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八十六章 天降橫禍歐陽公子

  歐陽遜看著面前的金幣,俊臉頓時多了一些狂喜,天降橫財,哪裡還有這麼好的事情呢?他揮舞著手中的玉杯,大聲喊道:「諸位,今日本公子請客,大家吃好、喝好,玩好。」

  「歐陽公子,彩!」

  「歐陽公子,大氣!」

  「來,我等為歐陽公子干一杯。」

  一時間大廳內傳來一陣陣歡呼聲,在任何時候,只要有人請客,這些人自然高興了,更不要說,這個人是一向很大方的歐陽遜。

  「陛下,消息已經查清楚了。」而在黃河北岸,騎兵飛奔而來,李煜靠在馬車中,馬車很大,就好像是一個小宮殿一樣,在馬車上還有一張床,在几案一邊,放著一些書籍,几案上,青煙飄渺,茶香四溢。

  「陛下,鳳衛已經查清楚了,是歐陽遜派人收買了附近的山匪,準備劫掠洛水雙嬌。只是沒有想到,事情不但沒有做成,反而被御林軍所敗。」岑文本將手中的消息呈了上去。

  「歐陽希夷的孫子歐陽遜,真是好大的膽子,收買賊寇,劫掠民女。將大夏的律法踐踏在地。」李煜面色陰沉,雙目中殺機一閃而沒,仔細想想,這種事情放在歐陽遜這個公子哥身上還真的有可能會發生,他冷哼了一聲,將手中的信息丟在一邊,望著岑文本說道:「先生,按照朝廷律法,這種事情當如何處置?」

  岑文本聽了臉上露出為難之色,他沉吟道:「陛下,按照朝廷的律法,自然是要處死的,只是這個歐陽遜和其他人不一樣,且不說他的才華,關鍵他是歐陽希夷的孫子,而且還是嫡孫,若是殺了此子,恐怕朝野上下會有議論的啊!」

  「這麼說,這個人朕還殺不得了。」李煜頓時有些不滿,忍不住說道:「當初你們制定法律的時候可是說的好的,什麼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現在好了,犯法的人還不是什麼王子呢?不過是一個有點民望的而已,到了先生這裡,就變的小心翼翼了?」

  「這個陛下要殺,那就殺就是,只是待臣先去查探一番,先將其下獄,經過審訊之後,再做定罪,如何?剛好輔機和魏徵都在洛陽,讓他們兩人去辦。這樣也算是給天下人一個交代。」岑文本苦笑道。他似乎已經察覺到在不久之後,又會有一股輿論會向天子襲來。

  人情大於天,歐陽希夷的名聲實在是太大了,士林中甚至包括自己都受過對方的恩惠,這個時候照顧他的後人也是應該,現在卻要殺他的嫡孫,自然有人說找自己的說情,既然如此,還不如將責任推給長孫無忌和魏徵,尤其是魏徵。

  「行,這件事情就交給魏徵吧!」李煜聽了頓時笑道:「他不是經常找朕的麻煩嗎?這次也讓他去試試看,讓他見識一下那些讀書人的厲害。」李煜也知道,想要處決歐陽遜,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歐陽希夷的後人肯定會發動關係,企圖說情。

  剛到洛陽不久之後的魏徵,絕對不會想到會有這樣的差事落到自己頭上,而榮鎮川在大軍中呆了一段時間之後,見李煜並沒有什麼動靜,知道自己的安排已經妥當了。而他也沒有派人和洛水雙嬌聯繫,而是老老實實的呆在隊伍中,就好像是一個透明人一樣,倒是讓李煜嘖嘖稱奇。

  「真是好大的膽子,一個書生,功名全無,仗著祖宗的餘蔭,居然敢買兇殺人,敢進攻商旅,這是誰給他的膽子?」洛陽刑部衙門中,魏徵看著手中的文書,黑瘦的臉上露出憤怒之色。

  「怎麼,魏大人,何事如此憤怒?」長孫無忌有些驚訝,他面前的卷宗很多,只是這些都是小事,在他看來,楊弘禮的事情都是小事,他不明白的是,為什麼李煜會將這麼簡單的事情交給自己,難道這裡面有什麼問題嗎?

  「陛下來了旨意,歐陽希夷的孫子企圖劫掠洛水雙嬌,襲擊商隊,沒想到,碰見了陛下的御林軍,被當場擒獲,只是這一切都是根據賊人的招供,還沒有得到證據,陛下讓魏某將歐陽遜捉拿歸案,嚴加審訊,以正國法。」魏徵雙目中寒光閃閃。

  「歐陽老先生的孫子?」長孫無忌聽了歐陽希夷四個字之後,面色頓時變了,若是其他人,他自然不會放在心上,在大夏律法面前,誰都逃不掉,可有的時候,總是有那麼一些人,是不好得罪的。

  「魏大人,這個人可輕易動不得啊!」長孫無忌想了想,忍不住說道:「這裡面是不是有些誤會啊!歐陽遜這個人我還是知道的,有些才能,有些清高,但是在士林之中名聲還可以,這種事情應該不會發生在他身上才是。」

  「輔機,當初你也參與了大夏律法的制定,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的道理,你不會不知道吧!若是以前也就算了,現在不一樣,陛下親眼所見,御林軍前去平叛,若不是陛下的御林軍,歐陽遜不是得逞了嗎?」魏徵頓時有些不滿的說道。

  長孫無忌聽了頓時腦袋一陣疼痛,他終於知道自己和魏徵都在洛陽,可是皇帝卻將這件事情交給了魏徵,合著這種事情,也只有魏徵才會不顧一切的幹下去。

  「魏兄,下官準備去見楊大人,不知道魏兄可願意前往?」長孫無忌苦笑道,對於這樣的鬥士,長孫無忌決定離的遠遠的,自己是跟著大夏皇帝後面混,眼前這位可是關東世家在朝中的代表,接觸久了,對自己不利,眼前這件事情,稍不留意,就會給自己留下罵名。

  「楊弘禮,鑽營了一輩子,最後居然倒自己的一些小事上,真是可憐。」魏徵站起身來,搖搖頭,說道:「他雖然沒有犯什麼大的錯誤,但一些小事足以讓他丟了身上官職,哎!可惜了。」魏徵並沒有前去見楊弘禮,一個註定離開朝廷的人,而且和自己還不是一個陣營的人,魏徵是不屑見他的。

  監牢中,楊弘禮面容清瘦,面色平靜,目光深處多了一絲陰沉,這些天被關在監牢中,楊弘禮整個人都變了許多,往日的一切歷歷在目,見利忘義,一心鑽營等等,楊弘禮整個人都好像被洗禮了一樣。

  「楊大人。」長孫無忌緩緩而來。

  「輔機,怎麼,查清楚了?」楊弘禮看著長孫無忌,目光又變的清明了許多,實際上,他和長孫無忌的關係還不錯,因為大家都是屬於後黨,在宮中,楊若曦和長孫無憂的關係比較好,連帶著長孫無忌和楊弘禮的關係也還不錯,最起碼,表面上還是很不錯的。

  「楊兄,你原本上就沒有什麼過錯的,陛下也是知道的。陛下只是不喜歡你的性格,讓你在這裡磨礪一二,沒想到,最後的事情不受陛下控制,群臣之中,有不少人群起而攻之,這才有了眼下的事情。」長孫無忌讓人打開了牢門,自己走了進去,找了一個凳子坐了下來。

  「是關東的那些鼠輩吧!」楊弘禮雙目中一絲怒火一閃而過,他知道這件事情的背後就是關東世家弄的,沒有這些人在背後搞事,自己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這個楊兄既然知道,何必多言呢?但若楊兄沒有其他的問題,這些人想找楊兄的麻煩也是不可能的。」長孫無忌苦笑道:「這件事情落到陛下手上,陛下也沒有任何辦法。」

  「我自然知道。」楊弘禮嘆息道:「輔機,你我都是皇后的人,也是秦郡王的人,今日的我,就是日後的你。你可要好生保重啊。」

  長孫無忌連連點頭,忽然說道:「對了,陛下已經下旨,加封秦郡王為秦王了,這是諸多皇子之中,第一個被封為親王的皇子了,這其中的含義就不言而喻了。」

  「是嗎?」楊弘禮聽了臉上頓時露出喜色,他輕笑道:「說吧!陛下準備如何處置我?到底是要給關東鼠輩一個交代的。」

  「陛下已經讓崇文殿、武英殿下令,以楊兄為西河道行軍總管,統領西河兵馬,征討西河諸路蠻夷。」長孫無忌正容道:「楊兄在刑部已經待了很久了,得罪了不少人,陛下除文官而就武職,這是對楊兄的保護啊!」

  「原來如此。」楊弘禮頓時心中鬆了一口氣,雖然不如刑部尚書來的尊貴,可是這西河道行軍總管的職務可是不差的,掌握兵馬,征討四方不臣,日後進步的空間也是不小的。,

  「出將入相,陛下當朝,可不會有什麼文臣武將之間的區別。」長孫無忌有些羨慕,楊弘禮看上去是被貶謫,官位也降低了許多,但長孫無忌卻知道,這是為楊弘禮下一步發展而埋下了伏筆。

  在大夏,出將入相是沒有問題的,甚至這是升官的必要途徑,文官入武將,才能走的更遠,以前的岑文本就是一個典型例子,到現在的馬周、劉仁軌、許敬宗都是如此,這似乎是在說明著什麼。

  「輔機,你的才能遠在某家之上,你遲早也會有這一天的。」楊弘禮哈哈大笑,他也看出了這其中的道理。西河道雖然是在西北,周圍多是蠻夷部落,也經常威脅商道,是前往西域商道的一個毒瘤,但楊弘禮並不在意這些,厲害又能如何?能與大夏的騎兵相提並論嗎?他自己可是一個允文允武的人物,到了西北,肯定能建立軍功。

  長孫無忌聽了只是笑了笑,並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說道:「楊兄今日可以回去了,等到崇文殿和武英殿聯名的任命書到了,楊兄就可以走馬上任了。」

  「多謝輔機替某家洗刷了冤屈。」楊弘禮臉上的笑容也多了起來。

  長孫無忌也發現了對方身上再也沒有往日的浮躁的氣息,氣息也變的深沉起來,想來經過這件事情,整個人都變了許多,或許這件事情對於他來說,還是一件好事。

  「下官可沒有做什麼,這都是陛下臨走時的安排。下官和魏大人來,不過是走個過場而已。」長孫無忌搖搖頭,十分謙虛的說道。

  楊弘禮聽了卻冷笑道:「這也是輔機在這裡,若是魏老兒來,事情絕對不是這樣的,莫說是什麼西河道行軍總管,就是能保住性命都已經不錯了。同樣是督查此事的官員,輔機來了,魏老兒為何沒來?」楊弘禮冷笑了一聲,顯然,對於關東出身的魏徵,楊弘禮是十分不滿的。

  「玄成這個時候可是辦一件棘手的事情,他啊,現在正頭疼呢!」長孫無忌搖搖頭,紫微皇帝對自己還是很不錯的,沒讓自己去辦差,免得日後有人找自己的麻煩。

  「怎麼,魏老兒那裡遇到麻煩了?」楊弘禮有些幸災樂禍。

  「歐陽希夷的孫子出了事情,為了兩個女人,買兇劫掠商隊,沒想到,事情沒有辦成,反而碰到陛下的御林軍,將山匪剿滅之後,順帶的給挖出了歐陽遜,陛下讓魏大人主審此事呢!」長孫無忌搖搖頭,說道:「若是一般的人,碰到這種情況,殺了就是了,但歐陽遜不一樣,他是歐陽希夷的孫子,殺了他,歐陽希夷的親朋好友,門生故吏不找他的麻煩才怪呢!」當下長孫無忌就將歐陽遜的事情說了一遍。

  楊弘禮聽了卻是皺了一下眉頭,他思索了片刻,忽然說道:「輔機,這裡面恐怕有些問題。且不說只是盜賊的口供,另外一方面,歐陽遜的名聲我也聽說過,恃才傲物、自命風流這個就算了,此人傳承詩書世家,祖父乃是海內大儒,結交的多是文人墨客,達官貴人,最起碼也是讀書人,這樣的人,又怎麼可能和山匪有聯繫呢?歐陽家也並非世家大族,都是書香門第,這種事情可能不是他幹的。」

  楊弘禮主掌刑部多年,對這些事情倒是有些了解,仔細一想,就從這裡面察覺出問題來。雖然不喜歡魏徵,甚至還為對手,但到底是涉及朝廷,楊弘禮也不敢隔岸觀火。

  長孫無忌聽了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雙目中閃爍著驚駭之色,若真是如此,那事情可就大發了,按照魏徵的性格,這個時候恐怕已經將歐陽遜捉拿歸案了。

  「魏徵這個時候是不是已經行動了?」楊弘禮看著長孫無忌的模樣,哪裡不知道他心中所想,頓時冷笑道:「這個魏老兒嫉惡如仇,碰到這種情況就會迫不及待的出手,這個時候,魏徵肯定已經出手了。」

  長孫無忌聽了點點頭,說道:「楊兄所言甚是,這個時候,歐陽遜恐怕已經被捕了,只是不知道,魏大人將其關押在什麼地方了?」

  「肯定是刑部大牢,這個時候他也只能關押在刑部大牢,哼哼,這次我倒要看看魏老兒會怎麼辦?」楊弘禮冷笑道:「雖然按照程序,這個時候將歐陽遜抓緊來是沒有錯誤的,好歹也是與他有關係,關進來審訊一番也可以的,但這總是一件丟面子的事情。」

  長孫無忌聽了心中一陣苦笑,這個楊弘禮,心眼也是小了一些,不過,長孫無忌還是很理解的,畢竟這件事情放在自己身上,自己也很不爽。誰讓關東世家這次狠狠的砍了楊弘禮一刀呢?楊弘禮將這件事情告訴自己已經很不錯了。

  「走吧!」楊弘禮嘴角含笑,顯得心情十分不錯,他招呼長孫無忌出了監獄。

  兩人不過走了四五步,就見外面傳來一陣陣叫嚷聲和訓斥聲,還有一陣陣喊冤的聲音,楊弘禮臉上的笑容更多了,長孫無忌只能是將腦袋撇到一邊。

  「魏大人,好大的威風啊!」楊弘禮忍不住冷笑道:「天下之大,好像沒有人不是你魏大人可以彈劾的,魏大人好大的威風啊!」

  「楊大人,你雖然沒有什麼大罪,但小問題不少,積少成多,楊大人還是自己小心一些吧!這次陛下仁慈,但下一次,就說不定了。」魏徵面色冷峻,眼前都是一堆麻煩了,現在眼前又多了一個楊弘禮,心中更是煩悶了,要是按照他的想法,像楊弘禮這樣的皇親國戚,就應該趕回家裡,在家裡過著米蟲一樣的日子,免得出來鬧事。

  「哼,魏大人,有些事情不是你這麼幹的,小心為好。」楊弘禮心中更是不屑了,甩了甩袍袖,轉身就走,原本還準備提醒對方一二,現在看著魏徵的樣子,頓時沒有這個心思了。

  「魏大人,此子雖然頑劣,但到底是希夷先生之後,在事情沒有調查清楚之前,還是小心一些為好。」楊弘禮臨走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叮囑一二,不管怎麼樣,出了什麼事情,朝廷都會陷入被動之中。

  「不勞你楊大人費心了,倒是西北風沙很多,多桀驁不馴之輩,楊將軍還是小心為好。」魏徵反駁道。

  「哼,你好自為之。」楊玄感嘴角抽動,面色陰沉,沒想到這個魏徵如此不識抬舉,自己好心提醒,對方居然不放在心上。

  長孫無忌在一邊聽的很清楚,想說話都沒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