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銀花抬頭就看到了雲歲歲和顧鈞,她扯了沈芊芊一把,面上似閃過猶豫,但還是打了聲招呼。
到底是戰友,又是領導女兒,顧鈞不能視而不見,便問道:「怎麼了?」
此時沈芊芊已經停止了哭聲,卻還是在抽噎,眼睛也紅彤彤的。
沈銀花面露尷尬,想了想還是如實回答:「我和我妹妹本來想買點年貨,接過她倒好,錢都放在包里也不知道看著點,結果包被人劃壞了,幾百塊錢全丟了。」
說著,她把沈芊芊的包斜著提起,只見保底一道長長的劃痕,基本上能漏的都漏出去了。
沈芊芊見狀嘴一扁,更想哭了。
她姐不過是丟了點買年貨的錢,可她不僅所有家當都被偷走了,連叔叔給她買的進口包包都壞了啊!
過年期間,正是小賊們猖狂的時候。
畢竟家家戶戶甭管這一年過得好過得孬,都會把余錢拿出來置辦,力圖過個好年。
毛賊們趁著人多熱鬧多動幾次手,收貨肯定不少。
碰上沈芊芊這樣人傻錢多的,那更是他們撈著了。
顧鈞瞧了瞧那劃痕,便知道這賊是個老手,定然不會只偷這一個。
雲歲歲看他的神色,便知道他是懂些門道,便問:「你有想法?」
顧鈞抿了抿唇,沒有否認,一雙黑眸望著她,「有是有,但可能需要你幫忙,如果你不願意的話,不管她們也沒關係。」
抓賊是公安的事,原本也不在他的職責範圍內,只是因為是熟人,才會問候一下。
但他也知道她和沈醫生關係並不好,如果她不願意幫忙,他自然遵從她的意願,也不會覺得愧疚。
雲歲歲眼睛眯了眯,「你先跟我說說,怎麼幫?」
顧鈞湊近了她的耳朵,細細地說了他的想法。
雲歲歲聽了聽,覺得還挺有意思,便撅著嘴傲嬌道:「這可是給你戰友幫忙,那這衣服可得你給我買。」
今天天冷,她戴著白色兔毛的耳套,走的時間長,耳套來回亂竄,把她的頭髮卡出幾綹呆毛。
配上她的表情,顯得怪可愛的。
顧鈞眼底流露出溫柔之色,下意識幫她壓了壓頭頂的頭髮,唇角微勾,「當然。」
看著兩人旁若無人地湊在一起,嘀嘀咕咕動手動腳的模樣,沈銀花眼裡閃過一絲黯然。
她從沒見顧鈞臉上有過這種表情,明明是天差地別的兩個人,可他們之間的氛圍,她沒法形容,可就是和諧得誰都插不進去。
沈芊芊見狀也不哭了,眼前的俊男靚女站在一塊,自然又美好。
她不禁懷疑,之前堂姐跟她說的都是真的嗎?這個顧鈞,真的對堂姐有過男女之情?
可他對堂姐和小花的態度天差地別,讓她都沒法昧著良心說,堂姐才是被偏愛的那一個。
雲歲歲和顧鈞商量完,只給沈家姐妹留下一句「先去派出所報公安」,便自顧自進了供銷社。
雲歲歲是個愛美的姑娘,但她更怕冷,所以每到冬天,暖和就成了最重要的事,總想著把厚衣服都套在身上,外在形象可以暫時放一放。
不管她長得好看,哪怕包得跟球似的,看起來也嬌憨可愛,像個白白嫩嫩的粘豆包。
只是這身扮相對於接下來的計劃,就顯得不那麼吸人眼球了。
於是兩人進了供銷社後直奔賣衣服的地方,挑了身料子最好顏色款式也最扎眼的呢子大衣。
價格也很美麗,整整150塊。
當然了,穿出來的效果也很有說服力,直接把她一個嬌俏少女變成了時髦富婆。
雲歲歲對著鏡子照了照,總覺得還差了點什麼,瞧著自己那鬆散的麻花辮,頓時有了想法。
她把耳套拿下來,塞進顧鈞手裡,然後又把辮子解開了。
海藻般烏黑的長髮散落開來,還帶著自然的弧度,鋪散在火紅的呢子大衣上,慵懶又嬌媚。
她回過頭,笑盈盈地望著顧鈞,整個人美得像畫一樣。
「怎麼樣?」
饒是顧鈞也不禁晃神,幾秒鐘後才反應過來,耳尖通紅卻還故作淡定道:「挺好。」
雲歲歲眉眼彎彎地點頭,「那就好。」
她揚了揚剛在櫃檯那拿的精緻小包,雖然比不上沈芊芊那個貴,可這年頭大部分人還是習慣把錢和票用一塊布包起來,塞進衣服內兜里,能拿得起包的人就已經算是富裕了。
恐怕連小偷都分不清,什麼樣的包是洋貨,什麼樣的是普通。
「那我可開始了。」雲歲歲眼裡帶著幾絲興味。
顧鈞低聲道:「我會保護你的,放心。」
雲歲歲點點頭,邁著矜貴的步伐朝門外面走去。
在她走出十幾米後,顧鈞也遠遠地跟了上去。
在這種邊遠地區的小鎮上,能看到一個時髦姑娘就已經很難得了,更別說是一個又時髦又漂亮,看起來還一身「大小姐味兒」的姑娘。
雲歲歲一路過,幾乎所有人都會朝她看個幾眼,像是什麼新鮮事兒似的。
這可不行,太惹眼了反而會讓小偷不敢動手。
顧鈞眉頭微皺,有些懷疑自己這個計劃能否成功。
顯而易見,他錯誤估計了一個漂亮姑娘的殺傷力。
正想上前找回雲歲歲時,卻見她腳步一轉,朝旁邊的國營飯店門口瞧去,而後好像被什麼吸引了似的,一邊喊著「餡餅,給我來兩個」一邊往裡面擠,只留下提包的那隻手還在人堆外邊。
美女是好看,可相比於便宜又好吃的新年特供驢肉餡餅,也就沒那麼有吸引力了。
在這裡,沒有人把雲歲歲當美女,只會當成搶他們真實的競爭對手。
哪有什麼能比吃飽肚子重要?
顧鈞頓時明白,這是她的應變之策。
果不其然,一個跟了雲歲歲一路的矮瘦男子也沒什麼人注意,便裝作不經意地湊上去,手裡寒光一閃。
顧鈞卻比他動作更快,三兩步跨上前,一腳踢向他的膝蓋彎。
那人始料未及,砰的一聲,直接跪下了。
雲歲歲回過頭,就看到顧鈞擒住那人,像擒住個小雞仔似的。