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一十七章 獵人與獵物

  阿羅那順回到自己的大營中,越想越是憤怒,自己好心好意的幫助吐蕃人,沒想到還被吐蕃人給算計了,想到自己即將面對大夏的進攻,阿羅那順恨不得現在就撤軍,撤回戒日王朝,憑藉國中的防禦抵擋大夏的進攻。

  「快,快,離開這裡。」阿羅那順騎著戰馬,指揮大軍開始撤離,目光卻是望著北方,生怕這個時候大夏的兵馬殺出來。

  他一邊咒罵著吐蕃人,一邊揮舞著手中的馬鞭,好像是在抽打著李勣等人一樣。

  戒日王朝的人行動很迅速,基本上能丟棄的都丟棄了,至於糧草也只是隨身攜帶,頂多是五天的口糧而已,至於其他的糧草也都丟棄在大營中。

  讓阿羅那順感到慶幸的是,在自己撤軍的時候,大夏軍隊並沒有來進攻自己,讓他十分安全的撤出了大軍。不過,他還是不放心,一日未到戒日王朝邊境,這一切都安全。

  「將軍,敵人來了。」然而,大軍剛剛出了大營不久,哨探就傳來了驚天的噩耗,大夏終於出兵了,從自己的身後追殺過來了。

  他面色陰沉,這個時候他知道,敵人這個時候出兵,不是對自己的憐憫,而是故意等待自己撤出大營,讓自己失去大營的庇佑,在野外廝殺的時候,才能更加輕鬆的擊敗自己。

  「組織大軍防禦,哼,難道我們還怕了對方不臣?我戒日王朝的兵馬是不可能被擊敗的。」阿羅那順冷哼了一聲。

  實際上,這個時候的戒日王朝除掉在納爾馬達河失敗了一次之外,就從來沒有失敗過,戒日王朝在天竺北部更是如日中天,豈會害怕大夏呢?

  他的隊伍還是和以前一樣,象兵在前,騎兵次之,步兵排在最後,數萬大軍雖然是亂糟糟的,但看上去還是有些氣勢,唯一有些不好的,就是將士目光中的擔心和懼怕。這是失去大營之後的缺點。

  阿羅那順這個時候沒有起碼,而是乘坐著戰象,站得高,可以指揮大軍戰鬥,他看見遠處煙塵四起,顯然有大隊人馬殺來,他捏緊了手中的硬弓,死死望著對面,等待著敵人進攻。

  他發誓這次一定要給大夏兵馬一個深刻的教訓,讓對方見識一下自己的厲害,好讓自己能夠輕鬆的撤退。至於吐蕃人,等自己安全之後,再找吐蕃人算帳也不遲。

  敵人很快就殺來了,紅色皮甲在陽光下,顯得十分醒目,就好像是火焰熊熊燃燒,他看見前面兩名戰將護衛著一個年輕人緩緩而來,在那名年輕人身後,還有兩個巨人,手握雙錘,十分勇猛,讓他十分擔心。這兩員猛將在戰場上他是見過的,所向披靡,就算是他,也不是對方的敵手。

  而在他對面的李景隆看著對面的敵人,面色平靜,揚鞭說道:「阿羅那順也不是全然沒有本事,作為戒日王朝的將軍,還是比較謹慎的,可惜的是,他還是小瞧我們了,在這種情況下,我們若是強行進攻,最後損失慘重的必定是我們。」

  「昔日韓信進攻項羽擊其暮歸,現在我們也是如此,敵人巴不得現在就回去,根本就沒有心思和我們廝殺。我們若是強行阻攔,他們必定會奮起反抗,相反,我們現在放他們走,不殺過去,只是跟在後面,就足以讓他們疲憊不堪。」郭孝恪笑呵呵的說道。

  他顯得神情輕鬆,眼下率領大軍追出來,只是吊在後面,反而還能起到不一樣的效果。這種事情,他是最喜歡乾的。

  一邊的王玄策卻手執千里鏡,眺望四周,面色凝重,他並沒有參與兩人的討論,反而不時的招過鳳衛詢問著什麼。

  「王卿,你是在擔心吐蕃人嗎?」李景隆詢問道。

  「回殿下的話,末將的確是在擔心吐蕃人。」王玄策並沒有掩藏心中所想,點點頭,說道:「若敵人僅僅只是一個松贊干布為首的吐蕃人,臣並不擔心,但對方還有李勣、柴紹這樣的漢人在裡面,臣認為我們就要小心了,吐蕃人隨時會殺過來的。」

  「鳳衛的人不是說扎曲上的浮橋都已經拆掉了嗎?還是被他們一把火燒掉了。」郭孝恪有些不解,他認為王玄策實在是太過小心了,鳳衛在扎曲監視著吐蕃人的動靜,對方要是在搭建浮橋,自己這邊肯定能得到消息,到時候率領大軍殺回來就是了。

  「李勣若是不燒掉浮橋,臣還認為對方是真的撤離了女國,留下浮橋是為了下次進攻女國,或者是引誘我們進攻吐蕃,可是對方卻一把火燒了浮橋,反而讓臣懷疑了,這不符合兵家的常識,好像這一切都是故意為之一樣。」王玄策將自己心中的懷疑說了出來。

  李景隆和郭孝恪兩人聽了默然不語,一個受到了良好的軍事教育,一個經驗豐富,現在被王玄策這麼一說,反而相信王玄策的分析了。

  李勣這樣的兵法大家難道不知道打造一座浮橋的困難嗎?難道不知道大夏這個時候尚未做好進攻吐蕃的準備嗎?不,;李勣肯定是知道的,在這種情況下,對李勣而言,最理想的狀態就是大夏借著浮橋攻入吐蕃,吐蕃惹可以利用吐蕃的地理形勢,和大夏的漫長戰線,擊敗大夏,獲得勝利。

  可是李勣卻讓人燒掉了浮橋,用來向大夏表明自己不會再次攻入女國的覺醒,似乎有些說不過去。

  李景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感嘆道:「若不是王卿提醒,我們這次可是吃了大虧了,李勣隨時都有可能殺入女國,甚至還會給我們致命一擊。」

  「王將軍說的有道理,不過,臣認為,短時間內,不用擔心這點,最起碼現在不用擔心。」郭孝恪不在意說道:「李勣再次進攻我們的地點肯定不是在女國境內。若是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在戒日王朝境內,在那裡,我們的監視不嚴,而且,我們還沒有和阿羅那順廝殺一場,吐蕃人是不會出現的。」

  李景隆在一邊頓時不說話了,他原以為自己的軍事能力已經不錯了,可以獨當一面,但現在才知道,自己還差遠了,身邊的這兩位都是厲害人物,稍微分析一下,就將李勣的心思猜測的差不多了,自己要學的東西還很多。

  「兩位將軍,那現在我們當如何是好?」李景隆已經決定了,這場戰爭自己就不發表任何意見,先跟在後面認真學習,必要的時候,可以衝殺一陣,展示一下自己的武力,表示自己的存在,至於指揮大戰,那就是郭孝恪和王玄策的事情。

  「眼下還是安全的,李勣還不會出擊,他還在等,有可能在這附近,李勣和他的兵馬正在看著我們,等待我們向敵人發起進攻呢!」王玄策笑呵呵的說道。

  「那就讓他們多等等。」李景隆頓時不擔心了,他揚鞭指著對面的敵人,笑道:「我們先等等,讓阿羅那順在那裡等上一等。」

  「那就讓前隊變成後隊,緩緩撤軍就是了。」王玄策說道:「這個時候,敵人的大營已經點燃,他們已經沒有退路了,只能是老老實實的撤軍,想回到昔日的大營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李景隆回頭望去,背後有濃煙衝上了雲霄,火光照耀,顯然是後面的大夏士兵已經點燃了戒日王朝的營寨,讓阿羅那順已經沒有回頭的可能了。

  阿羅那順顯然也發現了這一點,他先是發現了敵人在緩慢撤退,然後發現自己昔日的營寨上空火焰沖天,哪裡不知道自己要面臨的局面。

  「撤。」阿羅那順想了想,說道:「步兵在前,象兵在後,騎兵最後。」他還是有兩把刷子的,雖然面臨的情況並不好,大夏的騎兵隨時會向自己這邊發起衝鋒,想要解決這種局面,唯一能做的就是讓騎兵斷後,在危機關頭,能夠快速的投入戰場,和敵人廝殺,讓自己這邊有足夠的反應時間。

  阿羅那順這邊剛剛撤退,就見大夏騎兵像狗皮膏藥一樣貼了上來,戰馬或是進攻,或是縮入自己的軍陣之中,戰場之上,只有戰馬的嘶鳴聲傳入耳中,讓阿羅那順心中焦躁不安,面對這種情況,阿羅那順卻無可奈何,只能看著自己的騎兵被敵人的兵馬戲耍著不停。

  「這些該死的傢伙,果然是奸詐的很,有本事就來廝殺一場,像如此模樣又算是怎麼回事呢?」阿羅那順陰沉著臉,大聲的咒罵道。

  在扎曲對岸,李勣和松贊干布等人也是在行軍,郭孝恪和王玄策兩人猜測的很對,李勣絲毫沒有打算在女國附近重新登陸,而是將目標放在戒日帝國方面,尋找到一處比較好的地方,重新上岸,殺到李景隆的後面,不僅僅能夠斷絕大夏的糧道,還可以趁後方空虛,一舉奪取大夏西北。

  「贊普,大將軍,大夏兵馬果然追上去了,阿羅那順現在可是騎虎難下,進退不得。」祿東贊飛馬而來,將手中的情報遞給松贊干布說道。

  「大夏領軍的是何人?打著什麼旗號?」李勣臉上沒有任何的自得,反而摸著鬍鬚詢問道。

  「是李字旗號,應該是大夏皇帝親自率領的兵馬。」祿東贊趕緊說道:「大夏這次派出的大將之中,並沒有其他姓李的將軍。」

  「李賊就是如此,一旦發現機會,就不會放過,我們兵馬在他的眼皮底下,他肯定能控制住自己,但現在不一樣了,我們的兵馬已經撤走了,他只是會認為我們的後勤不足,所以才會撤軍,實際上,他哪裡知道,我們根根本就沒有撤軍,我們的目標不僅僅是他李勣,還有戒日王朝。」李勣摸著自己的鬍鬚,言語之中,略顯得意。

  這其中最高興的就是松贊干布了,從這一系列的手段來看,李勣果然是一個厲害的人物,打仗的時候,天馬行空,如同羚羊掛角,總是能在最關鍵的時候,給予敵人致命一擊。他現在已經期待著不久之後,再次見到李煜時的模樣。

  「再狡猾的狐狸,也難逃獵人的眼睛。」柴紹笑呵呵的說道:「贊普,我們很快就能將李賊困在戒日王朝境內。到那個時候,內無糧草,外無援軍,必死無疑。」

  「但願吧!」松贊干布忽然有種怪異的感覺,自己算計李煜這麼長時間,從來都是自己吃虧,沒想到這次居然是自己占據了上風,甚至還有可能將李煜困在某一個比較狹窄的地方。

  「一切都是貪慾引起的,阿羅那順若不是貪圖女國領土,也不會被我們算計,李賊若不是貪圖戒日王朝的領土,也同樣不會被我們算計,這一切都是一個貪字造成的。」李勣長嘆道。

  松贊干布和祿東贊兩人聽了點點頭。默認了李勣的話,只是兩人並沒有想過,自己已經安全撤出了女國,現在再次想圍困李煜,這也同樣是貪。

  阿羅那順絕對沒有想過,李勣的胃口這麼大,想要吃掉自己和大夏兵馬,他正一臉陰沉的看著身後的敵人,身後敵人已經開始發起進攻了。

  他們的進攻十分可恨,戰馬發起衝鋒,在一定的距離內,射出手中的利箭,能射中更高,射不中也不生氣,而是哈哈大笑,從一邊飛奔而走,模樣十分囂張。

  而自己麾下的將士們,在這個時候,往往就忍受不住對方的嘲笑,他們毫不猶豫的衝上去,就準備和大夏士兵決戰。

  讓人感到十分憤怒的是,這些勇士們面對的不是單個的敵人,而是數倍甚至十幾倍的敵人,在敵人的強弓硬弩之下,紛紛被射殺。

  時間久了,身邊的勇士們就不敢發起衝鋒了。只能是忍著敵人的嘲諷,緩緩撤退。

  更他感到崩潰的是,每次自己準備安營紮寨,埋鍋造飯的時候,就是敵人發起進攻的時候。有的時候,將士們連吃飯的機會都沒有。

  阿羅那順心中有些擔心,他很明顯的感覺到身邊勇士們士氣低落。再這樣下去,不用敵人發起進攻,自己麾下的勇士們將會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