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思言面色一愣,忽然,苦笑道:「恐怕這個時候想離開廬州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吧!誰不知道現在我們的府上,已經不少人盯著了。」
「在廬州自然是不可能的,在歷陽郡呢!李煜剛剛生了一個兒子,你就代表韋氏祝賀一下,禮物送的重一些,嘿嘿,反正這些東西,等我死後,還是李煜的,早給遲給都是一樣。」韋孝文冷笑道:「左右能給你創造機會。楊弘禮既然加入了歷陽郡,這個消息肯定是瞞不住的,楊家肯定會派人來的,那個時候,你想辦法求助楊氏,帶你離開歷陽郡,至於能不能活著回到關中,就看你的本事了。」
「李煜膽子真的這麼大?要殺我韋家的人?」韋思言面色一變,忍不住說道:「他難道就不怕我韋氏找他的麻煩嗎?」
「思言,你認為這是什麼時候,皇帝回到了神都洛陽,第一件事情就是造了龍舟,這樣的局勢還不明顯嗎?我們的皇帝陛下已經察覺到關中或者是洛陽都已經不安全了,他要離開關隴和關東世家的老巢,來到江南,天下即將大亂。」韋孝文仿佛已經看淡了一切,說道:「皇帝離開了自己的老巢,來到江都,這個時候,李煜還需要隱瞞什麼嗎?不需要,那個時候,無論是關隴或者是關東世家也好,都是磨刀霍霍。你以為李煜為何到現在還留著我的性命?除掉我還有點作用之外,更重要的是,這是關隴世家、關東世家還有他李煜之間的配合。這些人都需要楊廣離開洛陽,前往江都。至於我韋孝文的性命,實際上已經被人捨棄。」
韋思言聽了面色一變,沒想到韋孝文的背後居然還有這樣的事情,自己等人居然是關隴世家捨棄的棋子。他心中更是生出無限怒火來,且不說自己,就說韋孝文,那也是為韋氏乃至關隴世家建立過功勳的,說捨棄就捨棄了,這以後還有誰會為家族賣命。
「這是必然的事情。」韋孝文並沒有怨恨什麼,說道:「若無家族之力,我也不會爬上這個職務,現在既然是家族有需要,自然是還給家族了,只是,李煜這個人野心勃勃,讓這樣的人成長起來,未必是好事啊!」
韋思言並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任由韋孝文安排著,找個機會前往歷陽拜見李煜,準備奉上厚禮,也算是慶祝李煜有後。不僅是韋氏,天下稍微有點能耐的人,也都將目光聚集在歷陽,這些人都很聰明,大概都是能猜到楊廣不久之後,就會南下江都,天下大局將會有變化。而這個時候,擁兵十餘萬的李煜就顯得格外的重要了。以前是沒有機會,現在機會終於來了,都來趁著李景睿滿月的機會,前來拜見李煜,最起碼也要看看李煜的態度。
歷陽城中,楊弘禮摸了一下眉心,眉宇之間多了一些疲憊之色,剛開始還不知道,現在加入了歷陽郡,才二十天而已,他就感覺到一絲疲憊。
歷陽郡下有兩縣,這些縣令基本上都是剛剛提拔不久的,能勉強做一些事情,但並沒有達到楊弘禮的要求,在楊弘禮看來,想要做一個縣令,最起碼要有文采,可是下面下令提上來的公文十分簡單,任何一件事情乾巴巴的,沒有任何文采可言,偏偏這樣的公文,在乞活軍卻顯得十分普遍,甚至崇文閣送到自己手中的公文,也顯得十分直白,並沒有任何的文采可言。這讓他很不喜歡,更重要的是,下面官員在用詞方面,居然還有錯別字,這讓他很是惱火。
這個時候他才曉得李煜當初寬慰自己的模樣,原來李煜早有先見之明,這或許就是底蘊不足的表現。楊弘禮也是無可奈何。
當然,楊弘禮也不得不承認,乞活軍上下和其他人不一樣,做事簡單,卻有章程,有些方面遠勝於朝廷,有些方面,看上去沒有任何作用,但實際上仔細一想,卻很有道理。
最典型就是廁所,在歷陽城的大街小小,最不缺少的就是廁所。不像以前,大街小巷,隨處可見大小便的事情,城中的氣息十分難聞。哪裡像現在,乞活軍專門配備了巡視人員,上至捉拿小偷小摸,下至管理這些雜事,這些人都是乞活軍退伍的或者是傷殘的士兵組成,驍勇善戰,雖然因為各種原因而退伍,但這種震懾宵小,還是足夠了。
現在整個歷陽城雖然不能說是夜不閉戶,但可以說是良善之區,無論是商旅也好,或者是百姓也好,在城中安居樂業也是可以的。
「大人,外面自稱您的家人前來拜見。」門外傳來衙役的聲音,楊弘禮面色一正,露出複雜之色,他實際上早就預料到事情會有這麼一天。現在等到對方到來的時候,反而顯得平靜了許多,讓衙役將人請了進來。
來著是一個年輕人,器宇軒昂,正是族長楊榮之子楊奉,他是楊榮的第二個兒子,也是有繼承權的,只是楊弘禮卻知道,族長楊榮最喜歡的還是三子楊恪。
「二公子是奉命而來的?」楊弘禮請楊奉坐了下來,說道:「是來看楚國公的外孫,還是因為其他的事情?」
「楚國公?楚國公這個爵位現在已經落到我父親身上,你認為李煜那個叛將之子也能入我楊氏宗祠不成?」楊奉不屑的說道:「我來,是想問問世叔,世叔真的決定要留在歷陽了?這可是一件大事,族老們很生氣,若不是家父阻攔,世叔這個時候還是不是楊家人還不知道呢!」
楊弘禮聽了頓時化成了一聲長嘆,雖然不知道楊奉到來是不是真的找自己,但就憑藉楊奉的一番話,也能看的出來,弘農楊氏仍然是那樣的高高在上,根本就不知道當下的局勢,也同樣是沒有將李煜放在心上,這次來,主要是針對自己的。
「不錯,我已經決定了,燕侯禮賢下士,麾下多才俊,日後必定會有一番作為的。」楊弘禮正容道。弘農楊氏出了一個楊素之後,再也沒有其他的人才了,而且楊玄感的失敗,未必沒有弘農楊氏的因素在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