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博議死了,這個李淵的侄子被依雷一箭射殺,對於方無極等人而言,李博議是占了便宜的,作為叛亂的首領僅僅只是被射殺了事,這是天大的好事。
但作為其他人物,蜀郡的幾個家族上下盡數給捉拿,一輛輛囚車在鬧事中經過,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上至六七十歲的老翁,下至五六歲的童子,面色或是麻木,或是哭著不停,這些人以前高高在上,藐視眾生,現在卻成世人唾棄的對象。
囚車一路行來,各種菜葉子、爛雞蛋,甚至石頭紛紛砸了過去,口中謾罵著不停,或是咒罵者,或是幸災樂禍者等等,畢竟李博議的廝殺還造成了不少老百姓的死亡。
「也不知道你們是怎麼想的,居然還想造反,現在大夏不好嗎?皇帝英明神武,你們真是吃飽著沒事做。」押送囚車的一個屯長看著身邊的方無極,臉上露出得意之色,說道:「也幸虧你們造反,不然話,我們這軍功哪裡來的?」
方無極面色陰沉,就是他都沒有想到,自己的造反幾個時辰就被人平定了,他還有大招呢?他還想著日後錦衣玉食,還想著封王封侯呢?現在好了,這一切都成為泡影。
「放心,今日李煜殺了我們,還會有更多的我們起來造反,他的江山是坐不長的,一個叛逆豈能坐穩天下?」方無極陰沉著臉,大聲反駁道:「到時候,像你們這些賤民,各個都得死,死無葬身之地。」
「哼,俺也不知道,你的腦子是怎麼長的,沒有我們這些賤民,你們怎麼打天下,就靠你們自己嗎?真是笑話,難怪造反失敗了,連怎麼失敗的都不知道,真是一群蠢蛋。」屯長聽了,睜大著眼睛,不屑的望著方無極。
方無極嘴巴張的老大,恰好一個臭雞蛋砸在牙齒上,腥臭的液體沒入口中,方無極一下子吐了出來,吐的面色通紅,雙目流淚,最後嚎嚎大哭,也不知道是因為臭雞蛋的緣故,還是因為被屯長說中了心事。
李博議的造反雖然很快就被平定了,但這也預示著什麼,消息傳遍了整個巴蜀,巴蜀上下一片譁然,這是大夏皇帝登基之後,第一場人數超過千人以上的叛亂,領軍的人物雖是李唐餘孽,可實際上,參與其中的就是當地的豪族,難道豪族真的到了生死關頭了嗎?世人都在詢問這個問題。
「李博議死了,風聲鶴唳啊!」洛陽一個酒樓中,一個年輕人頭上戴著一個黑色的斗篷,看不清對方的模樣,只有一雙修長的手指露了出來,靜靜的看著遠處的人群,洛陽還是很熱鬧的。
「你真是厲害,與你相比,溫太傅還是差了一些。」在鄰座,柴紹面色皙白,手上拿著一個酒杯,其酒鮮紅如血一樣,他淡淡的說道:「現在大夏境內所有的世家豪族都在觀望著,他們都在看其他的人的動靜,若再有一人敢出手,相信肯定是遍地烽煙了。你做好準備了嗎?」
「三人成虎,就算世人不相信又能怎麼樣?李賊此人陰險狡詐,生性多疑,否則的話,也不會有鳳衛、梅花內衛這樣的存在了,他不相信任何人,就算是岑文本、范瑾這樣的老臣,他也不信任,更不要說那些豪門世家了,他本身就不相信這些,現在更是如此。」年輕人聲音之中帶著譏諷之色。
「李賊不用你這樣的人,是他的損失。」柴紹聽了很高興,他喝了一口酒,說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不能就這樣停下來。」
「接下來,就是繼續找這樣不怕死的人,繼續找那些心懷異心的人。隴西李氏還是有不少人才的。」年輕人喝了一口酒,將隴西李氏拉了出來,世人都會臣服於李煜,但這裡面最不可能的就是隴西李氏,隴西李氏也是不相信大夏皇帝的。
柴紹遲疑了一下,才說道:「隴西李氏雖然是一個大的家族,但培養一個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是不是應該再找其他人?」
「還有誰?高氏?楊氏或者是蕭氏?這些人或多或少的都是在坐觀天下成敗,無論是誰勝利了,這些人都不會有太多的損失。唯獨隴西李氏和大夏有著血海深仇。」年輕人冷哼道:「隨著時間的推移,世人都會忘記李唐,心中只是會想著大夏的。」
柴紹默然不語,從這次叛亂之中可以看出,有許多人都已經忘記了李氏,除掉自己的利益關係之外,根本就沒有多少人接應。更讓柴紹感到鬱悶的就是,一場叛亂,不過兩個時辰就被平定,蜀郡的人根本不認可李氏政權。
「柴紹,李氏根本就沒有大功於天下,如何能讓天下人追隨左右?李氏的影響也不過是在并州和關中一帶,天下之大,又何止是并州和關中。與其輔佐李氏,還不如接應突厥人,更或者是再造乾坤。否則的話,我們的大業根本就沒有任何作用。李煜已經一統天下,這是事實,但他的真正理想並不僅僅是一統天下,更重要的是削弱世家,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年輕人忽然站起身來,望著酒樓下的人群,面色陰沉說道:「他想給那些賤民們機會,讓世家和那些賤民一樣。他隨手丟一塊骨頭,世家子弟和賤民們一起爭奪,這才是他的目的。」
柴紹聽了嘴巴張的老大,他還真的沒有想過這一點,現在想想,這不正是李煜心中所想嗎?開民智,興科舉,讓那些賤民們都有機會接觸書本,都有機會成為大夏的臣子,剝奪了屬於世家大族的機會,所以天下人都念皇帝的好,尤其是那些寒門子弟更是如此。
「說實在的,這次若是不能成功,我準備入朝為官,奪取天下已經是不可能的了,但若是讓李煜辛苦打下的江山,再次成為世家手中之物,也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年輕人接著說道。
「李煜會讓你的理想實現嗎?」柴紹有些不確定,這是一個宏偉的計劃,甚至比奪取李煜的江山更加殘忍,試問李煜辛苦一生,最後發現自己的努力根本就沒有任何作用,還是為世家服務,恐怕是死不瞑目。
「為什麼不行,相信那些世家大族都是這麼想的。」年輕人笑呵呵的說道:「若是不出意外的話,不久之後,將會有更多的人,建議大夏皇帝遴選秀女,充塞宮廷。李煜最好的不就是這一口嗎?」
「諸子奪嫡,弄不好,讓大夏分崩離析,若是成功了,那也是世家大族的勝利,因為皇子最後想好勝出,只能是依靠世家的力量。」柴紹瞬間明白這裡面的緣故。他不得不佩服眼前之人是一個厲害貨色,想的東西和當年的溫大雅截然不同,或許因為他出身的緣故,站得高,望的遠。
「錯,這只是一個方面,人的精力是有限,李煜神勇不假,但若是身邊的女人多了,不僅僅會分散對方的精力,更是讓他沉迷於酒色之中,最後他的身體肯定會垮的,他活不長了,日後這大夏江山還是他說的算嗎?色乃是刮骨刀,只要女人多了,他的壽命就會減少,我們成事的機會就越大。」年輕人聲音逐漸低了下來,等到柴紹發現的時候,發現對方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還真是謹慎。」柴紹打量著雅間一眼,並沒有發現什麼東西,頓時搖搖頭,洛陽城實在是太大了,大的讓他都不知道對方到底是誰。
「可惜,再怎麼謹慎也沒有用,我柴紹可不僅僅只有一個人。」柴紹望著對面的酒樓,就見一個中年人站在窗口,朝自己點點頭,不是武士彠又是誰。對於這個接管溫大雅一切的人,無論是柴紹也好,或者是武士彠也好,都十分好奇。
從現在的表現來看,這個繼承人是很合格的,老謀深算也就算了,關鍵是對朝局的把控,更是讓人驚訝,從這個方面來看,這個人就是出沒大夏朝廷內部,他現在需要就是找出這個人來。
「你認為他是誰?」同樣的雅間,武士彠面色平靜。
「不知道,但絕對是大夏的勛貴,只是不知道這個人和大夏到底有什麼仇恨,作為大夏的勛貴,卻來反叛大夏,倒是有些意思。」柴紹露出一絲神秘的笑容。
「大人,他進了楊府。」很快,就見一個年輕人闖了進來,在武士彠耳邊低聲說了一句。
「楊氏?弘農楊氏?你確定?」武士彠嘴巴張的老大,就是柴紹臉上也露出驚駭之色。弘農楊氏是誰,那是大夏的鐵桿,大夏皇后就是出身弘農楊氏,現在居然出現這樣的人物,楊氏居然出現了叛逆。
「不錯,絕對是弘農楊氏。」年輕人很認真的說道:「小人還聽說對方喊他三公子,只是不知道對方是誰?」
「三公子?嘿嘿,這個時候出現在洛陽,並且排行老三的只有一個人,沒想到居然是他。」柴紹聽了,忽然想到了什麼,頓時哈哈大笑。
「不錯,也只有他了,這麼看來,一切都能解釋的通了。」武士彠也明白對方是誰了。
楊師道,李淵的女婿,一個被和離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