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攤牌
這邊屋裡，莫千蕊是笑趴下了，可外頭阿奶卻很生氣。
「我兒打小就特別聰明，學問做的是各種好。等下次科舉，一定能金榜題名的，到時候嫁給他那就是直接當官太太的。」
「這……」估計是阿奶的氣勢太足，那媒婆一時間有些接不上話了，好半天才猶猶豫豫的道，「其實不用金榜題名的，只要有個秀才功名，就能娶到秀才的女兒。若是有個舉人的功名，我敢打包票，給你說沈家家主的孫女。」
「如今是還沒有，可以後會有的！」
阿奶還在硬撐，莫千蕊卻笑得快斷氣了。
這話也就糊弄一下啥都不懂的莊稼漢子吧？若是在半年前，也許阿爹還真是會相信，可如今來明月鎮那麼久了，阿爹的眼界開闊了不少，這種話肯定糊不住他了。那更別說是常年走街串巷的媒婆了。
果然，阿奶這話落下，那媒婆就開始退縮了。
「那你的意思是，想要找一戶怎樣的姑娘？商家的不要，讀書人家的女兒肯定是要看有沒有功名在身的，不過要是落魄書生，估計就不在乎了。要不然，我給找一戶當爹的識幾個字的？要不你跟我詳細說說，你到底有啥細緻一些的要求？」
「要求自然是有的。我兒是個讀書人，就像你說的，商家的那肯定不要，渾身銅臭味。最好就是你方才說的沈家家主的孫女之類的，或者書院院長的孫女也行呢。年紀的話，十二三歲左右的都行，太大了可不成，誰知道是因為什麼樣的原因給落下了。人嘛，長得要漂亮些，這樣往後生出來的娃兒才帶的出去。對了，你見過我大兒媳婦吧？要比她更漂亮。」
「呵呵……」那媒婆估計臉都笑僵了，再次開口時，語氣裡帶著一股子破罐子破摔的意味，「還有啥嗎？比如姑娘家的女紅、廚藝，還有嫁妝什麼的。」
「當然要！女紅嘛，不能比我大兒媳婦差，廚藝嘛，比我大孫女強一些就可以了。最好是能接她的班的，你也知道，我大孫女翻過年就十一歲了，指不定再過兩年就要嫁出去了。到時候咱家的鋪子最好有人能夠接著做。嫁妝倒不用太多，隨便弄個幾十貫錢也就可以了。或者拿些金釵子銀釵子也成呢，不拘樣式。」
「我……你的意思是，叫讀書人家的閨女嫁到你們家來開鋪子？還是要自己下廚的小食鋪子？」
「那當然，要不然娶她幹啥？還有啊，要能生養的。我那大兒媳婦旁的都行，就是一連生了倆閨女，太晦氣了。我那大孫女倒還好，模樣也算拿得出手，又有一手好廚藝，好歹如今吃喝都是她自己賺的，還能攢些錢給家裡。小孫女只會吃，旁的啥都不會。模樣還不中看，以後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呵呵，那孩子年紀還小……」
「小怎麼了？三歲看到老！這會兒年歲小不會幹活，你以為她長大了就會？別逗了，反正就是一賠錢貨。我琢磨著，要不將我大孫女多留兩年，好歹得讓她幫著把小孫女的嫁妝錢給賺回來。要不然，想要把她嫁出去，難！」
「那你說的是，對了，我想起來了，仿佛鎮子東頭那家私塾主事有個閨女。他不姓沈，是個外來戶，要不我幫你去打聽打聽？據說，他家閨女是極好的。」
「成啊，不過你得手腳快一些，這翻過年，我兒都十九了，拖不起。」
「行，我立刻就去。」
第一個媒婆落荒而逃，從此再也沒有回來過。當然，人家也沒收錢，自然也沒法怪罪人家。
然而，這僅僅是一個開始，並且在短時間內不會結束。
從小年夜到大年三十，這短短的幾日光景里，阿奶見了十七個媒婆。最初還是一天見一個的，後來她乾脆一口氣約了好幾個，集中到自家小院來談心。反正，這年頭媒婆事兒沒辦成也是不收錢的，頂多就是請喝些茶水，外加吃兩塊餅乾而已。
莫千蕊自認為是個善良溫婉的好姑娘，尤其是她覺得阿奶這種行徑太丟人了，雖說她是從未打算讓媒婆幫著相看，可以後二丫呢？
想明白之後，除卻第一個倒霉蛋外，以後但凡來媒婆，她都先送人家一罐子煲仔飯。雖說不值多少錢，好歹沒讓人跑空趟呢。
也虧得如此，那些媒婆都是自稱沒本事，絲毫沒有怪罪到莫家頭上。甚至於，有個媒婆次日一早趁著阿奶不在時，還偷偷的跑來跟莫千蕊說，要是莫千蕊需要說親，找她沒問題。就沖這手好廚藝，也鐵定幫她尋一門好親事。
對此，莫千蕊只能呵呵了事，幸虧她年歲還小，那媒婆只當她是害羞，也就沒有再提。
這一年的大年三十，很悲慘。
雖說莫千蕊使出渾身解數鼓搗出了一桌子好菜，可除了最沒心沒肺的二丫之外，誰都沒有心思品嘗飯菜。
原因還是小叔叔的親事。
「唉，這明月鎮上的媒婆真真是沒用！我看，咱們還得去其他地方尋摸。大丫頭，你不是跟李家交好嗎？他們家如何？」
「啥？你是指李家的姑娘嗎？可適齡的好像只有美娘和慧娘了。」
李家的子嗣很是興旺，可人家慣會生兒子，雖說也有女兒，數量就沒那麼好看了。如今李家適齡待嫁的姑娘家唯有美娘和慧娘兩人。
「誰說她們了？美娘眼睛有毛病，頭上有傷，你當我不知曉？還有那個慧娘，才剛被人退親，你糊弄誰呢？我是說，他們家人多，認識的親朋好友也多，有沒有合適的。」
「不知道，阿奶你總不能讓我給小叔叔相看親事吧？太膈應了。」
其實，莫千蕊倒不在乎這所謂的輩分問題，她上輩子沒啥親戚，對長輩也沒有特別的恭敬。再說小叔叔的年歲還小，以她的心理年齡而已，那簡直就是小屁孩子。
可她還是不願意幫著相看，只是因為她沒有信心。
想要讓挑剔的阿奶滿意？做夢比較快！
就算她僥倖認識了這般好的姑娘，她忍心坑人家嗎？做人不能那麼缺德！
憑良心說，小叔叔沒有太大的缺點。身高不錯，容貌上乘，也能識文斷字，性子總的來說還算不錯，是屬於比較溫柔的那種人，至少不是那種會打婆娘的糙漢子。
可這也僅僅是過得去而已。
你說外表不錯，這能當飯吃嗎？
能識文斷字，除非能考上功名，要不然百無一用是書生。
至於性子溫柔……溫吞吧？以莫千蕊的眼光來看，她寧願找特有男子漢氣概的老爺們，也不會找這種小白臉的。
天可見憐的，如今可不是靠臉吃飯的年代。
「沒讓你幫著相看，只是讓你想想看，她們跟你聊天的時候，沒有說起過這樣的事情？」
見阿奶是不打算放過她了，莫千蕊乾脆也死心了。仔細的回憶了一下，忽的她冒出了一個主意。也許，今個兒是一個好機會也說不定呢！
「阿奶，李家二嬸倒是跟我說起過一件事兒。年後李家大伯打算去盂縣做生意了，到時候李家的其他親眷也會跟著一道兒過去。這不，李家二嬸特地跟我求教，讓我教她怎麼做麻辣燙和煲仔飯呢。」
莫千蕊正打算慢慢的將話題繞到去盂縣這件事情上，哪知道阿奶突然摔了筷子。
「你個小丫頭片子，腦子缺根筋呢！人家跟你說兩句好話，你就啥都教？你知不知道有句話叫做，教會徒弟餓死師傅？你呀你……」
你腦子才缺根筋！不對，你腦子裡有個坑，深不可見底的坑！
在心裡狠狠的腹誹，莫千蕊毅然決定不饒彎子了，直接把話講開了：「阿奶，你聽我說完行嗎？上回咱們去盂縣時，你也看到了，盂縣多碼頭，多勞力。這樣的地方做吃食買賣是最好不過的了。我是琢磨著，讓李家二嬸先去探探路，要是做的好的話，咱們也可以去。而且盂縣地方也大，一個縣城呢，想來書院私塾也不少，讀書人更是不少。到時候你想給小叔叔找什麼樣的人家不成呢？」
「就算這樣，你也不用把手藝都教人家吧？你傻呀！」
你才傻！你純24K的傻帽！
莫千蕊好歹有著上輩子的記憶，知道吃食買賣根本就不怕人多。當然，若是總體人的數量少，就又是例外了。可顯然，一個縣城呢！少說也有好幾萬人，請問就算開兩個麻辣燙鋪子又有什麼妨礙？
再說了，她也不是非得要做麻辣燙呢，腦海里那麼多的食譜點子等著她一一去實現，就算將麻辣燙這個買賣讓給李家人去做，又怎樣？
深呼吸了幾口氣，莫千蕊默念不跟傻帽一般見識，更需要牢記的是，她打不過阿奶！
「阿奶，李家大伯在盂縣和萬花郡做買賣幾十年了，認識的人不要太多，門路不要太廣。上回你也看到了，他跟縣丞都能說上話，要是咱們真的去了盂縣，不是需要人家照應一下？再說了，你孫女我那麼能耐，就算兩家做一樣的買賣，你信不信我能立馬將他們的生意全部搶過來！」
莫千蕊算是看透了，對阿奶，你千萬不能軟下來，一定要跟她頂牛，嗓門吼的比她響，氣勢做的比她足。
當然，前提是要有理，且還要掌握好分寸，要是像小姑姑那般直接挑釁……
人生很美好，她還想好好活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