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四十八章 橫的怕不要命的

  李煜揚了揚手中的奏摺說道:「現在關中的蝗災已經消失了,剩下來的大概也就是賑災、安撫的事情,朕不能留在這裡了,朕要去東北,尉遲恭和程咬金兩個憨貨將事情鬧得越來越大了,蓋蘇文還以為我們是大舉進攻,小心翼翼的,想來最近已經發現,我們的目標並不是他,他已經反應過來了。」

  「陛下所言甚是,兩位將軍的事情臣也聽說過了,十分膽大。」凌敬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李煜總感覺他的言辭之中,還有一絲諷刺。

  「是啊!十分大膽,大膽到現在救援的奏章已經到朕面前了,若不是陳述之的水師,恐怕連遼水都守不住。手中的兵馬實在是太少了,雖然指揮才能不錯,但手上沒有足夠多的兵馬,再怎麼厲害也沒有什麼用處。」李煜搖搖頭,程咬金是一個渴望戰功的人,只要被他逮到機會,總是想撈一筆,遼東之戰的前半部分是得了不少的好處,但到了後來,蓋蘇文並沒有大夏主力,自然是知道自己上當了,在遼水的西岸實際上並沒有多少兵馬,敵人不過是虛張聲勢而已。

  「陛下,臣認為今年大夏已經發起了兩場大戰,先後平定西北,擊敗草原,南方的龐珏將軍雖然就食於當地,可是關中、西北還是耗費了不少的糧食,若是再在東北發生大戰,恐怕會動搖大夏根本,臣認為還是繼續以騷擾為主。」凌敬想了想建議道。

  李煜看了凌敬一眼,他知道凌敬言語中的意思,這不僅僅是凌敬的想法,而是大部分文臣的想法,大夏自從李煜起兵開始,或者從大業末年開始,中原就從來沒有停止過戰爭,大夏建立之後也是如此,雖然不能說民不聊生,但人口大量的下滑已經是事實。

  最明顯的就是大夏的軍隊,大夏已經數年都沒有擴充過軍隊了,大軍的數量也在急劇減少,那些文臣們都是想現在休養生息,馬放南山,不然的話,大夏的財政可以支撐,但其他的卻是支撐不了。

  「凌卿的意思朕知道了,朕會好好考慮的。」李煜想了想,還是應了下來,大夏是到了休養生息的時候了,但他知道,周圍的敵人是不會讓他恢復實力的,馬放南山是不可能的事情。

  「陛下聖明。」凌敬頓時鬆了一口氣,他這句話說出來,他自己心中都很害怕,大夏的官員們誰也不敢進諫天子,而大夏的武將們卻渴望建功立業,恨不得每年都打仗。

  「你和崔敦禮暫時留在這裡吧!等賑災的視情結束之後,再回燕京吧!」李煜摸了一下眉心,大夏這麼多年的廝殺,肯定是需要休養生息的,但這裡面的章程也是要好生把握一下。日後的文臣武將如何處理,也是一個問題。以前天下都是崇文殿治理,但現在不一樣,李煜要插手了。

  「臣遵旨。」凌敬趕緊應了下來。

  遼水岸邊,大營綿延數里,程咬金和尉遲恭兩人站在岸邊,看著遼水中的廝殺,陳述之父子兩人親自率領水師在和高句麗人廝殺,大夏水師統一的都是水師戰船,艨艟鬥艦等等,裝備精良,橫跨遼水之上;而高句麗卻是竹筏,竹筏之上密密麻麻的站著無數的士兵,這些士兵裝備十分簡單,胸前要害部位用鐵甲遮掩。

  可就是在這種情況,程咬金和尉遲恭兩人卻是面色凝重,對面的敵人很多,或者是青壯很多,密密麻麻的,就好像是遼水中的魚一樣,也不知道有多少。

  「這哪裡是高句麗的士兵,分明就是高句麗的青壯啊!」程咬金放下手中的千里鏡,忍不住長嘆道。若是手上拿著兵器的青壯都算是士兵的話,大夏的兵馬也不知道有多少。

  「這說明高句麗已經無計可施了,我們的計劃還是很正確的。高句麗已經出動了國本。」尉遲恭點點頭,說道:「他們出動的青壯越多,損失就越慘重。」

  「但此戰過後,陳述之的水師也是損失慘重,他們損失一兩個青壯倒沒有什麼關係,但我們損失一名士兵,那問題可就大發了。我們培養一名士兵,尤其是水師士兵,損失更大。」程咬金搖搖頭。高句麗損失的是後續力量,大夏損失的是現在的力量。

  在戰場,大夏士兵都是英勇,但再怎麼英勇,也怕這些不要命的,陳述之也不知道,明明是一群剛剛放下鋤頭的青壯百姓,可是在這個時候,卻變成了一群悍不畏死的人物,兇悍的程度絲毫不下於大夏的水師。看著倒在甲板上的士兵,他都喊到心痛。

  大夏的水師可是一個寶,培養起來十分不容易,現在卻死在這裡,一戰下來,也不知道損失了多少,再這麼廝殺下去,恐怕會動搖大軍的根本。

  終於,遠處傳來一陣鳴鑼的聲音,正在奮勇廝殺的高句麗青壯轟然而下,坐著竹筏上,消失在大夏水師面前,就算是面對後面射來的利箭也視之不見。雙方廝殺到現在,能射的動利箭的很少。就算是射到了,那也是天意如此。

  陳述之看著自己的戰船,又看了遼水中的屍體,面色冰冷,屍體堆積如山,整個遼水流水的速度都慢了,鮮血染紅了河水,屍體充塞著河流,一戰下來,也不知道有多少妻子失去了丈夫,有多少兒子失去了父親。陳述之不敢怠慢,一面命人打掃戰場,一面趕緊轉移傷兵,能救多少就是多少。

  「陳兄。」尉遲恭和程咬金兩人迎了上來,面色凝重,兩人也看的出來,水師損失慘重,敵人的想法很簡單,就是想將大夏的水師擊敗,甚至是打殘。以青壯的人命換取大夏精銳水師的陣亡。

  「也不知道這個蓋蘇文徵調了多少青壯,而這些青壯居然如此瘋狂,對我們進行不要命的進攻。」陳述之轉身望著遼水,大戰之後,遼水上空氣氛凝重,將士們也都失去了笑臉,畢竟不少袍澤都已經戰死,也許明日戰死的人中就有自己了。

  「水師不能這樣廝殺下去了,這件事情是我的錯,我已經向陛下上了請罪的摺子了。」程咬金低著頭說道。這個時候的程咬金已經失去了大戰之初的興奮。

  「這是我們三個人做出的決定,陛下就算要處罰,也是會處罰我們三人。」尉遲恭搖搖頭,說道:「水師主要還是要承擔運糧的任務,不能損失太多,敵人的青壯很對,我們的水師卻很重要,我已經決定了,從明日開始,我們的水師不再出擊了,就以烽火台為主,敵人若是來進攻,我們就以騎兵進攻,這個遼水,就讓給他。」

  陳述之苦笑道:「也怪我們前期殺的太厲害了,沿海百里範圍內已經沒有敵人了,敵人堅壁清野,我們一旦進入遼東太深,就會有大量的敵人、生番出現,隨處可見襲擊者的身影。」

  「這個蓋蘇文還是很厲害的,堅壁清野啊!派出使者,勸說山中的生番下來襲擊我們。讓我們沒有機會襲擊高句麗內地。」程咬金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

  蓋蘇文這一招實在是太狠了,莫說騷擾對方行不通,甚至連鳳衛在高句麗行動不便,蓋蘇文就是想和大夏硬耗下去。

  「根據鳳衛傳來的消息。新羅、百濟隱隱和高句麗和談的跡象。」尉遲恭忽然說道:「這大概就是蓋蘇文能夠放心大膽發動全國青壯,和我們對戰的原因。」

  「講和了?該死的新羅。哼哼,新羅新王殺了老王,這才更改了新羅的國策,等日後我們平定了高句麗之後,必定會順勢消滅新羅,這個忘恩負義的民族,就應該被我們占領,成為我們的郡縣。」程咬金雙目中閃爍著憤怒。

  唇亡齒寒的道理任何人都懂,尤其是對新羅新王金伯飯來說,將金勝曼送過去之後,不見大夏動靜,就知道,大夏日後肯定會找自己算帳,既然如此,還不如早作準備。毫不猶豫的和高句麗、百濟簽訂合約,讓出了部分國土,撤出了邊境的隊伍,好讓高句麗安心對付大夏。

  「哼哼,蓋蘇文在這個時候敢召集遼東的青壯前來支援,就是因為後方沒有壓力,新羅忙於穩定國內,百濟正在舔傷口,蓋蘇文才有這麼大的膽子。」陳述之忽然說道:「說到底,這件事情還和王謝兩姓有關係,他們派出船隻,在兩國做買賣,大量的新羅婢和青壯都被運到中原,為奴為婢,兩姓的名聲都弄臭了,連大夏也受到了影響。」

  這次程咬金和尉遲恭兩人沒有說話了,新羅婢在大夏權貴家中,或多或少都有一些,都是從王謝手中買過來的。

  「不管怎麼樣,現在都以防禦為主,有前方的沙灘,有遼水,敵人想攻入西岸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程咬金低著頭說道:「我們等待陛下得到來。」

  尉遲恭和陳述之聽了不說話,他們知道,失去了水師這道防線,雖然有烽火台,但高句麗的兵馬攻入西岸還是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