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鈞立即意識到了不對,王婆子腦袋不清醒,一個突然出現的遠房親戚,誰能保證是真是假?
而且只有部隊裡知道,上回執行抓捕任務,抓捕目標是兩個人,可他們只抓到了一個。
剩下那個,從始至終都沒有出現過。
他不知道這兩件事有沒有關係,但小心謹慎一點總沒錯,於是他披上外套,拎著楊德政就往外走。
「我帶人去向榮公社一趟。」
雲歲歲擔憂地看著他,「一定要你去嗎?你還傷著,讓其他人去抓人不行嗎?」
「小傷,別擔心。」
顧鈞眼裡帶了溫度,「你下午別出診了,我讓王勇過來接你回家。」
雲歲歲輕嘆一聲,囑咐道:「抓人的時候注意點,別扯到傷口。」
顧鈞眸色軟和了幾分,「好。」
雲歲歲猜測,那個姓葉的醫生如果真的身份有問題,那麼八成是因為她顧鈞妻子的身份,才會教唆楊德政來對她行兇。
畢竟殺一個普通大夫對他來說沒有任何收益。
既然知道自己被盯上了,她當然不會在外面亂逛,主動給敵人送菜。
很快,王勇就來了。
他一進來就說:「嫂子,副團讓我跟您說一聲,今天晚上您直接去文娟嫂子家吃飯,不用等他了。」
雲歲歲點點頭表示知道,看來顧鈞今晚要很晚才能回來了。
在孫家吃過晚飯她就回了家,先去空間把藥田裡的人參和黃芪收了炮製好,按照方子將藥材都放進玻璃缸里,再把從老鄉那買來的糧食酒倒進玻璃缸里。
東北的冬天寒冷,很多人都會喝藥酒驅寒補身體,即便自己不喝,送禮也是可以的。
一直忙活到晚上八點多,顧鈞還沒回來。
雲歲歲心裡有種莫名的不安。
她心不在焉地燒水沖了個澡,隨便掏出本書靠在床邊看,就這麼到了十點。
迷迷糊糊間,她聽見了凌亂的腳步聲,緊接著便是敲門聲和王勇的叫喊:「嫂子,嫂子快醒醒,顧副團受傷了!」
雲歲歲瞬間清醒,套了件衣服就往外跑,一邊下樓一邊問:「怎麼回事?」
王勇道:「具體情況我也不知道,但是聽孫營長說,那狗雜種手裡有槍。」
一聽說槍,雲歲歲血都涼了一半。
熱兵器想殺死一個人,可比冷兵器容易多了。
等兩人到醫院,顧鈞還在急救室里,宋政委黃秀斌孫偉他們都在門口等著。
戴向學正咧著個大嘴哭個不停:「都怪我,要不是為了救我,顧副團他也不會受傷嗚哇哇……」
孫偉聽得煩,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少嚎兩聲,老顧還沒死呢!」
說著,他又像想起什麼似的,眯著眼看向黃秀斌,「老黃,你咋回事,當時你離戴向學最近,咋不把他拉開?」
要是他記得拉戴向學一把,老顧也不用大老遠去救人,生生挨這一槍。
「我都說了多少遍了,我當時在警戒四周,根本沒看見姓葉的懷裡有槍。」
黃秀斌無奈道:「老孫,我知道你是關心老顧,可咱也得講點道理不是?當然我也有錯,警戒心太低了,我回頭寫個檢討總行了吧?」
「你這話啥意思?你那個位置本來就最容易看見姓葉的小動作,我問問你咋的?別整的好像我逼你似的,這檢討你就該寫!」孫偉眉毛一皺,粗聲粗氣地說。
黃秀斌手下的兵看不去了,不服氣道:「孫營長,宋政委都沒說啥,你和我們黃營長平級,有啥資格罰他寫檢討?這不是欺負人嗎?」
「行了!」
宋元臉色很不好看,「誰功誰過,組織會給出最明確公正的答案,顧鈞還在裡面躺著呢,現在吵這些有什麼用?」
「你們想在這待就安靜點,不想待就滾回去!」
難得見宋政委發一次火,剛才還爭吵不休的人瞬間噤聲。
孫偉看見雲歲歲,眼神尷尬又帶著歉意,「雲大夫來了。」
雲歲歲微微頷首,「怎麼樣了?」
「姓葉的雜種開槍打中了顧鈞腹部,張大夫在裡面呢,現在什麼情況還說不準。」孫偉道。
雲歲歲眸色一沉,顧鈞在行動之前就已經挨了一刀,雖然沒有傷及內臟,但傷口也很深,現在腹部又挨一槍,豈不是傷上加傷?
王勇眼神憤恨,「那雜種呢,抓到了嗎?」
在場的大家都沉默了,最後還是宋政委嘆了一聲:「跑了。」
王勇頓時破口大罵。
宋元能理解他的心情,因為他心裡也在罵。
他們兩隊將近三十個人去抓捕一個人,不僅讓人跑了,顧鈞還身受重傷,這簡直是他們43軍的恥辱!
而且他隱隱有種懷疑,他們的隊伍里有叛徒。
姓葉的如果不是提前得了信兒,怎麼可能隨身帶著槍,又在這麼多人的圍追堵截中成功逃脫?
顧鈞麻醉之前,他在他眼裡看到了相同的看法。
所以他沒跟任何人講,只等顧鈞醒來一起商量。
任何背叛黨和人民的牛鬼蛇神,都將受到最嚴厲的懲罰!
不遠處,沈銀花也匆匆跑了過來,面上的擔憂都快溢出來了,「怎麼樣?顧鈞還好嗎?」
大家都看向雲歲歲,面色有些尷尬。
好半天,王勇才說:「還在手術。」
沈銀花眉頭皺了皺,環顧一周,責怪的視線落在雲歲歲身上,「你怎麼照顧顧鈞的,以往他就算對上幾個歹徒都不曾受傷,如今隨便什麼阿貓阿狗都能讓他進急救室,你身為醫生怎麼能這麼粗心,連自己丈夫的身體都不關注?」
雲歲歲皮笑肉不笑道:「沈醫生倒是細心,成天到晚關心別人的丈夫。」
沈銀花臉一黑,正想反駁,急救室的門開了,張大夫走了出來。
大家都不再說話,自發地圍了過去。
張大夫道:「患者之前受過傷,巧的是槍傷同樣打在了傷處,手槍威力不大,沒有傷到腹主動脈,小腸輕微破損,但不嚴重,已經縫合好了,多觀察幾天就行。」
所有人都鬆了口氣,尤其是戴向學,簡直是喜極而泣。
「今天晚上比較關鍵,需要留個人在醫院。」
張醫生環顧一周,在看到沈銀花時微微蹙眉,最後視線落在雲歲歲身上,「你們誰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