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悅小時候聽外婆念叨過一句話：造飛彈不如賣茶葉蛋，拿手術刀不如拿剃頭刀。
說的就是八九十年代那會。
當時姜悅還納悶小小的茶葉蛋怎麼能跟造飛彈比，後來她了解了當年歷史，才明白原來這句話指的是當時人們普遍認為只有鐵飯碗好，結果那時候人人羨慕的鐵飯碗工作卻不如賣茶葉蛋賺得多，其實就是反映了經濟正在向多元化發展。
外婆說，別看茶葉蛋平平無奇，還真的能掙錢。
家裡只剩五個雞蛋，姜悅全給煮了。
「別急，小心燙！」姜悅給了寧寧一個，見小丫頭不顧燙嘴也要往嘴裡塞，她忙拿回來吹著熱氣，等不燙了才給寧寧。
「好吃！」寧寧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蛋，小臉吃得紅撲撲的。
姜悅自己也嘗了一個，不過她覺得味道還差點意思，主要她臨時決定煮茶葉蛋，家裡的滷料包都配不齊，自然煮不出她想要的味道。
正好明天逢集，她去菜市場看看能不能買到想要的配料。
「媽媽……」寧寧吃完了一個，又怯怯地望著姜悅。
姜悅蹲下，眼睛和寧寧齊平，溫和地問：「寧寧是不是還想吃？」
寧寧小心翼翼點頭，爸爸說媽媽和從前不一樣了，讓她這幾天跟著媽媽，雖然她也覺得媽媽現在對她很好，但是寧寧心裡還是有點怕媽媽。
「那媽媽跟寧寧約定一件事，下次寧寧有什麼想要的，直接告訴媽媽好不好？」姜悅雖然沒結婚也沒生過孩子，但各種雞湯灌了不少，怎麼跟小孩子相處，她也是有點心得的。
寧寧聞言猶豫了下，姜悅便鼓勵地望著她，小丫頭膽子太小了，這可不行，以後上學怕是要被欺負死。
姜悅第一次見寧寧的時候就覺得寧寧看著太畏縮了，不像是跟著顧野長大的，就算顧野平時太忙，沒時間照顧寧寧，寧寧也不至於見人就低頭，講話跟蚊子哼一樣。
直到姜悅今晚看見李秀秀，寧寧這不就是活脫脫李秀秀二號嗎？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膽小畏縮者也會被帶得膽小畏縮。
「好……」寧寧點頭。
姜悅笑了，雖然寧寧講話聲音還是很小，但這種事不能著急，正如性格不是一天形成的，也不可能一天就能改掉。
「可是寧寧晚上吃過晚飯了，剛剛又吃了一個茶葉蛋，再吃的話，肚子裡的小精靈會撐著，寧寧就會不舒服，所以我們留著明天早上再吃好不好？」
寧寧小手摸向肚子，原來這裡住著一隻小精靈呀，寧寧大眼睛裡閃著好奇和驚訝。
「好的，媽媽！」寧寧不想撐著小精靈，她聽話地點頭。
姜悅摸了摸寧寧小腦袋，小丫頭還真挺乖的，好帶！不像顧野，不但嘴巴毒，性格還桀驁難相處。
天完全黑透，姜悅去將院門插上。
和寧寧分別洗完澡，姜悅又將爐火熄滅，剩下的三個茶葉蛋放進桶里，再從井口吊下去。井裡邊溫度低，相當於天然冰箱，吃不完的食物這麼放，不會壞掉。
做完了事情，姜悅點了盤蚊香，便帶著寧寧躺在了床上，昏黃的燈光下，她拿著一本連環畫，給寧寧講故事。
從寧寧記事以來，還從沒有哪天像現在這樣，被媽媽溫柔地摟在懷裡，爸爸雖然也會這樣摟著她，但爸爸身上太硬了，沒有媽媽身上這麼軟，這麼香。
沒一會，寧寧眼皮就開始打架，睡著之前，她心裡想的是，如果媽媽能每天晚上都這樣摟著她，給她講故事就好了。
第二天早上，姜悅一起來就去換月經帶，第四天已經很少了，不適的感覺也減輕了許多。
姜悅估算了下，去一趟菜市場來回，應該能撐得住。
但是她現在得帶上寧寧，也不知道寧寧能不能走那麼遠的路。
「媽媽去買菜嗎？寧寧能走得動！」寧寧一聽姜悅要去菜市場，生怕姜悅又把她一個人留在家裡，連忙爬了起來。
「那，走吧！」
姜悅將昨晚剩的三個茶葉蛋從井裡取出來，放鍋里加熱，又和面簡單烙了張餅和寧寧一人一半分吃了。
早上太陽還沒出來，不過姜悅還是戴上了帽子，沒太陽不代表沒紫外線，她可不想曬出一臉斑。
寧寧也找到自己的小帽子戴上，這對臨時母女二人組便挎上菜籃子出門了。
姜悅本來以為寧寧會走不動，還想著萬一半途寧寧要她抱可怎麼辦，結果她發現是自己想多了。
被看寧寧瘦，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但小丫頭精力充沛得很，從一開始的小心翼翼到一路跑跑跳跳，反倒是姜悅走到一半氣喘如牛。
「媽媽，我扶你吧！」寧寧見姜悅又一次停下腳步，扶著腰喘氣，便關心地要去接姜悅手裡的菜籃子，還要攙扶姜悅。
「不用！媽媽不累！」姜悅哪裡能讓一個三歲的小孩子扶自己，說出去要笑掉人大牙了。
她當然也不能讓寧寧挎菜籃子，被人看見，萬一傳到顧野耳中，說不定又要認為她在虐待寧寧。
今天是逢集日，集鎮上人很多，姜悅怕寧寧走丟，一直牽著她小手，寧寧也很乖，緊跟著姜悅沒有亂跑。
待到姜悅買齊了自己要的東西，姜悅看到有吹糖人的，花了三分錢給寧寧買了個齊天大聖，小丫頭開心得差點跳起來。
回去的路程，姜悅帶著寧寧走走歇歇，到家後，她就開始準備煮茶葉蛋了。
這邊姜悅正在廚房忙活，寧寧卻哭著跑進來，「媽媽，齊天大聖沒了！」
姜悅一瞧，原來是寧寧一路上捨不得吃糖人，現在天氣熱，糖人熔化了。
看著寧寧哭得鼻涕眼淚糊滿臉，姜悅忍不住想笑。
經過兩天的實驗，姜悅做出了自己滿意的茶葉蛋，她決定去縣城試試，看能不能賣得出去。
不過這事得悄悄進行，雖然現在沒有城管驅趕小攤販，但有聯防大隊呀。
姜悅一個人的話，隨時能撤退，但要是帶上寧寧，那就不大方便了，她畢竟還要顧慮一下顧野的面子。
一大早，姜悅就將寧寧帶去連蓉蓉家，托連蓉蓉照顧，趙嫂子家裡人多，比較忙，姜悅不想麻煩她。
連蓉蓉聽姜悅說要去縣城一趟，也沒多想，爽快地答應下來。
第一次做生意，姜悅心裡沒底，只帶了十個茶葉蛋，主要是多了她提不動。
走到縣城的時候，才七點出頭，姜悅打聽到機械廠的位置，直接將帶來的小桶往那一放，氣沉丹田，笑喊出第一聲叫賣：「賣茶葉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