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婁傳英憤怒的眼神兒一瞪,杜建峰頓時被嚇得低著頭不敢吭聲了。
婁傳英平時一直比較高冷,習慣和人保持距離,然而那只是性格問題,她不是那種喜歡和周圍的人打成一片,特別接地氣的人,僅此而已,這並不是說婁傳英就不近人情了。相反,她不論是處理公務還是處理私交,都非常有人情味兒,所以這點反而是她獨樹一幟的標籤——因為女神和所有人都習慣保持距離,不分身份和地位,所以這反而讓大家都認為這才是真正的女神范兒。
面對強權和金錢,幾乎沒有人能夠守住自己的原則的底線,這才是現實,但正因為很難,所以婁傳英為人處事的風格,才越發的受到普通當眾發自內心的尊重。
但是,一旦婁傳英發怒了,那種氣場……簡直就是負氣壓!能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杜建峰不知道別人,反正他現在是心跳加速,大氣兒都不敢喘一下。
可怕的還不是婁傳英生氣本身,真正可怕的是,得罪死了婁傳英,那就等於同時收穫了成百上千個潛在敵人……真的,要是沒有點兒立身之本,你都別想在午州的教育界混下去了。
就是這麼可怕!
婁傳英這個女神,從來都不僅僅只是一個漂亮的花瓶。
所以杜建峰冷汗淋漓地想著可怕的後果,他很想解釋了一下,但又很猶豫,因為他生怕會被婁傳英認為是抵賴、狡辯,那就更完犢子了。
屋裡的氣氛沉悶下來,杜建峰惶惶不可終日,這時婁傳英深呼吸了幾下,平復了情緒,去廚房轉悠了一圈兒,忽然拿著一個電飯煲的內膽出來了,裡面還有一小塊剛才做蛋炒飯沒用掉的米飯。
「這米飯……聞著還行,吃起來味道就不太對了,你什麼時候做的?」婁傳英捏了一粒米嘗了嘗,然後嗅了嗅,終於確定了元兇是什麼。
「呃,是前天中午的……」杜建峰迴憶了一下,忽然想起來了什麼,尷尬地說道:「我當時想晚上做個蛋炒飯來著,然後我忘了。」
前天中午的米飯……兩天多了大哥,這個天氣,你放一天都沒太大問題,但是放兩天多就有點兒太誇張了。
所以,汪強應該只是聞了一下剩米飯沒壞掉,然後就順手做了個蛋炒飯……誰能想的到,半鍋米飯居然能放兩天多呢?冬天也不能這麼放啊,況且現在天氣一天天的熱了。
杜建峰自個兒尋思了一番,也覺得臉紅——太懶了啊,剩米飯居然放了兩天多都沒倒掉,都變質他也不知道,甚至汪強端了蛋炒飯上來的時候,他也沒反應過來,一直到現在,也是沒誰了。
自己都這麼沒點兒筆數,他好意思說汪強是故意的嗎?
好吧,估計真的是錯怪汪強了,就算他想看自己這個情敵出糗,也不至於在婁傳英的眼皮子底下耍這種下三濫的手段,畢竟婁傳英不是傻白甜,被他看出馬腳,那就徹底出局了。
杜建峰左思右想,也覺得汪強不會這麼傻。
不行了,肚子又疼了!
杜建峰頓時臉色蒼白地跑去上廁所了。
婁傳英簡直哭笑不得,看他這麼慘,也不忍心苛責他武斷了,一般人碰到這種情況,估計也不剩下多少理智了……拉肚子這種事兒,真的是誰拉誰知道,賊難受。
叮囑柳詩語別給任何人開門,婁傳英小跑著出去了一趟,買了一盒黃連素回來。
城中村里就有好幾個藥店,還有小診所呢,當然幾乎都沒有行醫資格,說是黑診所也沒差了,不過全都是牙醫、推拿之類的,油水並不豐厚,所以也基本沒人來管。
倒了溫水幫杜建峰吃了黃連素片,婁傳英的臉色有些凝重,剛才她又感覺自己被跟蹤了,可是她兩次突然回頭,都沒能找到可疑目標,看來也只有等汪強醒酒再說了。
這件事真的不能再拖了,萬一這人是趙佳慧的人,被她找到了杜建峰,帶著一幫人來鬧,徹底激化了矛盾,那她就不得不和趙佳慧背後的那個小頭目直接放對了。
雖然那人也是教育系統的,但畢竟不歸地方管,哪怕她在午州當地頗有些辦法,對方也確實幹了不道德的事情,但是道德這東西畢竟不是法律,可遵守可不遵守,全看個人的道德水平,不遵守你也不能拿人家這麼辦,這要看雙方的後台硬不硬,關鍵那人也不是沒有後台的。
所以這事兒就很難辦,就算是婁傳英,想要跨部門跨系統的懲治一個人,也是不可能的,想鬧大都不可能,雙方系統的大頭目都不會允許。
畢竟捉姦要拿雙,沒有實實在在的證據啊,上頭想協調也很難。
除非去求她前夫……但婁傳英更不可能去做。
所以就僵在這兒了,婁傳英拿對方沒辦法,而趙佳慧則鐵了心要把杜建峰搞臭,只有這樣才能掩蓋她婚內劈腿的事實——道理也很簡單,如果她不能披上受害者的外皮,就無法繼續留在那人的身邊了。
畢竟那人還是想繼續進步的,身邊兒留著一個聲名狼藉的女人,這怎麼可能?
這其中的彎彎繞,說簡單也簡單,說複雜也複雜,普通人接觸吏圈少的,就很難搞的明白,起碼杜建峰就很不明白——為什麼他都不追究妻子婚內出軌的惡行了,可是妻子卻死活追著他扣屎盆子?非要搞臭他不可,咱倆有那麼大的仇嗎?
杜建峰想破腦袋都不明白,但是對於深諳吏圈潛規則的人來說,一切行為都是有跡可循的,就看雙方如何鬥法了,棋高一著的就是勝者。
婁傳英之所以選擇汪強,也是因為她能打的牌已經都打光了,現在這種被動的僵持狀態,對她和杜建峰很不利,這樣下去遲早會出問題的……沒辦法的辦法,就是讓汪強這個盤外招,碰碰運氣了。
為什麼婁偉軍死活不過來幫忙,其實並不是沒有原因的,他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所以婁傳英才放著婁偉軍不找,偏偏找了汪強幫忙……也是死馬當活馬醫了,做點什麼總比什麼都不做的強。
杜建峰吃了藥,昏沉沉地去裡屋睡下了,他都拉的有點脫水了,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就算不拉肚子,他那文弱書生的體格,也拖不動醉酒的汪強。
所以汪強還是在地板上睡,柳詩語想給汪強墊個褥子都不行,實在拖不動,最後只能給汪強蓋上一床被子湊合一下。
半夜兩點,六個小時以後,汪強一骨碌坐直了身體,懵逼地環顧四周,發了一會兒呆才搞清楚自己在哪裡,然後一巴掌呼在自己臉上——握草,原主那個人型凶獸居然是一杯倒!
丟人丟到姥姥家去了!
算了,干正事先!
汪強整理了一下,切換帶人型凶獸模式,從圍牆翻出院子,開始悄悄地搜查附近有沒有盯梢的尾巴——人倒是沒發現,但是可疑的攝像頭卻發現了幾個,其中一個就正對著院子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