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烈聽了雙目中迸射出火焰,這個該死的傢伙,什麼中南鄭氏,簡直就是笑話,這分明是大夏皇帝的陰謀詭計,就是要分割滎陽鄭氏,滎陽鄭氏之所以被稱之為五姓七望,不是他占據的土地很多,也不是他的聲望,而在於人。
鄭氏詩書傳家,經營了近千年的人脈關係,這些人遷走了之後,這些人脈關係就會斷掉;其二鄭氏旁支雖然混的不怎麼樣,可是到底是有不少讀書人,這些讀書人就是種子,遲早有一天生根發芽,那個時候給鄭氏帶來更多的輝煌。
最讓鄭烈擔心的是,當初他上位的時候,將鄭繼伯一脈以及和他相近的嫡系都給貶了出去,要知道,這些人以前過的都很不錯,人脈、才能等等,在鄭氏之中都是拔尖的,現在跟鄭繼伯這個傢伙離開了中原,滎陽鄭氏將會損失大部。
「繼伯,你這樣一走,我滎陽鄭氏的實力將會縮水許多啊!」鄭烈忍住心中的怒火,找了一個地方坐了下來,說道:「這都是什麼時候了,陛下對我們這些世家虎視眈眈,鄭氏更應該抱團才是,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堅持到最後,堅持下一任皇帝繼位啊!」
鄭烈並沒有明說,只是將事情說了一遍,就是期盼著鄭繼伯是一個懂道理的人,實際上,對方的確是一個懂得道理的人,可就是因為懂得太多道理了,才會想的更多,才會認為這一切就應該加以改變,只有離開這裡,才能獲得一切。
鄭繼伯見鄭烈的模樣,心中十分得意,以前自己見到鄭烈的時候,對方高高在上,絲毫不將自己放在眼中,甚至還用一樣的語氣和自己說話,現在呢?還不是對自己和顏悅色,還不得求著自己。
「鄭烈,這是大家的意見,和我沒有任何關係,你來找我就是錯誤的。若說可以的話,你還是去問問其他人吧!只要其他人願意留下來,我自然是不會強求的。」鄭繼伯面色冷淡。
他相信,只要鄭烈真的放下身段來勸說那些人,那些人未必會跟著自己離開,畢竟,是到中南半島去開創新的鄭氏,除掉土地眾多之外,似乎沒有其他的好處,哪裡遠離中原,不見繁華。
可是鄭烈真的願意嗎?鄭繼伯笑呵呵的看著鄭烈。他現在很享受這種樂趣。
鄭烈看著對方得意的模樣,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這是皇帝的計謀,難道鄭繼伯看不出來嗎?當過族長的鄭繼伯自然是能看的出來的,可是看出來又能怎麼樣?他現在是鐵著心的要離開中原了。
「你,你也是鄭氏出身,難道看不出來,這是陛下的計謀。杜氏倒了,韋氏倒霉了,哦,還有張氏也倒霉了,現在輪到我鄭氏了,他這是要將我世家徹底的打亂,徹底的削弱下去,這樣對皇權就沒有威脅了,然後讓那些泥腿子們上位,這個,你難道就看不出來嗎?」鄭烈大聲訓斥道。
這個時候,鄭烈已經顧不得許多了,十分乾脆的將李煜的心思說了出來,這個時候,就算不是,那也是的了。鄭氏都不保了,哪裡還在乎其他的事情。
被分裂成兩半的滎陽鄭氏,還是鄭氏嗎?他這個鄭氏族長將會成為世人的笑話。想到這裡,鄭烈雙目中閃爍著一絲陰沉和殺機。
「你不要將事情說的那麼高尚,不要忘記了,我鄭氏雖然家大業大,可是大部分的錢財都是在嫡系手中,這些年,你鄭烈也不知道吃了多少好處,前段時間,鄭廣的侍女被你們嫡系的人給搶走了,嘖嘖,真是好威風啊!有本事,拿著刀槍,跟隨大軍之後,搶奪敵人的女人,在燕京搶同族人的女人算什麼呢?」鄭繼伯冷笑道。
鄭烈聽了面色一白,實際上,這件事情他也聽說了,心中雖然有些惱怒,但並沒有放在心上,只是沒有想到,這件事情居然成為鄭繼伯離開燕京,分裂鄭氏的導火索,一時間氣血上腦,早知道如此,就應該狠狠的處置一下當事人。
「不過是一個侍女而已,回頭補償一下就是了,何必如此呢?分家可是大事啊!你們到了中南半島,遠離中原,日後想回來是何等的困難。」鄭烈勸說道:「中南氣候炎熱,惡疾甚多,此去弄不好有性命之為危啊!」鄭烈言語之中還有一絲威脅之色。
「當初我們鄭氏先祖比我們的條件更差,現在不也是好的很嗎?先祖都是如此,我們這些做晚輩的為什麼不行呢?鄭烈,我鄭氏之所以如此,都是因為你的緣故。」鄭繼伯站起身來,說道:「鄭烈,以前我或許有鬥氣的因素在裡面,但現在沒有了,我忽然發現,離開燕京,離開中原,或許是我們鄭氏的一次機會。」
越是如此,鄭繼伯發現自己這麼做是正確的。留在燕京,自己或者鄭氏根本就沒有出路,只有走出去,才能讓鄭氏活得更好。
「你,你簡直是不可理喻。」鄭烈沒想到,自己勸說不成,反而讓鄭繼伯更加堅定的判斷,面色漲的通紅,雙目中多了一些惱怒。
「鄭烈,你已經落後了,眼睛只能看到眼前一點點大小,在中原,土地是受到限制的,一切都指望著陛下的繼任者,卻忘記了當年我鄭氏是怎麼成為關東世家之首的。我相信,離開這裡,我鄭氏會得到更好的發展。」鄭繼伯用憐憫的眼神看著對方。
「真是糊塗,滎陽鄭氏離開燕京,前往中南半島那樣的蠻荒之地,才是取死之道。就算你有萬貫家資又能如何?在朝堂之上,沒有你的位置,那就是找死,那些財產你能守得住嗎?」鄭烈用白痴的眼神看著鄭繼伯。
破甲的縣令,滅門的郡守。就算錢財再多,在官場若是沒有人照應,再多的錢財也沒有用。而滎陽鄭氏就是一顆參天大樹。
固然鄭氏內部有許多不平等的事情發生,可有鄭氏這顆大樹存在,世人就要給鄭氏面子,無論是生存,或者是其他,都是如此。鄭氏族人在外面就是分光一些。
鄭繼伯聽了想了想,很快就搖頭,說道:「鄭烈,這件事情不要說了,你有你的想法,我有我的想法,那些族人願意跟隨我南下,我歡迎,就算是不願意,我也會獨自南下的,留在京師,我鄭氏一點機會都沒有,只有到外面去,才有一線生機。至於朝堂之上的情況,在哪裡不能科舉?」
鄭烈聞言一愣,他想起來了,現在是科舉,而不是舉薦,有沒有滎陽鄭氏這個名號,實際上並沒有多大的作用,科舉的作用下,任何時候,只要你有才能,都能進入朝堂之上,這就是科舉。
有了科舉,以後的中南鄭氏,不在乎滎陽鄭氏。
鄭烈想到這裡,心中頓時一陣失望,最厲害的殺手鐧在這個時候,也沒有任何用處,鄭繼伯已經打定主意要離開燕京了。
「鄭繼伯,你將是我鄭氏的罪人。」鄭烈仰天長嘆道。
他也已經放棄勸說了,鄭繼伯顯然已經打定主意要離開滎陽鄭氏,然後成立他的中南鄭氏,滎陽鄭氏將會正是分裂,實力大減,將不再是關東世家之首。
「鄭烈,我相信我是正確的,以後會得到證明的。」鄭繼伯大聲說道。
在這裡,屈居鄭烈之下,以前的嫡系,現在變成了旁支。以前被自己踩在腳下面的人物,現在站在自己頭上拉屎拉尿,這種感覺是致命的。鄭廣只是其中的一個縮影而已,鄭繼伯相信,在不久之後,這種事情還會發生,不會因為自己和鄭烈兩人的意願而轉移。
這也是因為不患寡而患不均所造成的。不管是當年的鄭繼伯也好,還是現在的鄭烈也好,都會有嫡系和旁支之分,既然是有區別,這種矛盾遲早會爆發的。
不僅僅是鄭氏,實際上,其他的世家大族也是如此,家大業大,哪裡能做到真正的友好呢?這些世家內部,相互爭鬥甚至遠超鄭氏。
「鄭氏絕對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鄭烈看著身後鄭繼伯的府邸,心中嘆了口氣,這件事情看上去與皇帝有歡喜,可實際上,也是世家內部的問題,世家內部不團結,任何人都會挑撥離間的。
他相信,在鄭氏之後,還有會有更多的世家也會被分裂,或是主動,或是被動。
鄭烈認為這是一種趨勢,在燕京看別人的臉色行事,為何不到外地去,或許能得到更多的土地呢?只要有錢,有勢,就能得到中原不可能擁有的一切。甚至自己還能建立一個龐大的世家呢?
而半個月後,鄭繼伯率領在京的鄭氏族人南下,在京的大約有十二戶,多是鄭廣邀請的,而在滎陽那邊,也有三十多戶鄭氏從滎陽出發,雙方將會和於吳淞口,會同水師戰船一同南下。
滎陽鄭氏也在今日徹底的分裂開來,滎陽鄭氏過半的族人離開,元氣大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