她生怕自己不懂裝懂反而會連累了家人。
要不然，擱在上輩子，她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哪裡會做事瞻前顧後的？即便自己的名聲壞了，又能怎樣？還不是因為怕她自己連累了家人，要是累著二丫嫁不出去，那她的罪過可就大了。
思來想去，她還是不確定阿奶說的法子能不能施行，乾脆便將自己的顧慮說了出來。
不想，她的話音剛落，就被阿奶噴了一臉的唾沫星子。
「你丫了個蠢貨！自個兒的事情都管不好，還管二丫？你幾歲，二丫幾歲呀？她今年才五歲！你趕緊將你的事情給鼓搗清楚了，十年後誰腦子裡有屎還會記得這些個芝麻綠豆大點兒的小事兒啊！蠢貨，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又慫又蠢的孫女啊？！」
莫千蕊忍不住伸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臉，嘖嘖，一手的唾沫星子。
不對，這不是關鍵，關鍵是，她是她阿娘生的，不是阿奶你生的呀！
考慮到阿奶這會兒正處於狂暴的狀態，莫千蕊愣是沒敢回一句話。
也許，其實阿奶說的一點兒也不錯，她就是一慫貨！
好在家裡頭除了阿奶之外，阿爹阿娘甚至於二丫，都是走溫情路線的，即便他們所謂的溫情幫不上一點兒忙，至少能夠給予莫千蕊些許安慰。
可要真正在這件事情上頭出力，還得靠阿奶。
而阿奶也是個絕的，都沒等到第二天，當天就將事情捅了出去。
莫千蕊也頭一回知曉，阿奶雖說平素走狂暴路線，不過嘴皮子還是挺利索的。至少，阿奶編排起花縣丞一家來，那叫一個唾沫橫飛啊！
起初，莫千蕊還以為小老百姓不敢說官家的壞話，可到後來才知曉，人家就是喜歡嚼官家或者高門大戶的舌根。
越是高門大戶，人家越說的起勁。
且因為花縣丞是萬花郡花家的旁系，到了後來，更是牽扯到了花家。
什麼「我與花家嫡系三少奶奶不得不說的二三事」，什麼「當初青蔥年少時與花家大少爺相逢在柳河畔旁」，還有那啥啥「花家二老爺奴家等著你休妻再娶」……
等過了兩三日後，莫千蕊再上街時，愕然的發現，明月鎮上已經對她和花公子那點兒破事兒不感興趣了。
一來，花公子的身份可不如花家的嫡系。
二來，多數人都喜歡聽的是花前月下私定終身的美事，而不是拒親這種煞風景的事情。
甚至於，莫千蕊還聽到了另外一個版本，類似於貶低自己抬高花公子的。
大概的意思是這樣的。
花公子雖然重病在身，可架不住人家長得好看，鄉下地方可沒有這般俊秀的公子哥兒，況且人家才是文采奕奕的舉人老爺。也不知道那些人怎麼編排的，弄到最後成了一個悽美的故事。
病弱又有文采的俊秀公子，愛上了一個鄉下的粗野丫頭，希望重金下聘迎娶她當正妻。不曾想，那粗野丫頭居然還不願意！
真是叔叔可以忍嬸嬸也不能忍！
得虧，阿奶在傳揚花公子病弱的消息時，並不曾說出莫千蕊的身份。
要不然的是……
指不定她上街一趟，能收穫好幾籮筐的爛菜葉呢！
不過，如今這個情況，雖說聽著有些荒誕，可對於莫千蕊和莫家來說，卻是一件大喜事。只是，花縣丞從那日離開後，就再也不曾登門，莫千蕊托李家大伯代為打聽後得知，花縣丞當天就乘坐船隻往盂縣去了。也不知道他是已經放棄了原先的打算，還是決定去搬救兵了。
不論是哪一種，至少莫家這邊還可以多過幾天的安生日子。
況且，對於莫千蕊來說，她如今最是缺少時間。
甭管花縣丞是幹啥去了，能拖一天是一天，最好能夠直接拖到唐晏岫回來救她。
卻道，那花縣丞從明月鎮離開後，是往盂縣趕了，可到了盂縣碼頭後，並沒有直接往官衙門，或者自家裡趕，而是馬不停蹄的趕往了萬花郡。
他的確是去搬救兵的，又或者更確切一些說，他是去找花家本家那位供奉拿個主意的。
先前，他從莫家離開後，是真的發了狠要毀了莫千蕊，可等他上了去盂縣的船隻後，靜下心來細細一思量，卻又有些猶豫不決了。
他當然不是動了惻隱之心，而是吃不准他這麼做以後，會不會對自己的獨子產生一些不利的影響。
最終，在百般思量之後，他還是選擇了最為穩妥的法子。
找花家本家的那位供奉問個清楚明白，倘若是只要莫千蕊嫁給他的獨子就可以的，那麼他會立刻暗中派人毀了莫千蕊。毀閨譽毀容之類的已經不算啥了，要是真的無妨的話，他是想直接將莫千蕊弄成殘廢的。
雙手雙足俱殘，看到時候莫家還會不會答應這門親事！
至於莫家會不會趁他去萬花郡的時候，弄出什麼么蛾子來，他卻是絲毫不擔心的。
有啥好擔心的？
明月鎮隸屬於盂縣，莫家完全是處於他的治下的。且即便莫家人想跑，離開明月鎮倒是容易，比如跑回鄉下村子裡去，這個都不難。可之後？他們難不成還有本事跑出盂縣？
退一步說，即便莫家的人能夠跑出盂縣，還能跑出萬花郡嗎？
整個萬花郡有多大，或許莫家的人不清楚，他花縣丞還能不明白？
旁的不說，那莫家不是還有一個揣著大肚子的孕婦嗎？
信心滿滿的花縣丞絕對不會想到，莫家居然來了釜底抽薪，將他家的那點兒破事兒都捅了出去。更不會想到的是，唐晏岫正火急火燎的趕回來。
不過，即便他想到了，也還是會選擇再去詢問一番細節的。
要不然，萬一他這廂動手了，結果那廂供奉說，不能毀了人家，那他豈不是要哭死？
這別說尋找跟莫千蕊一模一樣生辰八字的未出閣姑娘了，即便是打聽，也很難啊！
想想自己的獨子今年已經十五歲了，而那位供奉說的找不到正確的人絕對活不出二十歲，他也只能迎難而上。
只是，花家本家的供奉卻也不是那麼好見的。
花縣丞緊趕慢趕的，也沒能在當天趕到花家。這萬花郡是有宵禁的，到了時間，即便是有內城的身份牌，那也同樣進不去。因而，花縣丞只能被迫在外城找個客棧住了下來，等第二日一早再往內城趕。
可等第二日，他起了個大早後，卻愕然發現那日是萬花郡一年一度的考秀才的日子。
這考秀才比真正的科舉容易多了，自然也沒有真正的科舉那般嚴肅認真。
萬花郡只做了一件事兒，那就是將租賃身份牌的事宜暫且停止，因為光是考秀才的人數就已經很多了。萬花郡的內城一貫都是限制人數的，為的當然是內城那些富貴人家不要被打擾。可間接的，也影響到了花縣丞的進出。
雖說花縣丞是花家的子嗣，可問題在於，他在萬花郡的內城可沒有置辦房產，且他的父母等一些直系長輩都已經不在了，想找藉口都找不到。至於直接說他是去找花家本家的供奉的，更是沒人會相信。
當然，這其中最關鍵的還是在於，花家的人口實在是太多了。
物以稀為貴，無論什麼時代什麼地點都通用的道理。
莫說是花家的旁系子嗣了，即便是嫡系遇到了這種事情，除非本身就是在內城居住的，要不然想進入內城……
還是省省吧。
花縣丞被迫又在外城的客棧裡頭多滯留了一日。
而這個時候，明月鎮關於花家那些不得不說的事情，已經慢慢的傳揚開了。等花縣丞好不容易租賃到了身份牌進入內城時，流言已經通過兩地的碼頭傳到了盂縣縣城內。
在花縣丞費了大力氣才將自己的目的通過小廝轉達給花家本家的那位供奉時，縣丞夫人已經怒氣沖沖的招來了下人，去打聽流言的始作俑者。
可流言這種東西又怎麼說得清呢？
莫說阿奶當初只是傳了花公子病弱這麼一個小道消息。即便後頭那些都是她編排的，這從事發到如今也有兩三日了，且通過了這般多的人，再想要查清楚來龍去脈……
去燒高香求老天爺託夢來得比較快一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