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珪看著王澍手中的銀幣不知道在想什麼,半響之後,才擺了擺手,說道:「既然你要回去讀書,那也好,那就回去吧!順帶照看一下王氏族人,未來,讀書才是最重要的,不讀書,如何能在官場上立足,你既然要回去,就將族學抓起來,不僅僅是適齡的孩子要讀書,就是年長者也要如此,否則的話,我王氏日後也僅僅只是姓王的而已。」
王澍先是不在意的點點頭,忽然面色一愣,瞬間想到了什麼,忍不住盯著王珪,說道:「兄長已經定下來了?」他聽清楚了其中的含義,唯有大夏王朝採用科舉制,新生的李唐,仍然是世家當道,世家的子嗣成年之後,只要有了名氣,就能舉薦為官,哪裡需要考試的。
「太子殿下準備對并州的世家大族下手,支援錢糧,若是不支援,都得當做叛賊,事情不是這麼幹的,我祁門王氏也不例外,收拾一下家裡的錢糧,準備送給太子。」王珪面色平靜,好像是在敘說著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一樣。
「可惡,這比當年太子在的時候差多了。這樣的人,李唐交給他手上,豈能不亡?」王澍冷哼道。
王珪面色平靜,在大夏那邊,世家的權力受到了極大的壓制,沒有私兵,中原境內,土地也都是有限制的,想要當官,必須走科舉,等等一系列的限制讓世家敢怒不敢言,沒辦法,誰讓這天下即將只剩下一個大夏了呢?
現在李唐也來這一招,讓并州的世家們感覺到屬於世家的寒冬來了,除非再造乾坤,否則的話,大家都得老老實實的遵照李煜的要求來辦事,以前道家吹捧李淵,認為李淵是道家祖師老子之後,現在又說李煜才是老子真正的嫡系血脈,這就是冰冷的事實,活躍在關中、巴蜀一帶的道家,現在也只能支持大夏皇帝了,免得被佛門壓了一頭。
「回去吧!」王珪揮了揮手,讓自己的兄弟退了下去。
祁門王氏也應該有自己的選擇了,這些年輔佐李唐,已經支付了足夠多的忠誠,現在也該為自己的家族考慮了。
涿郡,裴仁基等人靜靜的站在宮外,一支火紅色騎兵護衛在宮門之外,半響之後,就見李煜和袁紫煙兩人騎著戰馬緩緩而來。
「陛下,大軍御林軍已經準備妥當。」尉遲恭上前稟報導。
「走吧!做戲要做足。免得讓李世民擔心,生怕朕在這個時候發起進攻。」李煜掃了眾人一眼,笑呵呵的說道:「就是不知道城外的頡利可汗會怎麼想了。」
「肯定認為陛下藐視他。弄不好,還會發起進攻也說不準。」袁紫煙在一邊嬌笑道:「畢竟頡利可汗的目標是陛下,陛下若是不在,他肯定會失望的。」
「等過上一段時間,朕再會會他。」李煜哈哈大笑,說道:「朕會親自送他出關。」
「陛下聖明。」眾人都嘿嘿的笑了起來。
「走。」李煜輕輕的夾了一下戰馬,赤翼發出一陣嘶鳴,一萬騎兵呼嘯而出,大隊人馬就出了宮城,穿過涿郡城,浩浩蕩蕩,氣勢雄渾。
涿郡大街上,中間的朱雀大道早就清掃完畢,看著一萬御林軍呼嘯而過,周圍的百姓紛紛拜倒在地,也只有如此精銳的騎兵,才能保護世人的安全。
一處成衣鋪中,一個中年人看著騎兵呼嘯而過,臉上頓時露出一絲凝重,尤其是看著前面的大纛,那是李煜的大纛,普天之下,只有李煜一個人才能擁有。
「快,派人去看看,看看李煜是出城了,還是離開了涿郡。」中年人看著李煜離去的身影,面色凝重,作為天下的霸主,李煜的行蹤涉及到天下的走下,誰也不知道李煜此舉會到什麼地方去,若是視察燕京的工地,那說明李煜有可能冬季發起進攻,若是離開涿郡,南下江都,說明大家都可以過上一個好年。
作為玄甲衛在涿郡的哨探,不僅僅是為李唐服務,這個時候,還要將李煜的行蹤稟報給突厥人,為突厥人服務。
「陛下,您這一動,李世民的哨探就要忙起來了。」城外,李煜漸漸的放緩了速度,袁紫煙迫不及待的說道。
「想要迷惑李世民和頡利可汗兩人可不簡單。從晉陽傳來的消息,李世民有意進攻梁師都,奪取西北之地,拓寬自己的戰略空間,梁師都不過是一個廢物而已,絕對不是李世民的對手,李世民絕對有可能在冬季展開行動,奪取西北,所以我們也必須在冬季發起進攻。」李煜面色凝重,這個李世民就是一個打不死的小強,稍微給他一點機會,他就能翻身。
「讓向伯玉看看,在大戰之前,要將城中的老鼠都給滅掉,還有金狼衛,趙德言在城中肯定也是有密探的。」李煜對身邊的御林軍吩咐道。
燕京城早就成了一個巨大的工地,各種建築材料都已經運到這裡,馬周、袁天罡作為興建京師的重臣,一早就接到李煜到來的消息,就領著眾人等候。
「不必多禮,朕也是過來看看,馬上就要南下。」李煜看了兩人一眼,兩人臉上都有疲憊之色,顯然,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陛下,臣已經將燕京城的大概模樣製成了一個沙盤,陛下可以先看看。」袁天罡迫不及待的說道:「雖然還沒有成功,但臣相信,就算是昔日的長安、洛陽也比不上現在的燕京城。」袁天罡顯得很有信心。大夏王朝實力雄厚,人口眾多,就需要一座雄城來彰顯天朝上國的威嚴。
「城池可以慢慢打造,朕不著急,朕現在還沒有到三十,最起碼還有四十年的時間,足以打造一座堅城了。」李煜看著忙碌的工地,到處都是人影,有漢人,也有異族人,這兩批或是罪犯,或是奴隸,也有一些漢人百姓在勞作,這些人卻是來用勞力賺取錢財的。
「陛下,這座雄城短時間內倒是建不成了,臣和袁大人終日辛苦,可是有些材料很難運出來,有些錢財還需要江都批覆,往來太慢,所以工期延長。」馬周大聲說道。
袁天罡聽了臉上頓時露出一絲尷尬之色,馬周言語中的意思說的還是比較委婉的,但他相信李煜肯定是知道這裡面的所蘊藏的秘密。
「江都那邊的大人不配合嗎?」李煜笑吟吟的望著遠處的工地。也只有馬周才會說的如此大膽,看看袁天罡,他也知道其中的緣故,可是涉及到朝中諸公,卻只能是放在自己的心裡不說出來。馬周年輕,才會如此直白。
「陛下,江都或許有其他的事情嗎?畢竟這個時候,大夏在各個方面都要用錢,燕京的興建,陛下曾說過了,慢慢興建,所以才會在金錢上有所節省。」袁天罡趕緊解釋道。
「袁道長,這江都能有什麼事情?我大夏國庫之中都堆滿了錢財,連串錢的繩子都已經斷了,這還是沒錢,陛下,您相信嗎?」馬周大聲說道:「臣認為,這些人就是不想讓燕京城出現在世上。」
「哦。那你以為這件事情如何處理?」李煜並沒有生氣,而是笑呵呵的說道:「你說的或許是真的,但朝廷著眼的是大局,眼下主要是以一統天下,修建燕京也只是一件小事而已。」
「陛下,江都偏安一隅,臣認為不能以為國都,興建燕京,展示我大夏天朝上國的氣度,就應該將京師興建的更加的宏偉。臣認為專款專用。每年都要從國庫中掏出一部分錢財來,專門用於京師的修建上。」馬周面色凝重,說道:「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崇文殿、工部、戶部等等,各個都摻雜其中,各個推諉,甚至連地方上都不用盡全力,支持我大夏的京師興建。」
袁天罡聽了,忍不住睜大著雙眼看著一邊的馬周,到底是年輕人,說話的時候都不通過大腦,有什麼就說什麼,無論是崇文殿、戶部、工部也好,哪個不是朝中的大佬,馬周這一番話,要是傳到朝中,還不知道會引起什麼樣的震盪呢!馬周日後的官路也必定會十分坎坷,這是要從崇文殿手中奪權的節奏啊!馬周敢,但袁天罡不敢。
「不錯,有見解。」李煜指著馬周說道:「這天下之大,恐怕也只有你馬周才會有這個膽子說這些話,別人都擔心那些世家,都擔心朝中大臣們,也只有你馬周才會如此,朕看好你。」
這些大臣們之所以剋扣錢財,延緩燕京城修建的時間,無非是想著將京師從燕京地方遷走,洛陽或者是長安,甚至這個時候,朝中大臣們都想選擇長安。
「謝陛下誇獎。」馬周嘿嘿的笑了起來。世家大族算什麼,朝中的諸公又算什麼呢?只要李煜支持,其他的事情根本不算什麼。
「你說的不錯,想要興建燕京,需要大量的錢財。這些錢財就在華北大戰中的錢財盡數送到這裡,交給你使用,至於朝中的情況,朕回去之後,就會處理此事的。」李煜想了想說道。
「啊,陛下要回江都了?」馬周一愣。忍不住問道。袁天罡也很好奇,眼下大戰局勢尚未有結果,李煜準備回江都,這不符合李煜的為人。
「不錯。冬季不宜作戰,突厥人在第一場大雪到來之前,肯定會撤離中原的,也只有十數日的時間了,將士們廝殺了一年,也該休息一下了,朕也要回江都了,等明年再戰。」李煜揚鞭說道:「明年一決勝負,一戰而定天下。」
「陛下聖明。」馬周和袁天罡兩人聽了連連稱是。
「好了,這燕京就交給你了,朕要和袁妃趕路了,朕明年會來看你們。」李煜看著遠處的工地,一片繁忙,微微點點頭,然後就調轉馬頭,領著袁紫煙轉身就走。
「大人,陛下準備南下?」馬周身後的下屬忍不住說道:「陛下不是說要進行解決李世民嗎?」
「盧喬,這是誰說的,陛下從來就沒有在冬天的時候,對敵人發起決戰的。」馬周搖搖頭,說道:「這突厥人就在一邊,真的要進攻李世民,也要等到十月底了,再進攻已經遲了。」
「陛下仁德愛民,難怪天下人都在傳頌陛下的英明。」身邊的下屬盧喬回道。
「好了,我們還是幹事吧!有陛下為我們做主,相信工期會加快許多。」馬周見到李煜之後,整個人都變的興奮起來,有李煜做主,天下的世家大族哪裡能阻攔他的腳步。
「看樣子,大夏皇帝真的要南下回江都了。」盧喬望著大軍離去的背影,眉宇緊皺,對身邊的一個下人說道:「快,派人告訴家裡,大夏皇帝已經回江都過年了。看來,大夏年底是不會發起最後的決戰了。」
在李煜走後,一隻只信鴿飛上天空,朝西邊而去。只是這一切,大夏的鳳衛們好像不知道一樣,任由這些消息擴散開來。
涿郡城下,頡利可汗接到消息,忍不住說道:「李煜就這樣離開了涿郡,難道就不怕我們發起戰爭,奪取涿郡嗎?」
「李煜顯然已經判斷我們將會在第一場大雪來之前,回到草原,涿郡兵馬十幾萬人,我們短時間內,根本不可能攻破,所以才會這麼放心大膽的回到江都。」趙德言苦笑道:「他現在在鄴城、長安等地調動軍隊,大概就是破壞李世民的一些舉動,讓其慌亂,破壞他整軍行動。明年開戰的時候,李世民手中的軍隊,多而亂,而且糧草支撐不到我們的到來。這就是李世民的計謀,若是不出意外的話,等我們離開中原之後,他會派兵進駐井徑口,繼續威脅李世民。」
「不錯,李煜就是這麼想的,此人陰險狡詐,這個時候,就是看透了我們或者是李世民兩人都不會有大的動作,才會放心大膽的回到江都。」柴紹不屑道:「可汗,臣認為,我們在定襄留下來的兵馬應該多一些,以防萬一。」
頡利可汗聽了點點頭,默然不語,沉思了片刻,才說道:「既然如此,再增加五千精銳騎兵,留守定襄,隨時支援李世民。」頡利可汗決定還是支持一下柴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