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生死不明
突如其來的叫門聲讓莫千蕊的心狠狠的一揪。
聽那聲音應當是一個姑娘在喊叫，聽得有些耳熟，卻因為聲音里的尖銳刺耳，讓聲音略微有些失真。
莫千蕊只是腳下略微頓了下，就立刻跑過去開門了。
這年頭並沒有上輩子那麼多的騙術，這青天白日的，即便在下雪，入室搶劫這樣的事情卻不會發生的。
「啊？美娘？」
儘管已經想到叫門的應該是個熟人，可當看到美娘那張熟悉的臉龐時，莫千蕊還是被驚嚇得不輕。
從莫、李家大火到如今，都快有小半年的時間了，美娘當初雖說受傷頗重，不過如今已經差不多痊癒了。額頭上的傷痕只留下了淡淡的疤，受傷的左眼雖看東西模模糊糊的，可若是不知情的人，應當不會發現她眼睛的異常。
可饒是如此，自從出事以後，美娘就一直待在家裡，再也沒有出過門。
今個兒這是……
「大丫頭，你阿爹是不是跟我阿爹一起去萬花郡進貨了？他有沒有消息遞迴來？」
「啥？我阿爹不是去綠蘿鎮了嗎？他不是跟我阿奶在一道兒嗎？」
莫千蕊原本聽到美娘喊的那句話，這心是緊緊的揪在一起。可這會兒，腦子卻有些發懵，阿爹老早就從萬隆布莊辭了工，這算算時間有兩個月了吧？雖說自家在明月鎮上，熟悉的也就只有李家，可她分明記得，阿爹是去追阿奶了，怎麼著也不跟李家大伯混在一起吧？
「你說什麼？你阿爹沒有一同去萬花郡嗎？」
見美娘是滿臉的急切，莫千蕊也顧不得解釋前因後果，而是用最簡單的兩句話將事情說明白：「美娘，我阿爹早先就跟李家大伯辭了工，這都有兩個月了吧？雖然他如今並不在家，可我確定他是去綠蘿鎮了。」
「原來是這樣……那我該去找誰？怎麼辦？」
「美娘？美娘！」
莫千蕊伸手抓住了美娘，看得出來，美娘這會兒因為焦急，神智都已經有些不清楚了。連著喚了好幾聲，美娘才喏喏的應了一聲，隨後道：「我要回楊柳村，我去找二叔他們。」
「美娘，你這會兒要去楊柳村？那麼大的雪？」
這年頭的道路可不咋滴，別說是下雪了，就算是下暴雨，路面都是坑坑窪窪的。
像明月鎮的三川道有青石板鋪路的，可一到下雨天，一腳下去都會濺起許多髒水來。要知道，楊柳村可都是最老式的泥路，只要遇到下雨天，一腳下去倒容易，想要再拔出來卻是極為艱難的。這點，莫千蕊可是深有體會。
更不用是下雪天了。
「我不知道……阿爹昨個兒就該回來了，可到這會兒都沒見著人。」
「這有啥？」聽美娘這麼一說，莫千蕊反而放心了，「那麼大的雪呢，李家大伯一定是沒法趕路，在客棧里歇著了。沒事兒。」
「可從萬花郡過來是乘船呀！而且我、我聽說昨個兒有船翻了！」
莫千蕊瞬間目瞪口呆。
事實上直到如今，莫千蕊仍然弄不明白這裡的交通工具和路線圖。先前她倒是聽唐晏岫說過，他出了京都郡後，就找了碼頭乘船到魯陽郡。可她卻不曉得，自家附近的情形。
愣了片刻後，莫千蕊忽的想到了一件事。
「美娘，我跟你一道兒去喬家打聽一下吧？你方才不是說李家大伯是去進貨的嗎？那應該是替喬家做事兒的，去問他們，一定成！」
這本是最直接最有效的法子，可美娘卻猶豫了。
莫千蕊當然明白她在猶豫什麼，思量了片刻後，又道：「要不然我幫你去問？美娘，你想想看，就算咱們立刻去楊柳村找了你二叔他們，那還不是得另外找人打聽消息？你二叔他們都是鄉下泥腿子，能知道什麼？」
「那……成吧。」
其實，莫千蕊看得出來美娘還是不情願的。這事兒要是換做她也不樂意。不是對喬家有意見，而是之前那些事情發生後，再平靜如水的面對喬家，正常人都做不到。
只不過，美娘對於李家大伯的擔心壓倒了一切，又或者莫千蕊那句「我幫你去問」占據了上峰。
回頭跟阿娘打了個招呼，莫千蕊掩了院門，拉著美娘往喬家走去。
這喬家，莫千蕊以往來過一次。那次是跟著阿爹一道兒，一路打聽過來的。也幸虧如此，她很容易就找到了喬家。
只是這一路上，美娘一直低著頭，不言不語，甚至於連路都不看，任憑莫千蕊拽著她往前走。
好在，從莫家租住的小院到喬家也不算很遠，約莫走了一刻鐘的時間，總算是看到了喬家的大門。
「大丫頭，你一個人過去問問好不好？我就在這兒等你。」
「好吧。」
到底只是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拉不下臉面也是正常的。要知道，若是沒有半年前的那場意外，美娘就是這喬家未來的當家主母。
莫千蕊在心裡暗暗嘆息著，腳步卻沒有停下，徑直走上前去，敲響了喬家的大門。
不一會兒，門房裡守著的人就出來了。
「我是喬家大少奶奶的朋友，請問能幫我通報一聲嗎？」
那門房看了莫千蕊一眼，忽的一拍腦袋，道：「你是大少奶奶那個堂妹？我記得，上回你來過？就是我家老太爺沒了那次？」
「是的。」
雖說那一次是莫千蕊借用了李家慧娘的名頭，不過她這會兒也懶得解釋那麼多了，反正李家的人也不會戳穿她。
那門房也沒進去通報，而是喚了另外一人，直接領著莫千蕊進去了。
想來，這喬家雖說明月鎮的富貴人家，跟那些豪門大戶還是有區別的。至少，門禁不是那麼嚴格。
跟著那小廝往裡頭走，走到一半時，換了一個小丫鬟帶路。莫千蕊因為來過一次，一看便知道這是直接要將她帶到麗娘院子裡去。
其實，若有可能的話，她更希望直接跟喬家大少爺談論這件事，畢竟麗娘那性子，典型的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萬一她說出了真實的情況，指不定麗娘會崩潰成啥樣。可若是不說實情，那她又用什麼理由打探消息呢？
萬幸的是，老天爺還是站在她這邊的。
剛一進麗娘那院子，莫千蕊就看到了喬家大少爺，他正在站在院子裡同一個婆子說話，抬頭看到莫千蕊時，面上閃過一絲很明顯的驚愕和不安。
這事兒不對！
莫千蕊承認，她雖經常去李家不常來喬家，可她好歹也來過一次，喬家大少爺也知曉自己跟麗娘交好的事情。這偶爾上門一次，不算稀奇吧？
「你先退下吧。」喬家大少爺衝著那婆子擺擺手，又隨口打發了領莫千蕊過來的小丫鬟，然後衝著莫千蕊使了一個眼色，便徑直往院子外頭走去。
這是……叫她跟上去？
不管喬家大少爺那個眼神是什麼意思，反正莫千蕊本身就是來找他的，自然毫不猶豫的跟了上去。
「喬家大少爺，李家大伯是不是出了事？」剛一走出院子，莫千蕊就直截了當的問了出來。
大概是沒有想到莫千蕊會問的那般直接，喬家大少爺明顯的一愣，旋即卻苦笑了起來：「你知道多少？」
她啥都不知道！
即便對於真相併不了解，這腦補的能力莫千蕊從來不缺。回憶了一下美娘之前說過的所有話，莫千蕊再次開口：「李家大伯是替萬隆布莊去萬花郡進貨的，走的是水路。原本應當是昨個兒就會回來的，可到如今連個消息都沒有。若是走的陸路，遇到大雪暫時休整倒還說得過去，可水路的話……喬家大少爺，先前碼頭上有人說，有船翻了。」
莫千蕊每說一句話，喬家大少爺臉上苦笑的意味就重一分，等她將所有的話說完之後，喬家大少爺原本的俊臉都皺成包子褶了。
「唉，你說的都對。不過，如今還沒有找到人，不能肯定是不是真的出事了。」
從喬家大少爺點頭給予肯定後，莫千蕊一顆心就沉到了谷底。
「那艘沉沒的船真的是……」
「是，不過沒有完全沉沒。我得到的消息是，船整個被翻了個底朝天，暫時沒有尋到任何人。」
喬家大少爺面上有些遲疑，似乎不知道下面的話該不該說。不過，片刻之後，他還是問了出來：「莫家姑娘，這些事兒是誰跟你說的？這無緣無故的，你應該不會特別留意我岳父的行蹤吧？」
這倒是。
莫千蕊幾乎天天往李家跑，早上送二丫過去，李家大伯早就沒影了。晚上接二丫回來時，李家大伯還沒下工呢。算起來，整個李家，莫千蕊最難見到的人就是李家大伯了，就連那花姨娘如今都跟她混得很熟了。
「是美娘跟我說的，她很擔心，又不敢上門來問，就讓我過來問問。」
「果然……」喬家大少爺長嘆了一口氣，「她如今是不是在我家門外等著？」
話音剛落，也沒等莫千蕊回答是不是，喬家大少爺就快步往外頭走去。莫千蕊無法，也只得一溜兒小跑的跟上。
因為陰差陽錯而被迫分開的昔日情侶單獨見面，會怎樣？
算起來，這應該是美娘出事以後，頭一次見到喬家大少爺吧？畢竟，先前那幾次，美娘都刻意避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